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文家寧和簡俊一起從樹林裡面抱了些乾枯的樹枝出來,馬修親自動手堆起火堆,然後點燃。
用帶來的小鍋子燒了一點熱水,晚飯吃的是隨身帶來的餅乾。
馬修坐在火堆旁邊,給他們講述着如果沒有帶食物的話,哪些東西是可以吃的,哪些東西是不能吃的。
文家寧玩笑着問了一句:“真的吃蟲子嗎?”
馬修說道:“當然可以,那可是高蛋白的食物,能給你提供所需要的熱量。不過也不是什麼蟲子都能吃的。”
他示範着在他們睡覺的營地不遠處做了一個陷阱,看晚上能不能抓到什麼小動物。
“會有野獸嗎?”趙沁覺得冷,抱着肩膀緊挨在火堆旁邊問道。
馬修道:“不好說,不過這裡人太多,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節目組當然是不希望看到野獸出現的,他們還不想爲了搏收視率下那麼大的成本,隨行帶了一些工具還有驅蛇的藥粉,佈置在了營地周圍。
馬修一直在很慷慨地向他們傳達着野外生存的知識要點,一些比較專業的動植物名詞,文家寧其實也不太聽得明白,就陸進朗聽得挺認真的,時不時還用英語跟他交談幾句。
看到時間差不多了,馬修站起來說該休息了。
三個帳篷,單人那個當然是給趙沁留着的,而且是搭建在兩個雙人帳篷的中間。剩下四個男人,兩個人住一間。
對文家寧來說,其實和誰住一間問題都不大,因爲在這種環境下,也不可能脫了衣服和褲子睡覺。
可是馬修卻看了他們三個一眼,隨口對離他比較近的簡俊說:“你和我睡一間吧?”
簡俊擡起頭來看他,沒有意見地點了點頭。
剩下文家寧和陸進朗對視一眼。
和陸進朗住一個帳篷,對於文家寧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可是帳篷裡面也是有攝像機的,這又令他感到有些爲難,因爲他們不能表現得太過於默契和隨意,又不能在鏡頭面前顯得太生疏。
兩個生活在一起的人,要假裝普通朋友,文家寧覺得這沒有劇本的戲演起來倒是比任何電影都要顯得艱難一些。
文家寧問陸進朗道:“陸導,休息了嗎?”
陸進朗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帳篷的方向走去。
他們進去帳篷休息,跟拍的攝影師也該收工回去休息了。
文家寧跟着走到帳篷旁邊,看到陸進朗正在裡面整理兩個睡袋,他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又要離開。
陸進朗問了一句:“去哪兒?”
文家寧小聲說道:“去尿尿。”
陸進朗沒辦法陪着他去,只能夠簡單地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文家寧過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帳篷雖說是雙人帳篷,不過睡袋都是單人的,他與陸進朗兩個人並排睡着,鑽進各自的睡袋裡面,中間維持着一小段距離。
“冷嗎?”陸進朗問。
文家寧說道:“還好。”過一會兒又說,“可能睡睡就好了。”
身體很疲倦了,但是在這種環境之下一時半會兒又睡不着。
文家寧小聲說道:“陸導,睡着了嗎?”
陸進朗沉默一下,回答道:“沒有。”
文家寧翻了個身,他要是和陸進朗聊天的話倒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可惜這種環境之下一句話都不能說,他想了想,只能問道:“電影快上映了,緊張嗎?”
不管這一段最後能不能播出,總要抓緊時間爲電影做一下宣傳。
陸進朗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說道:“不緊張,我對你們有信心。”
文家寧於是說道:“我們對你也有信心。”
兩個人輕聲說着話,聊天的內容都是關於之前電影拍攝的,把握着很好的分寸。一直說到後來,文家寧開始犯困,聲音變得小了,陸進朗於是也就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面,文家寧還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早晨剛剛醒來時,整個人都不怎麼清醒,他發現自己的頭是靠在陸進朗肩上的,身邊充斥着令人安穩的熟悉氣息。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擡起手去摸陸進朗的臉,然而在碰觸到的同時,突然就反應過來頭頂還有個攝像機在拍攝,他瞬間就繼續伸手,改做了一個伸懶腰的姿勢。
陸進朗醒了,也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坐起來問道:“睡得還好嗎?”
文家寧一頭冷汗,整個人已經完全清醒了,卻還裝作懶洋洋不想起來的樣子,說了一聲:“早啊,陸導。”
收拾好東西,他們要繼續出發。
今天的任務是要完全攀到這座山最高的地方,然後尋找水流,之後沿着水流方向下山。今天晚上繼續露宿,而明天如果能夠順利下山的話,就要去山下的村莊附近借宿。
昨晚馬修搭建的陷阱竟然有收穫,他抓到了一隻過路的田鼠。一大早起來,馬修把田鼠剝了皮放到火上烤熟了,等到文家寧他們醒來之後,問他們要不要吃。
田鼠小小的一隻沒有多少肉,馬修用小刀不過一人分了一小塊。
文家寧拿着有些遲疑,可是轉過頭看到陸進朗和簡俊竟然都一口就吞下去了,他心裡想着管他的,於是也就送進了嘴裡。
只有趙沁不肯吃。
馬修逗她,將田鼠肉往她嘴邊送,她尖叫着繞着火堆跑了個圈,躲在陸進朗身後,一隻手捂住嘴連忙搖頭。
吃完“早飯”,打包好東西又要繼續爬山。
昨天其實還好,只是覺得身體累而已,到了今天,文家寧開始覺得因爲昨天運動過量而導致的肌肉痠痛起來。他真的產生了一種前路漫漫的感覺,至少今天一整天他們還會在山上渡過。
但是也並不是一刻不停在趕路,作爲一個綜藝節目,馬修還會一路講解許多在荒野生存的知識,甚至不惜浪費一些時間來刻意尋找一些生物給大家展示。
即便如此,趙沁還是很快就堅持不了了。除了疲憊還有全身肌肉的痠痛,她走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路就停下來休息,等到覺得可以繼續了再堅持往前走。
在中午之前,馬修帶領他們找到了一處河谷。那條河蜿蜒盤旋,朝着山下的方向流去。
馬修站在高處望下去,伸手指了河裡興奮道:“看,有魚!”
他們打算下去河谷抓魚,不過河谷旁邊是挺大一片光滑的巖壁,想要下去根本無處落腳。
馬修決定示範用藤蔓編一條繩子,文家寧和陸進朗他們幾個幫他收集藤蔓,他示範着該如何打結,並且讓他們也嘗試着打了幾個結。
然後馬修第一個攀着藤蔓下去,剩下幾個人對視一眼,總不能夠讓趙沁落在最後一個,於是便覺得陸進朗和簡俊下去了之後,趙沁跟着下,文家寧則留在了最後一個。
陸進朗和簡俊下去都不困難,可是趙沁就實在不容易了,她抓着藤蔓,腳在光滑的巖壁上一通亂踩,最後手使不上力了,幾乎是滑下去的,陸進朗和簡俊兩個人伸手在下面接住了她。
輪到文家寧的時候,他朝下攀了挺長一截,距離落地還有兩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手邊一處藤蔓打的結竟然有些鬆動了。
他心裡一驚,一隻手連忙扣住了旁邊巖壁一小塊突出的石頭,而同時藤蔓也斷開了,掉落在了河邊的石灘上。
隨着他的動作,陸進朗的心裡也不由一個起落。
馬修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着讓他不要怕,慢慢爬下來。
可是文家寧發現根本就無處下腳。
結果最後他幾乎也是滑下來的,陸進朗和簡俊在兩邊扶着他,讓他沒有跌坐在地上。
文家寧擡起手來,他的雙手手指幾乎都被磨破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陸進朗。
陸進朗也看到了,低下頭正要打開包翻找創可貼的時候,簡俊驚訝地說道:“你的手!我給你拿創可貼!”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陸進朗已經翻出來了創可貼。
趙沁也圍了過來,她大概是想到自己是裡面唯一一個女孩子,手比較細,伸手便搶了陸進朗手裡的創可貼,說道:“我來吧。”
文家寧看了一眼陸進朗,把手指伸了過去。
趙沁仔仔細細給他每隻手指都貼好了創可貼。
這邊幾個人都爲了文家寧手上的傷有些緊張,甚至用登山繩攀巖下來的導演都親自過來問他傷嚴不嚴重,影不影響後面的錄製。可是馬修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經歷過無數的惡劣環境,這些小傷對他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了。
他已經把小刀綁在了一根木棍上面,然後揮舞着招呼他們過來叉魚。
趙沁只要聽到不用繼續趕路就高興,她最先站起來過去了。
簡俊遲疑一下,也朝着馬修的方向跑過去,看他叉魚。
只有陸進朗問了他一句:“疼得厲害?”
文家寧搖搖頭,伸手給陸進朗讓他把自己拉起來,跟他一起朝着河邊走去,說:“沒關係,我也抓條魚給你們吃吃。”
抓魚就必須下水。
他們幾個都把登山靴給脫了,光着腳踩進水裡。
旁邊趙沁尖叫一聲,因爲山上的河水實在是太冰了,文家寧也不由打個寒顫,隨即專心用他帶來的小刀叉魚。
馬修不停在說:“小心你們的腳。”
其實不用他提醒大家也非常小心,十多分鐘過去了,沒有人有任何收穫。
突然,趙沁踩在了一塊小石頭上面沒有站穩,整個人一下子往旁邊倒去。文家寧距離他最近,伸手拉了她一下,可惜趙沁已經失去了重心,不但自己摔倒,順帶把文家寧也給拉進了水裡面。
水及膝蓋深,兩個人一屁股坐進去,幾乎全身就都溼透了。
馬修看到他們,笑了兩聲,說:“我去生火,你們想辦法快點把衣服烤乾。”
爲了精簡裝備,文家寧只帶了裡面的換洗衣物,外套和長褲卻是沒有多帶一件的,這時候有些緊張起來。
陸進朗立即對簡俊說道:“幫他們找毛巾,先把能換的衣服拿出來,去那邊石頭後面換吧。”
隨後他去找節目組導演商量,說不可能讓他們兩個穿着內衣上鏡,希望能夠找到能穿的衣服和褲子先穿一下。
導演同意了,幫他們一人找了一套衣服出來。
簡俊翻找到毛巾,又找到河邊一塊大石頭,讓他們躲到後面去換衣服。
攝像師自覺退開,在石頭前面拍攝,只能夠拍到他們換衣服時露出來的頭和脖子。
趙沁是女士,自然優先,陸進朗對她說:“你放心,我在前面站着,不會有人過去的。”說完,轉了個身背對着趙沁。
節目組的人也全部聚在這一邊,沒有人能夠看到石頭後面的景象。其實文家寧應該慶幸還有個女人,能夠讓他也躲在後面換衣服的行爲看起來顯得合理,如果都是男人的話,也就沒有必要顧忌那麼多了。
簡俊拿了一張毛巾給文家寧,讓他先擦一下。
這本該只是個小插曲,換衣服這一段雖然拍下來了,導演也並沒有打算要播。
可是沒想到趙沁衣服換了一半,在只穿着內衣內褲的情況下突然尖叫了一聲什麼都不顧從大石頭後面跑了出來一把抱住陸進朗的後背,喊道:“有蛇!”
陸進朗反應也算是非常快了,他一手抱着趙沁往後面退開,同時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在了身上遮住。
馬修立即竄了過去,一把將那條不算粗的無毒小蛇給抓了起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攝像機都來不及停止拍攝,原原本本拍了進去。
後來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了。
文家寧換衣服的時候,陸進朗乾脆要求停止了拍攝,不過也沒有再發生什麼危險情況。
換下來的溼衣服用樹枝架起來在火堆邊烤乾,馬修也終於捉到了魚這時要烤給他們吃。
等待着衣服烤乾的這段時間大家都有些沉默,或許是還沒從剛纔的尷尬氣氛中緩過來。
文家寧手裡拿着樹枝,時不時在火堆裡面撥一下,並沒有什麼目的性。陸進朗坐在他對面,手裡也拿着根樹枝,撥弄火堆的時候碰到了文家寧手裡的樹枝。
兩人擡頭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又垂下目光。
文家寧覺得這種被二十四小時跟拍的節目以後再也不能和陸進朗一起參加,那種有話憋着不能說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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