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我都在糾結要不要入夥舒音的販毒集團:加入,將賺到很多的錢,可以擁有一個富足的生活,還能保障女友的後續治療和康復……但這是犯罪!
正在這時,久未露面的馬宏琪悄悄出現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午夜,他假扮成一個性感女護士,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身後。
除了他,沒人會噴滿身刺鼻的“SH-IT”牌古龍水!
我期盼他很久了,猛地轉過身一把抓住他身前的兩隻假胸,低聲道:“你可TMD來了,我的二十萬呢?”
他把我推開,壓低嗓音說:“你給我的那破手機的確是老K的,但是我們苦苦折騰了一個多月,啥子也沒查出來,怎麼向上頭給你申請線人費啊!”
我說:“你們查沒查出來,我怎麼知道!”
他說:“你可以去看新聞啊,我們要是查出大案,早就通知媒體歌功頌德了!”
這倒是真的。自從宋戰遠等一批資歷豐富、正直務實是獨立檢察官或死或退後,獨立檢察官的隊伍中多了很多務虛浮誇之輩,芝麻綠豆點的屁事都能給你吹成宇宙大爆炸。
我問他:“那你來幹啥?”
他說:“老K的繼承人中,舒音實力最強,她極有可能成爲下一個首領。我們希望你接近她,收集販毒集團的犯罪證據,我們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繩之於法!”
我了個去!天賜良機啊,舒音正盼望着我入夥呢。
但有點於心不忍,舒音最近一段時間對我挺好的,幾次三番探訪女友,還提出要幫我支付醫療費。
他看我猶豫,就拿錢誘惑我,說:“我們給你線人費,包你滿意。”
我忙問:“給多少?”
他說:“贓款總額的百分之二。”
我嗤笑一聲:“這是我幹線人以來聽說過的最小比例。”
他說:“老K的販毒集團每年收益將近十億,百分之二已經不少了!”
我細細盤算一番,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老K販毒那麼多年,手底下資產怎麼不得有四、五十億奧爾良幣啊。舒音就算繼承一半,也有二十億,二十億的百分之二是四千萬!合人民幣一個億!
想到這兒,我決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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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他,啃了一個榴蓮,繼續寫我的回憶錄:
就在我回村的前幾天,一輛載着收費站員工上班的中巴莫名其妙地撞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吊車,強大的慣性使得坐在前排的員工從前擋風玻璃彈射出去,異常慘烈。共死亡十一人,餘者重傷。據說,能在國道收費站上班的都是各級領導家的近親屬,每天只要完成站裡的任務,剩餘的過路費都歸收費員所有。因爲油水大,所以站裡有個奇怪的不成文規定:如果有人休假,替班的人反而要給休假的人幾百塊。
交警隊僱了幾個村裡人清理車禍現場,看到被撞得滿面瘡痍的中巴車裡面散落着各種名包、各類名錶、各樣知名品牌衣褲鞋帽、各種情趣用品,琳琅滿目,令人大開眼界。後來交通局賠償每位死者一百多萬,也不知道這錢從哪兒挪來的。
第三收費站就比較隱晦了。因爲這個不但違規,而且違法。老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讓我去問大猛,大猛是負責人。
我就樂顛顛去找大猛。
幾個月不見,從小就沒胖過的大猛居然發福了。我懷疑他吃了電視廣告宣稱的“三個月就能出欄”的豬飼料。
大猛說:“咱們是哥們,當然有錢一起賺,有錢一起花,但是按照規矩,你得在‘爺爺’面前發誓,不能告訴任何人,被警察抓了也不能把兄弟供出來。”
村裡面只供“爺爺”,其他迷信的東西早在*****橫掃王歸莊的時候,就被清除一光,直到今天,村裡面沒有一間寺廟,沒有一個神位。
“爺爺”其實是一尊矗立於村黨支部活動中心的毛主席塑像。那裡原來是地主老孟家的祠堂,解放後成了羣衆搞運動、開大會的地方,七十年代初,淳樸的老百姓以全村一個月的口糧爲報酬請人塑了一座兩米多高的主席盤腿坐像,供在壇上。爲了逼真,頭髮取自本村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壽星(那時候村裡麪人的壽命短,這歲數已經算是高齡了),泥土取自鈞窯故地,身上的衣服則是村裡面的一羣老孃們唱着樣板戲,一針一線裁剪出來的。
每天都有人燒香祭拜,逢年過節村委會還擺上雞鴨魚豬等豐盛的祭品。村民但凡有什麼愁事,就去求“爺爺”顯靈,一旦事成,就殺牲還願。老支書從九零年就開始跪求“爺爺”顯靈免除農業稅,日復一日,一直求了二十五年,終於實現了,親手宰了兩隻大公雞還願。
在民間,有幾百萬人供奉毛主席像。王歸莊的老百姓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我在“爺爺”面鄭重發了毒誓,大猛才告訴我這第三收費站其實就是趁高速封路的時候,打劫從從高速路上面下來的外地車輛。參與的人有水生等十幾個小夥子。但是沒有老邢和大嚴,因爲他倆一個當了老闆,一個在家養傷。據說老邢回老家開了一家射擊主題的遊樂廳,遊客用槍或者遙控坦克發射黃豆粒打封閉房間內的老鼠,市場反響很好。大嚴果斷去投奔,但老邢給的待遇太差,沒幹幾天就灰溜溜回來了,不巧路上又遇到車禍,傷勢嚴重,尚不能下地行走。
我沒功夫關心他們倆,很謹慎地問大猛:“打劫車輛不是犯罪麼?”
大猛很不屑:“咱們只搶有錢人,這叫劫富濟貧!你和我們幹上一票就曉得了,超賺錢,你沒瞧村裡面好幾戶蓋新房麼,都是和咱一起幹的兄弟。你們家的房子也該蓋個新的了,能不能換,就看你了!”
我經不住誘惑,答應下次一起去。
第三天凌晨,大霧,高速必定封路,“生意”來咯。
大猛挨家挨戶把兄弟們叫出來,拿上鋤鎬,騎着摩托來到十幾裡外的大禹山下,把大塊石頭從溼漉漉的草叢裡面搬出來,散亂堆在土路上,然後蹲在路邊溝裡,等魚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