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出了央視,站在大街上,擡着頭,久久凝視着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能有三四分鐘,他才長嘆一口氣,在兜裡掏出煙點了一顆。這次大洪水,居然比另一個世界提前了一年,九七年載入史冊的事件,又多了一項。
“呼!”煙霧在沈川嘴裡吐出來,他沒有開車,是蹭周彥的車來的。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四合院。
石山鄉,沈川大伯家,一家子圍着電視看央視賑災晚會,只是此時氣氛有些詭異,沒有一個人說話,臉上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
“媽媽媽媽……”最終,沈亮打破了詭異的沉寂,“你……你你看到沒有,剛纔那個是沈二川,他捐了三十億,三十億啊。”
“咕嚕!”沈同喉嚨滾動了一下,嚥了口唾沫,“三十億,那是多少錢呀,要是給我們,這輩子什麼都不用幹了。不,哪怕給我們三億也行啊。”
“敗家,真是敗家!”徐鳳芝啪啪的拍着大腿,一臉的痛心疾首,“三十億啊,那可是三十億。”
徐鳳芝一歪頭,正看到沈攀榮一言不發的悶頭抽菸,氣得把煙搶過來扔到地上:“抽抽抽,還有心思抽菸,怎麼不抽死你。”
沈攀榮一皺眉:“你發什麼瘋?”
徐鳳芝不滿的說道:“我發瘋?是你這個侄兒子發瘋。這麼多年,過年過節,他給你買過一盒煙沒有,他提過果匣子來看看你這個大伯沒有?沒有,一次都沒有。可他卻把三十億,白白給了別人,你說他不是發瘋是什麼?他沈二川就是個白眼狼。當年低標準,要不是我們給了他家二十斤苞米麪,他爸他媽早就餓死了,哪還有他沈二川的今天。”
“就是!”沈亮一想到三十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他沈二川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玩意兒,他要是記得當年的情分,就應該把這三十億給咱,現在可倒好,居然捐出去了。”
沈同哼了一聲:“在他沈二川心裡,那些不認識的人,比我們重要得多。不然,也不可能,看着我們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不聞不問。”
徐鳳芝突然下了地,穿上鞋就往外走。
沈攀榮問道:“這大晚上的,你上哪去?”
徐鳳芝說道:“我去老爺子那,沈二川不懂事,難道他沈其榮還不懂事嗎?既然沈二川這麼有錢,是不是應該那點出來幫襯幫襯我們,總比送給那些不想幹的人強吧。”
沈攀榮冷哼一聲:“你去吧,老爺子要不把你罵出來,算我沒說。”
徐鳳芝邁出去的腿一頓,慢慢的收了回來:“他爲什麼要罵我,難道我說錯了?”
沈攀榮氣得手都哆嗦了:“你這就是蠻不講理,沈二川有錢,那是人家的。不要說捐三十億,就是捐三百億,跟你有什麼關係?幫襯你那是情誼,不幫襯你那是本分,難道你還能到人家手裡搶錢?”
“唉!”沈攀榮嘆口氣:“這麼多年,你對待老二一家子什麼態度,街坊鄰居心裡都明鏡似的。就拿沈偉的事情來說,要不是老二有關係,跑上跑下,又搭人情又搭錢的,沈偉能這麼快就出來?我不但沒聽你念叨老二一句好,反而一個勁兒的埋怨。當初沈川沒考上大學,補了兩年課,你背後沒少罵沈川是二傻子吧,你當人家真不知道?”
強勢的徐鳳芝,被沈攀榮的一頓話,說得一聲不吭。
沈攀榮接着說道:“要不是沈丹和沈偉,一直跟沈二川感情很好。你以爲,沈二川會搭理我這個大伯,你這個大伯母?還有這次石材廠投資入股,你明知道川禾集團和沈川有關係,你爲什麼不入股?”
徐鳳芝辯解道:“每個人一百塊,我們家多少人?大大小小都算上,九口人,那就是九百塊,你當是大風颳來的?誰知道破石頭還能賣錢,要是賠了,九百塊錢不就打水漂了?再說,就沈二川那個德行,我纔不會相信他。”
沈攀榮無奈的說道:“現在人家上了電視,還捐了三十億,你相信了吧?還有,今年年底,那個石材廠就有分紅了,希望到時候你別後悔。”
沈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馮麗眼疾手快的,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啊!”沈同疼得叫喚了一聲,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馮麗笑着說道:“太晚了,孩子都困了,得回去睡覺了。”
“媽,我不困,要看電視。”沈同的大兒子叫沈俊飛,已經八歲,聽到媽媽讓他回去睡覺很是不滿。
“媽媽我也不困!”沈同的小閨女也三歲了,叫沈菲菲。
“不困也要回去睡覺,沒看看都幾點了。”馮麗的臉一板,沈俊飛和沈菲菲還真怕,乖乖的在炕上爬下來,很是不情願的穿上鞋。
“走吧!”沈同四口人走了。
孟如萍眨了眨眼說道:“我們也走吧!”
都走了,沈攀榮說道:“關電視睡覺。”
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坐在炕上看電視呢,瀋海榮和鍾青梅還有沈秀也在。
“我的天!”好半天沈秀才喘口氣說道:“我哥還真是大方,居然捐了三十億。”
老爺子哈哈大笑:“好,好啊。秀兒,以後啊,你要是有能力了,也要跟你哥學習。”
沈秀一本正經的說道:“好,等我像我哥那麼有錢了,我也捐三十億。”
鍾青梅笑罵一聲:“死丫頭,你的野心到不小,那我就等着你有錢的那一天享清福。”
老太太笑了:“你爺爺讓你跟你哥學習,不是說非得捐錢。就像剛剛你哥說的,一個人存在的意義,是負擔其作爲這個世界的人,所應該擔負的責任。什麼意思呢,我的理解就是,小到扶盲人過馬路,大到像你哥這樣,都是一個人,應該對這個世界擔負的責任。”
沈秀擡起手腕,看了看腕錶:“我得睡覺去了,明天還要早起去縣裡呢。”
看到自己閨女總是不經意的顯擺手錶,鍾青梅無奈的在沈秀腦門上點了一下:“誰都知道你有手錶,能不能別總是顯擺。”
沈秀笑嘻嘻的說道:“我就是看看時間,哪有顯擺。”
沈秀考上了大學,沈禾和黃思思都有手錶,林美芳就把自己的手錶,送給了沈秀,當做這次沈秀考上大學的禮物。
雖然都知道,林美芳送的這塊手錶不便宜,但也沒在意,因爲沈禾和黃思思都有,就算貴,也就是千把塊。可聊天的時候,聽說這塊表三萬多,嚇了所有人一跳。沈秀更是把這塊表當成了寶貝,平時都捨不得戴。
“你去縣裡幹什麼?”瀋海榮問道。
沈秀說道:“去找沈禾和思思玩兒,估計要呆幾天。”
老溝村,賈政剛正在跟人打麻將,自摸到手都忘胡牌了,雙眼緊緊盯着電視,臉色變幻不定。
“剛哥!”光頭也在看着電視,眼睛一眨不眨:“這不是你那個小舅子嗎?他居然這麼有錢,三十億說扔出去就扔出去了。”
另一個男人,依然穿着那件小背心:“去年見到他,就知道他有錢,沒想到會這麼有錢,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富豪啊。剛子,去把你媳婦找回來吧,以後就當菩薩供起來都行,以後你就等着吃香喝辣的吧。”
賈政剛內心在滴血,他不是後悔家暴沈丹,而是後悔籤離婚協議,不然手裡有沈丹這個籌碼,他還愁沒有錢花?換句話說,當初要是知道沈川這麼有錢,就算籤離婚協議,也得要他兩個億才行。可是現在,他心裡很清楚,只要自己出現在沈丹面前,以沈川的心狠手辣,肯定會弄死你。尤其是以現在沈川的身份地位,弄死他,他以前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玩了!”賈政剛把牌一推,起身就走。此時,他滿腦子都是錢,但卻一分也得不到,此時內心是悲傷的,就是想找個地方獨自舔舐傷口。
十月中旬,香江恆生指數大跌一千二百多點,兩天後,跌破九千點大關。面對國際金融炒家的猛烈進攻,香江重申不會改變現行匯率度,恆生指數上揚,再上萬點大關。
十月底,南韓金融危機爆發,韓元猛然下跌,股市跌幅超過百分之四十。十一月初,韓元對美元的匯率跌至創紀錄的一千零八比一。韓政府不得不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求援,暫時控了危機。
十一月中旬,日經指數跌至一萬六千點,國內二十家最大銀行,在這一天,僅僅從股份單上的收益損失即達到了一百二十億美元,而這之前的損失,高達九百多億美元。
一些銀行開始出現大規模虧損,三棱銀行可以稱爲世界銀行巨擘,剛剛合併時資產值位列全球第一,遠遠超過美花旗銀行,然而在季度報告內不得不宣佈,出現了稅前八千六百多億日元的鉅額虧損,而在九六年同期,則是盈利一千二百億日元。
其在發佈季報的報告中稱,之所以發生虧損,是因爲自行沖銷了壞賬,這些壞賬,就包括股市的暴跌所持有的股份價格下跌。
緊接着,日出口不出所料的大幅度下滑,而內需刺激不起來,日本土汽車銷售額創下二十多年來最大跌幅。內需、出口這兩架馬車,轟然倒塌。
市場疲軟,需求不振,日經濟風雨飄搖,倒閉和事業,開始像瘟疫一樣到處蔓延。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京都共榮銀行倒閉。日商業界鉅子,八佰伴倒閉。日第七大劵商,三洋證劵破產。日十大銀行,北海道拓殖銀行倒閉。日第四大劵商,山一證劵倒閉。日德陽銀行破產……
金融風暴颳起的龍捲風,剛剛在日登陸,就連根拔起了那麼多棵貌似強壯的大樹,那些抗風險能力差的中小企業,只能在寒風中簌簌發抖。
日的冬季,很長,很長。
而日的金融風暴,把剛剛穩定下來,但卻搖搖欲墜的韓金融市場,徹底吹倒。韓的大企業紛紛遭殃,又連累了一大批爲其生產配套設備的中小企業。企業的大量倒閉使韓銀行呆帳和壞帳劇增,信譽大幅度下降,幾乎已不可能到國際市場上融資,到期應償還的外債卻越來越多。
至此,亞洲金融危機全面爆發。而這個時候最忙的就是三井宏,大量的日韓專家,通過各種渠道秘密抵達香江,然後通過鵬城口岸,進入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