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的開花彈,次第落在地上,大部分開花彈都沒有落在城頭,落在城頭的開花彈,還是給女真士兵帶來了震撼。
剛纔趴在女兒牆上向下張望的士兵,一個個被開花彈炸成十八塊,僥倖沒有中彈的,也被開花彈震得一陣耳鳴。
傷兵大多還有口氣,他們看着自己殘缺不全的身子,又看看身旁的同伴,一時間嚇得大哭,像個找不着孃的孩子似的。
“媽的,這明軍的火炮……”城頭上的守將大罵着,他沒有受傷,卻是一陣耳鳴,耳朵裡什麼也聽不見。
“額真,明軍的火炮,太厲害了,怎麼辦?”
守將什麼也聽不見,經過那士兵用手比劃,才明白個大概,怎麼辦?他哪知道,也許皇太極知道,但皇太極現在不在城頭。
“媽的,我們不是也有火炮嗎?給我轟,轟他狼咬的明軍。”
士兵用手比劃,說明虎踞炮的射程,根本達不到明軍火炮的位置。
“老子不管,就是轟不到,也嚇唬明軍一番,給我轟。”
女真炮手也開始瞄準明軍,其實,他們根本不用瞄準,反正虎踞炮的射程不夠,能不能嚇唬明軍都說不定,最多給城頭上的女真士兵壯壯膽。
女真士兵剛剛給虎踞炮裝填了炮彈,明軍的第二波開花彈又到了,這一次,有超過六成的開花彈落在城頭。
數十枚開花彈,將城頭炸得一片廢墟,連剛剛裝上實心彈的虎踞炮,也被開花彈摧毀了。
人員的傷亡更大,城頭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士兵了,剛剛還在指揮的那位守將,也被落在身邊的一枚開花彈炸了飛機,上升的時候,身體還是個整體,下落的時候,飛機已經散架了。
沒有人注意到守將的屍體,凡是活着的女真士兵,都被開花彈震得失了神,反應都慢了幾拍,等到開花彈爆炸完畢後,才找到身上的傷口。
怎麼辦?
現在已經沒人在城頭指揮了,更沒人能回答這樣的問題。
明軍還在裝填開花彈,但城頭上的女真士兵,已經看不到了,他們不是在地面上翻滾慘嚎,就是唔着傷口蹲在地上大哭,女兒牆阻擋了他們的視線。
開花彈又完成一波射擊,城上的哭泣聲立刻消失了,一具具破碎的屍體,像是曬肉乾似的,散亂在城頭。
朱由檢覺得很奇怪,開花彈已經發射了三波,城頭上的守軍已經不見了蹤影,但城牆卻是紋絲不動,難道盛京也是一座堅城?或者城牆是混凝土澆製的?
“陛下,如果城牆堅固,我們可以試着炸燬城門,反正又沒有護城河。”王慕九像是朱由檢肚裡的蛔蟲,一眼就看出了朱由檢的心思。
“沒有護城河?盛京南面不遠的地方,不就是渾河嗎?他們能造出這麼厚的城牆,難道不會引進渾河的水嗎?”朱由檢笑着搖頭,遊牧民族,有太多的東西,讓人看不透。
“陛下,末將昨天在四門外都視察過,南面雖然有渾河,但盛京的地形,卻是西北高,東南低,渾河的水,根本引不過去。”
“奧,”朱由檢打量着盛京的外圍,“這真是快好地方呀,依山傍水,夏天應該可以避暑,冬天有山勢阻擋,北方來的冷風,又是吹不到,努爾哈赤選了快好地方,可惜,他們不懂得滿足,偏偏進犯大明。”
“陛下……”王慕九不知道朱由檢在發什麼感慨。
“奧,不管了,讓炮兵轟炸城門吧,豪格的大軍,隨時可能回頭增援盛京。”
“是,陛下。”王慕九親自去傳達朱由檢的軍令。
“轟……隆……”
“轟……隆……”
“轟……隆……”
……
八十門火炮,全部對準南城門的方向,因爲目標過於集中,數枚開花彈在空中發生了碰撞,不過,碰撞不影響他們下落和爆炸。
木製的城門被數枚開花彈炸得四分五裂,碎屑被開花彈的焰火點燃了,低空飄飛着一盞盞嬌小的孔明燈,瞬息就不見了。
“陛下,城門炸開了,哪支部隊先進城?”王慕九在陝西的時候,就見過開花彈轟開城門的事,但今天被轟開的,可是建奴的都城,他壓抑不住興奮的心情,真希望自己是第一個入城的人。
“別急,慕九,你怎麼像個孩子?城門是轟開了,但城頭下可能還有女真士兵,他們爲了躲避開花彈,可能早就退下去。”朱由檢的內心,也是相當的興奮,就像新婚那天的下午。
“炮火向城內延伸兩百步,每炮兩枚開花彈。”
“陛下,我明白了。”
兩輪炮擊之後,炮火又向前延伸了三百步,還是兩輪。
“皇家第二師,入城,小心建奴有伏兵。”朱由檢心潮澎湃不已,自從穿越到大明,壓在心頭上最大的一塊石頭,眼看着就要搬走了,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爲大明,也爲了孤獨的自己。
男兒有淚不輕掉,去他媽的,朱由檢已經在心中流淚了。
“是,陛下。”
“是,陛下。”
朱由檢愣住了,怎麼有兩個人的回答?難道心中的淚水,折射了面前的語言?他向聲音的來處看去,原來真是兩個人。
一個是皇家第二師師長王鵬,立在王鵬身邊的,是皇家第一軍軍長王慕九。
“慕九?”
“陛下!”
“好,慕九,入城後,千萬要小心,建奴覆滅在即,千萬要保護好弟兄們,更要保護好自己。”
“謝陛下!”王慕九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朱由檢叩了個響頭。
皇家第二師入城,並沒有遇到阻擊的女真士兵,南城門已經被開花彈反覆耕耘過了,如果還有女真士兵在,那一定是傷兵,要麼就是死人。
萬餘士兵全部入城之後,還是沒有聽到槍聲,朱由檢估計,城門附近的女真士兵,可能被炮火震暈了,或者逃跑了。
“格斯兒,帶着你的騎兵入城,不要屠殺城中的百姓,他們大多是漢人,先打開南城門,你們的滿軍座,怕是要急得發瘋了。”
“是,陛下。”
格斯兒領着騎兵入城了,但皇家第三師和朱由檢,依然呆在城外。
城內終於傳來燧發槍的聲音,
巷戰開始了。
朱由檢也不擔心,明軍既有燧發槍的射程優勢,又有人數的巨大優勢,現在是攻克建奴的都城,朱由檢也不怕士兵的傷亡。
到中午的時候,明軍已經佔據了四座城門,大部分明軍都入了城,城內,到處是燧發槍的聲音。
未時,槍聲逐漸稀疏起來,朱由檢作爲最後一支入城的軍隊,也從東城門入了城。
戰鬥並沒有結束。
盛京是大金國的都城,在盛京城內,還有一座內城,清寧宮、大政殿、十王亭這些重要的機構,都在內城,明軍掃蕩了外城之後,大金國的王公大臣們,在士兵的保護下,全部退入內城。
朱由檢踏着女真人的屍體和鮮血,從東城門入城,他滿以爲盛京已經攻克,因爲燧發槍的聲音,已經相當稀疏,女真士兵應該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
但他入城後,才發現了內城,內城雖然不大,城牆卻是用青石壘成的,看起來比外城牆還要堅實。
“陛下,怎麼辦?要不要將火炮運進來?”王慕九與洪承疇一同來迎接朱由檢,他知道,朱由檢絕對不肯用人命去攻內城。
“火炮入城?行是行,但火炮重逾千斤,入城出城,相當不便,稍後再說吧-------內城有多少士兵?”進了盛京的外城,朱由檢不再着急了,即使豪格的大軍趕回來,他也不用擔心,有盛京這座堅城作防守,估計豪格也沒什麼辦法。
“陛下,根據外城的屍體,我們初步合計過,內城還有十五到二十個牛錄,這還不包括達官貴人的包衣。”
“包衣就是奴隸,是替達官貴人們種地牧羊的,他們不是軍人,很多都是漢人,沒什麼戰鬥力,我們的對手,主要還是正黃旗的士兵。”
“……”
“皇太極在內城嗎?”
王慕九不置可否,“陛下,我們都不認識皇太極,也沒發現什麼特別金貴的人。”
朱由檢笑了,“看來,皇太極還在內城。”
“陛下……”
“別急,先將內城圍起來再說。”
“陛下,我們已經將內城圍得水泄不通,除非是老鼠會打洞,否則,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陛下儘管放心。”洪承疇抓住機會,搶了一句。
“老鼠?打洞?”朱由檢若有所思,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地面:“他們在建城的時候,會不會留下暗道,直通城外?”
王慕九搖頭,“陛下,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早知道留下幾個活口問問。”
“留下活口也沒用,這種高度機密的事情,普通士兵哪會知道?傳令滿桂,讓他安排士兵,日夜在城外巡視,只要發現女真人出現,一律格殺!”
“是,陛下,”王慕九正待離開,又停住了腳步,“陛下,進攻內城的事,怎麼辦?今天還要進攻嗎?”
朱由檢擡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掛在半山腰,如果從現在開始攻城,城破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晚上了,天黑人雜,萬一皇太極趁黑溜了,那就會留下無窮的禍害,“明天吧,天就要黑了,你們晚上要加強防衛,千萬不要讓皇太極跑了,至於攻城,朕自有秘密武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