陳曉蓮一身香奈兒黑色套裝，精緻的淡妝遮住臉上的不足，濃濃的香水味甚至有些嗆人。
李陌的窘迫印在陳曉蓮的眸底，後者玩味一笑，語氣中有幾絲得志與驕傲，“我懷孕了。”
“呵呵，恭喜你。”
“謝謝。”陳曉蓮不曾料到對方居然沒有破口大罵，或是揪住自己的頭髮，只是淡淡挽脣，神態說不出的耐人尋味。
今日，陳曉蓮爲了能在氣質上壓倒性勝利，特意腳踩將近十公分的細跟鞋，可即便這樣，也將比李陌170的淨高佔優5公分。
李陌屬於天生麗質的素顏美女，陳曉蓮底子也不錯，只可惜歲月不饒人，四十歲的女人再漂亮也無法和年紀抗衡。
兩個女人各懷心思，面上都是笑逐顏開，心裡卻恨不得狂扇對方耳光解氣。
“你能這樣大度，我真的很欣慰。”陳曉蓮心不在焉地攪拌着杯子裡的咖啡，畢竟心裡有鬼，先沉不住氣，她猛然覺得對面的女人，平靜得有些瘮人，不似自己從前所想那樣簡單。
“你有寶寶和我大度與否有關係嗎？”李陌凝着幽幽的眸子看她。
“李太太，到現在你還不肯接受現實嗎？”陳曉蓮陡然笑了出來，她用手輕輕撫弄平平的小腹，神色傲慢，“孩子是開放的。”
李陌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大笑出聲，她的聲音過大，絲毫不顧及這裡是公共場所，惹得相鄰的顧客紛紛注視。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要是恨就打我罵我吧！我絕不還手。”陳曉蓮按照自己的規劃引領劇情發展。
“打你？我怕髒了自己的手。”李陌將那張第一醫院婦產科的檢查報告從頭到尾，又仔細看了一遍，團了團直接丟到對方的臉上，“這種單子，花點錢在哪裡都能弄到，忘了告訴你我的兩個孩子都是那裡的主任王萍大夫接生的，想調查化驗單的真僞一句話的事情。”
“你不信？大不了咱們現在就去那兒檢查。”陳曉蓮說這些話時，心砰砰亂跳。
“沒那個必要。”李陌脣角含笑，搖了搖頭，只是眼神顧盼之間又落在了陳曉蓮的臉上，“阿姨，你已經是不惑之年的女人了，又是美國留學的海龜，難道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清楚嗎？懷了孕的女人是不會穿緊身衣，高跟鞋的，更何況你還化了妝，噴了香水，最好笑的是居然喝濃咖啡。”
陳曉蓮只覺得如遭雷擊，她的眼神透着恐懼的情緒，端起的杯子“啪”一下掉在桌面上，濺起滾燙的液體，落在裙子上，燙傷她的肌膚。
她不是沒有知識，雖然懷過孕，但每次都是早早孕時就已經打掉了，甚至連小月子都照常濃妝豔抹，完全沒調養過身體，根本不知道一個預備母親的注意事項。她今天興沖沖地趕來赴約，爲了能在外貌上勝過李陌還特意裝扮一番，不想就是這一點露怯，反而出賣了自己。
“是我疏忽了，寶寶對不起，”陳曉蓮扶着自己的小腹，打算裝傻到底，周身抖得如同骰子，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仍然狡辯，“謝謝李太太的提醒，我回家一定會注意的。”
李陌脣角含笑地凝視着對方，“陳曉蓮，你別裝了，楚楚可憐、畏畏縮縮的模樣完全不適合你，真令人倒盡了胃口！”
“李太太，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陳曉蓮抵死嘴硬，“實話和你說，我和開放又好上了，前段日子經常碰面，有一天晚上刮颱風，他和平平留宿在我家，後來我們沒控制住就……，哎呀，那天晚上他太瘋狂了，要了好多遍，之後我便有了，本來這件事我想當做珍藏的秘密不跟任何人說的，但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畢竟有錯的是大人，那個小小生命是無辜的。”她越說言語越加悲痛，用手指捂着脣連連哽住，像是受了多麼大的委屈，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李陌用鼻子嗅了一嗅，濃重的香水衝進她敏感的嗅覺，“原來你就是香奈兒五號小姐。”
“嗯？”陳曉蓮惶惶然擡眸，轉瞬明白後點頭，“是，我最喜歡用這種牌子的香水，你怎麼知道的？”
“陳老師，你以爲我是傻子嗎？你故意在開放身上噴這種香水，還有家長會
和今天，又在自己身上濃濃塗抹，不就是爲了讓我懷疑老公，懷疑那天晚上的事嗎？”
“李太太，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收起你的僞裝吧！咱們不如真刀真槍相見。”李陌涔薄的脣角勾着涼薄的弧度，目光鋒利地掃過對方挺直的背脊，字句之間皆是寒涼，“阿姨，你這個年齡段的女人一次就能受.孕，這種概率低到微乎其微，還有，忘了告訴你，我像你這個月份的時候，一點也受不了咖啡的濃烈氣味，一聞就想吐，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根本沒法體會到。”
陳曉蓮瞳孔內的憎惡與憤恨情緒交雜到了一起，她是在嘲笑自己年紀大，又很難生育嗎？
“李太太，你的聰明讓我大跌眼鏡，不錯，我的確沒有懷孕，但是隻要我們還在一起，孩子遲早都會有的，”雙眼燃燒起熊熊的火焰，事已至此她也不必僞裝，她也要用尖利的爪牙反擊，於是勾起諷刺的笑容，“生過孩子的女人有什麼了不起？你不知道自己那裡有多鬆嗎？開放那晚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很吃力，他低聲在我耳邊說，寶貝，你的上面好堅挺，肚子也平坦，最主要的是，真的很緊，比我老婆強多了。”
這些話像錐子一樣刺痛人心，李陌因爲氣怒，瞳孔不斷地收緊着，仇恨的火苗炙烤着她的內心。就算自己年輕，自己漂亮，有一點卻不可避免，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身材多多少少不如從前。
而眼前的女人因爲沒有生育過，這是李陌無法企及的夢醒，無法逾越的障礙。
見李陌明顯消沉下來，陳曉蓮那雙被憤怒與不甘蒙上厚厚一層的眼睛終於煥發光彩，“怎麼？你不信？回家儘管照照鏡子好了，看看誰脫光了躺在牀上更讓男人有**。”
時間過得尤爲難捱，李陌維持着剛纔的表情坐在原處，茫然地看着窗外，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遲疑地轉過頭來，眼神高深莫測，“說實話，我確實不信老公的眼光有這麼低，就算我身材走樣，就算我沒從前那麼完美，他身邊有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孩，爲什麼偏要找一箇中年婦女呢？難道就爲了不要錢地玩，還無須避孕嗎？”
陳曉蓮的臉頰抽動幾下，無疑，李陌的話針針見血，諷刺到她的骨血，自己太不值錢，倒貼男人，年紀大還不容易生養！
李陌眉目間染上了冷霜，緩緩站起，眸光終於不再是複雜的，而是平淡的清冷，靜謐的清冷，“陳老師，不要再錯下去了，別讓我每次看到你都不由想起兩個字——下賤。”她轉過身體，還沒邁步，身後就傳來歇斯底里的叫聲。
“姓李的，別把自己擺得這麼高，當心掉下來摔死。”陳曉蓮心有不甘，她從包包裡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相片丟在地上，“你自己睜眼好好看看，這就是你老公在牀上的醜態，那個時候，他多賣力氣，揮汗如雨。”
驚聞這則消息的李陌，腳步虛浮，一把扶住旁邊的椅子，她小心翼翼彎腰拾起，看了好久默然轉過頭來。
入眼的就是一張張花花綠綠的照片，千姿百態，活色生香。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有一張特寫恰好將男性剛毅的面部印入眼中，即便只是一個側面的睡顏，她也能在第一時間反應，他便是自己的枕邊人。
陳曉蓮一見自己的這一招確實有些成效，暗暗得意，立時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我需要拿回去鑑定一下。”須臾，李陌還是說話了。
“那怎麼行？萬一你到處散佈，我還怎麼有臉見人？”陳曉蓮一把搶了過來。
“勾引別人的男人的事都已經做了，還想留着臉面示人嗎？”李陌擺出無所謂的姿態，“不給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怕長針眼，那麼我只能認定這些東東是你自己p的了。”
“事到如今，你還想自欺欺人嗎？”陳曉蓮終究忍無可忍，她又從包包中拿出一張褶皺的支票，“啪”拍在桌上，“這是事後李開放給我的，上面有你丈夫的親筆簽名，你大可以找人鑑定一下。”
當李陌見到支票上遒勁的三個大字“李開放”時，那筆走游龍的字跡化成灰她也認得，這一秒心徹底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