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彤宛如畫中的仙子,點燃謝嘉篪黯淡的心空,他就這樣癡癡地望着,忘了時間,忘了空間,也忘了自己。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牽扯他的心,不得不承認,他天生對琥珀色有好感,喜歡那種顏色的眼眸,也喜歡那種顏色的長髮。
“我的天啊!她是人嗎?”李開放驚豔地讚歎。
無心之說惹來顏若晟的低低一笑。
李開放立時反應過來,“我不是說她不是人,她太美了像天使,不過,就是有些虛無縹緲,讓人觸摸不到,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像,像小龍女。”他是比較實際的男人,說話也實在,不會爲看得到摸不着的東西着迷。
“顏若彤,李若彤,若彤,真的是小龍女啊!”魏爵讚歎。
胡仕安點頭表示贊同。
那年的顏若彤剛剛十六歲,宛如書卷中的美人,鮮花怒放,時光給了她無與倫比的美麗。即便多年以後,餘安安想起顏家大小姐那時在熒幕上光芒四射的形象,都自愧不如。
魏爵含着笑朝三位好友挑眉,滿眼得意。但是,他的笑容沒有維持一會兒,就如同被冰刀穿心,渾身冷冷的變成懊惱。
這一天,顏若彤正在背誦劇本,她凝着眉,表情很認真,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後來那麼僞善,除了有些大小姐脾氣外,還算是個真誠的人。
她的語調很輕,卻如百靈鳥一般繞樑三日,“自從我們相遇的第一眼,我便深深的愛上了你,我發誓會愛你一生一世,直到生命的盡頭。乞求上帝別讓我們分開,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這段刻骨銘心的腳本臺詞,竟成了顏若彤後半生的寫照。
“姐姐,”顏若晟打斷她,語調柔和,“這又是什麼戲裡的表白啊!”
“若晟回來了,”顏若彤擡眸掃了一眼,“魏少,你也來了。”前些日子,她在某個場合結識了弟弟的新夥伴,魏爵。
“顏小姐,又見面了。”魏爵受寵若驚,隨手介紹身後的幾個人,“他們是我的發小,這位是老大李開放,這位是老二胡仕安。”
“你們好。”顏若彤是大家閨秀,笑容很得體。
“顏大小姐好。”李開放天生自來熟,“剛纔我和哥幾個給你取了個外號——小龍女。”
胡仕安也點頭表示認可,“顏小姐果真有種空靈的味道。”
沒有人會拒絕讚美,顏若彤又是棵從小在溫室中長大的花草,此刻被逗得咯咯直笑。
“這位是?”她的目光落上幾步之遙的一個落寞少年,他的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魔力,雙眸如同黑夜一般靜謐而神秘,神秘優雅的眼神深處,透着一股讓人難以捉摸的冷傲無情,英俊的臉部線條僵硬。
顏若彤極少對男孩親近,今天竟是破天荒主動打聽陌生人,她是上流社會的嬌嬌女,有自負的資本。
謝嘉篪素來喜歡清靜,今天也沒有靠前。但他卻是天生的掌控者,好像隨便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便能將其他人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魏爵訕笑,“忘了介紹,他是我三哥,也是我最好的兄弟——謝嘉篪。”
謝嘉篪怔了一下,保持表情如常,“你好。”
顏若彤頜首示意,“你是謝天國際的謝少?”謝氏在冰城是名門望族,宗族中的少爺自然名聲在外。
“正是。”謝嘉篪凝着對方嬌媚的面容,無法移動視線。
兩個人面對面正視,這一幕落在魏爵眼裡,隱隱有些失望。
這時,一個女傭手中抱着一大捧火紅的花束走了過來,“大小姐,這是狄少爺剛剛送來的鮮花。”
顏若彤蹙眉,對女傭的態度極差,“你怎麼搞得?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玫瑰,還不趕快給我丟出去。”
女傭面露難色,“大小姐,狄少還在門外候着,這樣做似乎不大好吧!”
“什麼好不好的,讓你扔馬上扔,免得礙眼。”顏若彤眉目流轉,“替我轉告他,往後不要再來煩我。”
“是的,大小姐。”女傭猶豫一下,還是遵從主人的命令。話說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居然連市長公子也不待見。過會萬一狄暮雲發飆,自己一個沒權沒勢的下人怎麼擔待得起?
“等等。”顏若晟叫住傭人,“把花插在大廳的景泰藍中吧!隨便,把狄少請進來。”
“若晟,你……”
“姐姐,你可不可以做事之前考慮一下顏家,考慮一下顏氏。”顏若晟幾分責備,“就算你對他無感,做個普通朋友也比到處樹敵好,你知道哪塊雲彩下雨嗎?”他雖然年少,卻世故圓滑,同齡的孩子都沒有他這般遠見。
“不許叫他進來。”顏若彤小姐脾氣氾濫。
顏若晟絲毫沒退步的意思,別看他外表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實則強權霸道。
謝嘉篪盯着顏若晟瞧了半晌,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八面玲瓏,這一點自己望塵莫及。
不多時,西裝革履的狄暮雲滿面春風地走近,見到眼前的幾個人後,微微愣了三秒,隨即綻放淡雅笑容,斂去心裡的厭惡。他自然明白,來顏家別墅的男孩百分之八十都一個目的,接近心中的女神。說白一些,自己和他們是勢不兩立的情敵。
全是城中名流圈子的少爺,他們在平時的宴會中都有罩面,即便沒有人當面引薦,也知道對方的底細。
“狄少,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顏若晟伸出手。
“是在下太冒昧,打擾顏少聚會了。”他的性格與顏少類似,都是表面儒雅,實則腹黑的溫潤公子。
“哪裡,哪裡,魏少他們也剛到,不如,一起吧!”
有了顏少這個東家的邀請,狄暮雲自然樂得下了臺階,“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他的眸光透過眼前衆人,落在輕輕盪鞦韆的女孩身上,目光癡迷。
半個小時之後,別墅的園中,擺放好一張方桌,旁邊是一個燒烤爐,九十年代末,這些年紀相仿的少年們自給自足,舉行了一個即簡單又時尚的BBQ聚會。
梨樹下,顏若彤一直坐在鞦韆上,氣鼓鼓地嘟着小嘴,誰也不搭理。
顏若晟熱絡地招待魏爵和狄暮雲,一邊的李開放自顧自地吃着,這幾天他突然開了葷,消耗體力過大,此刻更是頭不擡眼不睜的吃着。
一邊的胡仕安從來沒見過老大這副餓狼像,用臂肘碰他,示意他注意形象。
李開放不甚在意,繼續大快朵頤,“老三,把那串雞翅給我烤了。”
嗤笑連連,謝嘉篪低低說,“昨晚幾次?挺耗精力啊!”
“去你的,快點,少廢話。”李開放沒有臉紅的經歷,踢了老三一腳。
謝嘉篪笑笑,起身到距離鞦韆較近的方桌上拿醃製好的食物,就聽身後傳來輕飄飄的女聲。
“謝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顏若彤臉上,燒烤到現在,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魏爵見老三沒有反應,先一步接話,“顏小姐有事?”
“別叫我顏小姐,”顏若彤美目橫飛,“我不喜歡人人都像在片場時那樣稱呼我,真的很假。”她年少時還是小孩心性,是娛樂圈的染缸後來讓這小姑娘變得虛僞,醜陋。
“嗯,是太假,太生疏。”李開放吃飯時,抽空說了一句話,“沒有小龍女親切。”
“哈哈哈,”顏若彤笑了,“我也這麼認爲。”
魏爵立時變幻臉色,“小龍女,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我想盪鞦韆,悠得高高的那種。”
“我來。”魏爵起身。
“還是我來吧!”狄暮雲率先攔住他,“我距離比較近。”
“不用你們。”顏若彤表情懨懨的,“我要他悠。”白皙的手指輕輕一點,謝嘉篪成了幸運兒。
謝嘉篪接受了旁人打量的眸光,有詫異,有偷笑,也有敵意,“我,我還沒烤……”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李開放當即截過,“老三,我自己烤就行,你還是幫幫小龍女吧!”
顏若彤又笑了起來,美得動魄心驚。
彷彿受到牽引,謝嘉篪緩緩站起身,走到鞦韆後面。
“你要用力推,我要高高的那種。”顏若彤媚笑,“謝少,辛苦了。”
就這樣,梨花樹下,古木的鞦韆高高蕩起,一個女孩回眸一笑,一個男孩攝住心魂。她的笑聲若黃鶯出谷,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這一景像油畫一般巧奪天工。
狄暮雲溫儒的眼中迸發出狠戾和憎恨的光芒,魏爵的心被牢牢攥緊,說不出什麼心情。
李開放用自己的肩頭碰了碰魏爵的肩膀,滿臉賊笑,“老四,今天多虧了你,你三哥的破.處大事即將成功,回頭讓他好好酬謝你,這事要是成了,你就是名副其實的紅娘。”
這句話出自無心,倒像刀子猛刺進魏爵的心臟,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話來回答老大,只能無力笑笑,那笑容落寞而淒涼。他承認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低級,很離譜。他滿心期望地帶着朋友一同見見自己心愛的女孩,最後竟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如果時間能夠倒退,他情願沒有認識過謝嘉篪,更沒有帶對方來這裡,這就是魏爵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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