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梅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的動作,但激動的心還是無法平靜。原唱,在此時的國內,真的是少之又少。就是那些已經家喻戶曉的歌手,幾乎都在翻唱港臺歌曲。
現在她手上拿着的可是原創,而且還是如此一首歌唱改革開放的主旋律歌曲。雖然她的文化不高,但作爲文工團的一名歌唱演員,她能感受到這首歌的分量有多重。而她,要帶着這首歌上春晚。要知道,能夠上春晚的可都是大腕,等春晚過後,她肯定會一飛沖天。
當她再次低頭看向曲譜的時候,終於注意到上面詞曲作者的名字。然後就是一愣,看向杜遠景和馬榮卿。
“這首歌的詞曲作者是沈川?”說完,她都感覺到好笑,“這麼巧啊。”
杜遠景也跟着笑,他的笑是驕傲的。沈川可是他看着長大的,一直當成自己晚輩看待。這樣的一首歌,出自自己晚輩之手,他怎麼能不驕傲。
馬榮卿說道:“不是巧,這個作者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沈川。”
“啊?”喬金梅愣住了,她的大腦完全當機,“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杜遠景笑着說道。
喬金梅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看着沈川兩個字,感覺是在做夢。
馬榮卿搖搖頭,揹着手往外走:”時代變了,孩子長大了,我們老了。”
林美芳拎着菜往家走,剛一拐進衚衕,就看到自己家大門外有三個人在晃悠,看其穿着打扮,就不是好東西。
這個年代的混混,穿着幾乎都是大同小異。首先就是球鞋,白色的布面,兩邊有紅藍條,鞋底還有膠皮丁。這是大多數混混的選擇,一般情況下,穿這種球鞋的都屬於混混中的弱勢羣體,也就是沒有錢。然後就是皮鞋,不是純皮的,而是人造革的,高仿軍用三接頭。就是這種人造革,冬天穿着凍掉腳,夏天穿着迎風臭二里的山寨玩意,都能賣到二百多塊,在後世年輕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當然了,穿真皮的也有,是這個年代比較流行的老人頭,三百多一雙,穿在腳上,能讓大部分小混混成爲羨慕的對象。
至於正版的三接頭皮鞋,只有一些牛逼的大混混才能穿上。因爲,能穿正版三接頭的,不僅僅要有錢,還要有門路才行。
然後就是上衣,夏天標配是老頭衫,或者無袖背心,十幾塊錢的那種。冬天是皮夾克,滿大街的混混都是如此。八十年代末的時候,什麼款式都有,穿的比較混亂。到了九十年代初,就比較統一了,全都是高腰的青果領。只是這種領子是敞懷的,冬天穿着,那是絕對的酸爽。
最後是褲子,千篇一律的太子褲。就是貼腰、中間比較肥大、下口收小的西褲,褲腰打褶,褶子多褲腿越肥大。走起路來,呼呼帶風,看起來相當帶勁。
現在,沈川家門口晃悠的三個傢伙,穿的就是這個年代,混混的標配。人造革的山寨三接頭皮鞋,太子褲和皮夾克。
“你們幹什麼?早上就在這晃盪。”林美芳皺着眉頭,厲聲喝問。
“呦!”一個瘦的跟麻桿似的傢伙,雙手插在褲兜裡,嘴裡叼着煙,自認爲很瀟灑的甩了下額前頭髮。
“我們願意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關你屁事啊。”
“這是我家門口……”林美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混混打斷,“你家門口咋了,我們一不偷二不搶,就是曬曬太陽,又不犯法,你管得着嗎?”
就在這時,一輛警用麪包車突然拐進衚衕。三個小混混見到警車,臉色一變,撒腿就跑,但並沒跑出多遠就停了下來。
“艹!”麻桿混混罵了一句,“媽的,我們又沒幹壞事,跑什麼。”
“呸!”另一個混混一口痰吐在了地上,“麻痹的,見到警車就跑,都做病了。”
三個傢伙就看到兩名警察在警車上下來,跟林美芳說了什麼,一起走進了院子。
三個混混對視一眼,快步走了回去。想要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又沒有那個膽子,只能站在院牆外使勁的伸着脖子往裡看。
屋內,沈其榮剛剛在縣裡開會回來,看到臉色不正常的林美芳和兩名警察進來,愣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跟其中一名警察握了握手。
“劉海同志,你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對沈川正當防衛有什麼疑義?”
昨天在醫院回來,黃國立就跑過來找沈其榮,把事情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他,沈川去市裡了。
沈其榮什麼都沒說,騎上自行車就跑到派出所瞭解情況,接待他的正是劉海。當他知道,沈川屬於正當防衛,而且身體並沒有大礙之後,總算放了心。就算沈川再不是東西,那也是他兒子,出了事他怎麼能不擔心。
當時林美芳沒有在家,沈其榮害怕林美芳擔心,沒有把這事告訴她。現在見到林美芳臉色不好看,而且是跟劉海一起回來的,以爲她知道沈川打架的事了。
劉海搖頭,“不是,那個案子,沈川正當防衛,沒有任何疑義。”
“那你這是……”沈其榮沒把話說完,而是擡頭看向窗外。意思很明顯,你們不會是爲了那幾個小混混來的吧。
作爲供銷社主任,不說見過多少大風大浪,但幾個小混混還真沒放在他眼裡。就算趙勇這個混混頭子,他都沒當回事。這也是爲什麼他剛纔回來,見到小混混在家門口晃悠,沒有搭理的原因。
劉海說道:“有人報案,說家裡丟了五萬塊錢,並且看到是沈川偷的。”
沈其榮眉毛一挑,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看起來,有些冷。
“錢麗娟,你真當我沈其榮好欺負啊!”
劉海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是錢麗娟報的案?”
沈其榮冷笑一聲:“前兩天她找過我,說沈川偷了她五萬塊錢。她把我當傻子嗎?大家鄰里鄰居的住了這麼多年,誰不瞭解誰。就算她有五萬塊錢,爲什麼不存銀行,而是放在家裡。”
劉海嘆口氣說道:“但她有個香江的女婿啊,說這五萬塊錢是彩禮,還沒來得及存銀行就被偷了。重要的是,她那個香江的女婿還在這,並且願意給她作證。這事就大了,涉及到港商,就算有再多的疑點,也要先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