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對現在的沈川來說,真的不是問題,就算把他泡在酒缸裡都不會醉,主要的是,他不喜歡這些洋酒的味道。
那兩個年輕的相聲演員很會來事,把服務員手裡的酒拿過來,開始給衆人倒酒,沈川對他們的印象很不錯。
馮廣清指着其中一個,笑着說道:“崔寶貴的功底相當厲害,我要是不說,你都不相信,他是半路出家,學相聲還不到五年。”
沈川倒是沒多少驚訝,中國有十幾億人口,抓吧抓吧,捏吧捏吧,各個領域的天才都不少。尤其是多活了幾十年的人,見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崔兄以前是幹什麼的?”沈川看向崔寶貴問道。
崔寶貴舉起酒杯,很恭敬的跟沈川碰了一下:“沈老師,叫我寶貴就好。我以前也有個樂隊,有一天我去曲藝社聽相聲,不知道怎麼了,就跟着了魔一樣,突然喜歡上了相聲,那一段時間,我連續聽了一個月,然後離開了樂隊,跑去學了相聲。”
沈川明白了,怪不得說他喜歡搖滾呢,原來以前也有自己的樂隊。
“你怎麼沒找馮老師學相聲?”這是沈川非常好奇的地方。
崔寶貴苦笑着搖頭:“馮老師的腕兒那麼大,怎麼可能會收我。再說,曲藝社後臺我又進不去,找人也找不到,怎麼拜師。”
沈川看向馮廣清:“有沒有丟失一顆寶石的遺憾感?”
馮廣清哈哈大笑:“有,我認識他是在兩年前青年相聲大賽上,當時他的搭檔還不是白毅。”
另外那個年輕的相聲演員白毅點頭說道:“對,是穆斌!”
沈川說道:“你半路怎麼換人了,這麼朝三暮四的可不好。”
崔寶貴臉色一暗,馮廣清嘆口氣:“在那次青年相聲大師總決賽的前幾天,穆斌出了車禍,被一輛面的給撞了,高位截癱。”
沈川一愣,這樣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之後呢?”
馮廣清說道:“出了事之後,爲了不影響大賽的進程,我們就把白毅找來,跟寶貴搭檔。雖然很匆忙,但最後也奪得了大賽的第二名。至於穆斌,不想耽誤寶貴的前程,兩個人就分開了。後來我知道穆斌家庭很困難,當時還有個女兒在念書,我就把他安排進了曲藝社,跟社裡一個年輕的演員搭檔,每天一場演出,不累,收入也算可以,養活一家三口綽綽有餘。另外,寶貴也經常拿錢幫襯,給他治病,現在上半身已經有了知覺,能夠自己坐起來了。醫生都說,堅持這麼治療,可能真會出現奇蹟,讓他重新站起來。”
沈川拍拍崔寶貴肩膀,舉起酒杯說道:“來,爲你的有情有義乾一杯。”
眼圈有些紅的崔寶貴一口氣把杯中酒喝光,深深吸了口氣:“說實話,沒有穆斌就沒有我今天。他是我師父,也是我哥哥,更是我的好兄弟,只要他能從新站起來,我可以付出所有。”
白毅摟着崔寶貴肩膀:“別忘了還有我呢,我們一起努力,讓斌哥從新站起來。”
“好!”崔寶貴笑了,“我們一起努力!”
“你叫周韻對吧!”
顧鵬拿着酒杯,一屁股坐在了周愛玲身邊,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擡手就摟住了周愛玲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們的歌我聽過了,還算湊合吧。主要是唱功不行,差那麼點火候,來,把這杯酒喝了,以後哥教你怎麼唱歌。”說完拿着酒杯就往周愛玲嘴裡灌。
“我艹你媽的!”坐在對面的劉鵬飛,跳上桌子,擡腳就踹在了顧鵬胸口。
沈川一直在跟馮廣清他們聊天,但顧鵬在他身後的一舉一動,很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裡,就像在播放電影。當劉鵬飛跳上茶桌,一腳踹向顧鵬的時候,沈川身體向後一靠,同時擡手,把周愛玲摟到懷裡。
顧鵬沒想到,劉鵬飛敢用腳踹他,條件反射的用拿着酒杯的手,擋在胸前。
“砰!”
“啪!”
一聲悶哼,顧鵬就感覺到胸口發悶,讓他感覺呼吸很困難,緊接着身體在沙發彈了起來,擋在胸口的酒杯被踹的粉碎,也幸虧冬天穿的比較厚,碎玻璃沒有傷到他,但劉鵬飛這一腳的力量不小,當他彈起的身體落回去的時候,噗的一聲,一口血噴了出去,讓他差點窒息的胸悶感消失了,然後張開大嘴狠狠吸了口氣。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了,跟顧鵬一起的張琦和皮文洋一個機靈,同時喊了一聲:“鵬哥!”兩人抓起酒瓶,衝向劉鵬飛。
沈川腳尖在茶桌邊緣一挑,茶桌翻滾着飛了出去,正好砸在張琦和皮文洋的身上。把兩個人撞得飛起,然後重重落在地上。
“哎!”沈川嘆了口氣,“老馮、老吳,今天遇到你們,本來是挺高興的事兒,可偏偏你還帶來三個傻逼。你看看這弄的,叫啥事啊。”
吳治正在跟服務員溝通點歌,事情發生的很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結束了。不過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的懵逼。
馮廣清臉色很難看,他喜歡交朋友,喜歡搖滾,經常在搖滾圈裡混,跟這三個傢伙也是在一次聚會中,經過朋友介紹認識的,接觸了幾次,但是並不熟,今天這三個傢伙去曲藝社聽相聲,正好馮廣清他們出來碰到,然後就一起出來吃飯,之後又碰到了沈川。
沈川在兜裡拿出煙點了一根,摟着周愛玲站起身:“老馮,老吳,在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要是有時間,我去曲藝社聽相聲。”
馮廣清和吳治的臉,算是被顧鵬他們扒了個乾淨,面對沈川他們,感到火辣辣的,一個靠耍嘴皮子爲生的相聲演員,不知道說什麼了,特尷尬的站在那。
直到沈川說要去曲藝社聽相聲,兩人的神情才緩和下來。他們還真怕因爲這個事,沈川跟他們產生隔閡,實在不值得。
“行,到時候我讓寶貴在門口等你們。”
周彥跟着站起身,來到顧鵬面前,拍拍他的臉,笑着說道:“歌還湊合,唱功不行,你他媽的還真敢說。等你什麼時候,登上春晚舞臺,唱一首自己的歌,再說這話不遲。”
槍炮與玫瑰實在是太火了,一開始是在地下搖滾圈子裡,有人喜歡,有人崇拜,但更多的是不屑,是鄙夷,張口閉口的,一天不說幾次一無所有和我相信是垃圾,都覺得生活沒有了意義。
其實仔細一琢磨就會明白,是妒忌在作祟。想想,他們在地下搖滾圈混了那麼多年,一直沒有出頭之日,那是多麼憋屈。可突然之間,出現一個他們沒聽說過,很陌生的樂隊參加了省臺春晚,而且唱了兩首歌,接着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自認爲才華橫溢的他們,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拼命的詆譭,拼命的踩,告訴所有人,那兩首歌就是垃圾,而且還能說出一二三四五來,讓你相信,他們是專業的,一無所有和我相信,真的是垃圾。可諷刺的是,無論他們在酒吧還是在歌舞廳主唱,這兩首歌都是必唱曲目。
嘴裡罵着,鄙視着,還心安理得的唱人家的歌賺錢,這叫啥,這叫吃爹孃的飯,吃飽喝足之後,一轉身把爹孃的鍋砸了,還要罵一聲,這飯真他媽難吃。等肚子餓了,又他媽的厚顏無恥的回來,接着吃。顧鵬他們就是這種人,沒什麼能力,卻總是認爲自己很牛逼,整天怨天尤人,抱怨老天不公。
走了兩步,沈川轉身,手裡捏着煙,指了指顧鵬:“電車樂隊,是吧,我記住你們了。”
“記住又能怎麼樣?”劉鵬飛那一腳確實夠狠的,到現在顧鵬才徹底緩過勁兒來,衝着沈川,臉色猙獰的吼道,“你他媽的以爲你是誰!”
沈川笑了笑,搖着頭說道:“走吧!”
後面的事怎麼處理,沈川懶得管,不過憑馮廣清在娛樂圈的地位,那三個傻逼想鬧也沒那個膽量。
崔寶貴和白毅急忙小跑着追了出去,親自把沈川他們送到了外面。
馮廣清看看顧鵬,又看看在桌子下爬出來的張琦和皮文洋,冷着臉問道:“有沒有事?要不要叫救護車,送你們去醫院?”
吳治說道:“你知道,你們錯過了什麼樣的機會嗎?”說着嘆了口氣,“沈川就是一無所有和我相信的詞曲作者。”
顧鵬和張琦還有皮文洋一愣,吳治擺擺手:“算了,不說了。我去下面打個電話,叫救護車來,你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人那!”吳治邊往前外走邊叨咕,“還是本分點好,像我跟老馮,小時候學藝,跟誰都小心翼翼的,後來成名了,更是如履薄冰,很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誰。哪像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本事不大,卻心比天高,誰都瞧不上,這樣很難有大作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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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人出了歌廳,誰也沒說話,沈川看着他們說道:“怎麼了?”
沈禾撅着嘴說道:“人家把歌都點完了,一首都沒唱,就被那三個混蛋破壞了。”
莫紅顏突然笑了一聲,摟着沈禾小肩膀說道:“想唱歌啊,那還不簡單,我們換個地方玩。而且沒有外人,我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好!”沈禾興奮的喊了一聲。
沈川無奈的說道:“都幾點了!”
韓子媚說道:“才幾點,八點還沒到呢。”說完豪氣的一揮手,“走,我請客!”
沈禾學着韓子媚揮手:“出發!”
周愛玲笑着說道:“走吧!”
沈川無奈的搖搖頭,被周愛玲拉着往前走。
對這一帶,周培比較熟悉,時間不長,又進了一家歌廳,沒有上一家大,但環境還有裝修看起來要好不少。
進入包廂之後,沈禾就開啓了麥霸模式,其他人只能坐在那裡聊天。
莫紅顏看着沈川問道:“我們家蘇慧的歌怎麼樣了?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天,你什麼都沒做。”
沈川一拍腦袋,在兜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遞過去:“你要不說,我都忘了。”
莫紅顏看着手裡皺巴巴的紙,就像擦完屁股在紙簍裡撿來的一樣,吐槽的說道:“你就不能把折起來在放兜裡?”
“哪來的那麼多講究!”沈川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
莫紅顏打開紙,周圍的人都圍了過去,首先看的就是歌名。
“狼!”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爲別的,只爲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衆人看着歌詞,隨着簡譜哼唱,紅塵中,獨步的一匹狼,迢迢地,遙想那茫茫故鄉草原的畫面感撲面而來,一如狼族亙古的寂寞,瀰漫着孤獨、悲泣還有叛逆……
“嘶!”
竇偉華倒吸一口涼氣,眼睛卻泛着光:“這歌……”他不知道怎麼說了,這首歌的風格,是他第一次接觸,或者說,現在的華語音樂,還沒出現一首這樣風格獨特的歌曲,它的特性脫離了主流,但他相信,這歌會火,而且會大火。
莫紅顏急切的一翻,下面那張紙上還有一個首歌: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竇偉華張着嘴,對着沈川豎起大拇指:“厲害,兩首歌都在水準之上!”
莫紅顏感嘆的說道:“當這兩首歌上市之後,二寶這個名字,將響徹娛樂圈。”
蘇慧激動的臉色潮紅,對着沈川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謝謝二寶老師!”
沈川笑着說道:“說句實話,這首狼,給不給你,之前我還在猶豫。但是今天,在面對彭世忠那些混混的時候,你毫不退縮,那種無懼的氣勢,在你這小小的身體裡,顯得更加強大,這讓我很感動,所以我決定,這首歌只有給你唱才合適。也許只有你,才能把狼的那種孤傲、狂野表達出來。”
莫紅顏說道:“謝,是必須要謝的。還有,把你銀行卡號碼給我,過兩天我把版權費給你打過去。”
沈川擺擺手:“算了,版權費你們就不用給了,他們錄音以及MV後期製作費用,我也不給了。”
莫紅顏笑了:“憑這兩首歌的質量,你有點吃虧啊。”
沈川說道:“吃虧是福,挺好!”
韓子媚似認真,似開玩笑的說道:“咱們二寶老師,什麼時候也給我寫首歌啊。”
沈川一愣,接着說道:“沒問題,有時間我一定給你寫首歌!”
韓子媚笑了,笑容暖得讓包廂內的溫度都上升了,“你可別敷衍我,我等着你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