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文家寧就開着車去接柯信帆。
柯信帆手裡提着個小旅行包,走近來看到坐在副駕駛的陸進朗,於是拉開了後面的車門坐進去。
他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這是打算回去見父母啊?”
文家寧不願搭理他,發動了汽車。
陸進朗卻說道:“是有這個打算,你覺得不合適?”
柯信帆打量着他。剛知道陸進朗跟他弟弟的事情,他是很氣憤的,雖然他並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但是娛樂圈有多亂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他以爲他的弟弟被人潛規則。雖然他弟弟是個不能搞女人的廢物,但是也不等於他就能看着他弟弟讓男人搞。
可是到了現在,柯信帆知道自己大概是弄錯了什麼,他覺得他們兩個像是認真在一起,而不是他原來以爲的什麼潛規則。
他爲自己點燃了一根菸,然後想起來,遞給陸進朗一根,“抽菸嗎?”
陸進朗拒絕了,“不必了,謝謝。不過你傷口沒有痊癒,還是少抽一些的好。”
柯信帆沒有說什麼,深深吸一口手裡的香菸,然後突出一片白色霧氣。
文家寧沉默着將汽車天窗打開。
“你是打算去哪裡嗎?”文家寧問柯信帆,他注意到了他帶在身上的旅行包。
柯信帆說道:“你又不待見我,我出去換個地方工作不行嗎?”
文家寧有些奇怪,因爲柯信帆回來那麼長時間,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事情,還稀裡糊塗被陸進朗給打了一頓住進了醫院。非要說的話,更像是來看看他,順便說些難聽的話刺激他。文家寧自己不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性格,柯信帆安靜了下來,他又覺得他不是那麼可恨了。
車開到半路,換成了陸進朗來開。
文家寧拿着手機看導航。
柯信帆說:“你幾年沒回去看過爸媽了?”
文家寧毫不在意地反諷,“你又幾年沒回去看過爸媽了?”
柯信帆沉默了下來。
文家寧才又緩緩說道:“周圍變化很多,過一、兩年回去,就找不到路了。”
因爲不熟悉路,總共還是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車纔到達縣城郊外的公墓。
下車的時候風有些涼,陸進朗幫文家寧把他頸前的扣子給扣了起來。
文家寧沒有說話,柯信帆去路邊的小店買了一束鮮花,抱着朝山坡上面走去。文家寧和陸進朗於是也纔跟着他朝上走去。
因爲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來公墓祭拜的人其實很少,剛開始陸進朗戴着一頂帽子壓得很低,後來見到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也就取了下來。
文家寧跟在柯信帆身後不遠處,他根本不知道柯家父母的墓在哪個位置。
而柯信帆也有些茫然,只記得個大概方位,在那附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把花放在了墓碑前面。
墓碑是雙人合墓,文家寧看着照片上兩個人,卻完全是在看陌生人的感覺,並沒有辦法感到難過。當然他可以表演得很難過很悲痛,但是她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因爲他不知道是在表演給誰看。
他最終只是像來探望朋友的父母一般,蹲下來虔誠地爲兩位老人上了一炷香。
在陸進朗看來,他只是覺得文家寧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他並不知道過往柯家人之間感情如何,照他的理解,大概是因爲身體的原因,他們一家人之間情感始終有隔閡。
拜祭完父母,柯信帆站起來抽了根菸,說:“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兒?”文家寧問道。
柯信帆說:“關你什麼事?反正你也不歡迎我。”
文家寧平靜地對他說:“你如果不用這種帶着牴觸的情緒來對待我的話,我想我們之間可以更加順暢地交流。”
“唉喲?”柯信帆說,“誰牴觸誰啊?你不就怕我把你的事情爆出來,害怕我把你當成提款機威脅你拿錢嗎?”
他這句話倒說的是實話,文家寧沒有反駁。
柯信帆繼續說道:“怎麼?是不是還想過乾脆殺了我埋掉,以後就沒人再知道你的秘密了啊?”
文家寧說:“你想太多了。”
柯信帆無所謂地擺擺手,提起自己的旅行包,說道:“別急着搞死你大哥,說不好聽了哪天你們兩個分手了,你還得提防着他拿你的秘密去到處亂說,那時候你還能找大哥回來幫你殺人滅口。”
這回是陸進朗說道:“你想太多了,我不需要提款機。”
柯信帆笑着伸出手,做了一個對着陸進朗胸口開槍的姿勢,然後一邊往後倒退一邊說道:“好好照顧我弟弟。”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文家寧看着柯信帆走遠,站在原地出了一會兒神。
陸進朗對他說:“我們也走吧,或許他就真的只是想回來看看你而已。”
回去停車場,文家寧和陸進朗開着車下山,在剛剛開出公墓大門不遠的路邊,他們看到了站在路邊等車的柯信帆。
文家寧把車朝柯信帆身邊開過去,還沒到他身邊,忽然見到一輛麪包車在柯信帆旁邊停了下來。
柯信帆站在車窗旁邊給麪包車司機交談了兩句,他回過頭來看向文家寧他們汽車的方向。
文家寧以爲是個開黑車的。
而這時,麪包車門突然打開了,有人從裡面一把將柯信帆給拉了上車,然後關上門就開始瘋狂地朝前面開了出去。
文家寧一愣,他的車並沒有熄火,下意識便追了出去。
陸進朗眉頭微微蹙起,對他說道:“別太着急,小心一點。”
文家寧說道:“是什麼人?”
陸進朗想了想,“溫婷歡不是說他在外面欠人錢?會不會是被人找上來了。”
文家寧覺得可能性非常大,對陸進朗說:“報警吧。”
這一條道路是盤山路,雖然並不十分陡峭險峻,但是也彎曲盤繞,並不敢開得太野。前面那輛麪包車好像不要命似了的狂奔,而文家寧一邊仔細謹慎地追上去,一邊也害怕麪包車開得太快會翻車。
陸進朗拿出手機正要報警。
文家寧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看一眼藍牙顯示,竟然是柯信帆的號碼打過來的。
陸進朗伸手按了接通電話,“喂”一聲。
電話那邊並不是柯信帆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男人,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別追了!”
陸進朗問他:“你是誰?”
那人並不回答,而是吼道:“叫你他媽別追了!是不是聽不懂啊?”
陸進朗鎮定許多,繼續追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打電話報警了!”
“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你敢報警信不信我殺了柯信帆?”他一邊說着,似乎是動手在毆打柯信帆,陸進朗和文家寧都能夠聽到柯信帆的悶哼聲。
接電話的人把手機遞給柯信帆,說:“叫他們別追了,不然打死你!”
柯信帆喘着氣,對文家寧他們說道:“別追了,是我欠人錢,沒事的,你們別管。”
陸進朗聞言,說道:“你欠多少錢,跟他們說,我幫你還。”
柯信帆還沒說話,手機又被搶了過去,剛纔打電話的人說:“你先停車不許再追了,我會跟你聯絡的!”
陸進朗也擔心文家寧這樣追下去會出事,於是應道:“好,你跟我聯絡。”隨後他對文家寧說道:“先停車。”
文家寧踩下剎車的同時,電話也被掛斷了。
他因爲之前注意力高度集中,現在微微有些氣喘。
陸進朗一隻手按在他肩上,勸他道:“放鬆點,他們想要錢而已,殺了人就沒錢了,不划算的。”
文家寧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跟柯信帆之間說不上有什麼感情,剛纔一時衝動追出來,大概還是因爲柯信帆臨走之前那些話觸動了他吧。
陸進朗開始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找人查麪包車的車牌,找人跟蹤定位柯信帆的手機,然後找到人去查清楚柯信帆到底是欠了什麼人的錢,他不打算跟這些小嘍囉交涉,要直接跟他們背後的老闆說上話。
等到陸進朗掛了電話,文家寧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柯信帆跟人串通了來敲詐我的錢?”
陸進朗略微有些詫異,“爲什麼這麼想?”
爲什麼這麼想?因爲他不是柯信帆的親弟弟,在一開始亂了手腳之後,他冷靜下來就開始想無數種可能性,他沒有證據,只是覺得這也是一種可能性罷了。
陸進朗對他說:“你這兩天好像情緒有些不對,是不是被溫林影響了?”
文家寧搖搖頭。
陸進朗與他換了位置,自己開車,這個時候時間還早,打算先回去了再說。
文家寧突然對他說道:“如果我不是柯信航,你會怎麼看我?”
陸進朗看他一眼,“那你是誰?”
文家寧說:“我是一個死人,突然借屍還魂到了柯信航的身上,我並不是柯信航本人。”
陸進朗聞言笑了,擡起右手摸了摸他的頭,“別胡思亂想,你哥不會有事的。”
對方說要聯絡的電話一直沒有再打過來。
那天晚上,文家寧有些煩躁地在陽臺上點了一支菸。
陸進朗走出來看他,對他說道:“不必着急,事情有進展了,對方遲遲不聯繫,估計也是拿不定主意要怎麼做。”
文家寧轉過身看着陸進朗,後背靠在陽臺的圍欄上,說道:“我並沒有着急。”
陸進朗走到他面前,“有話想要跟我說?”
文家寧把菸頭按滅,遲疑片刻,再一次說道:“我不是柯信航。”
陸進朗問他:“你是不是不想救柯信帆?”
文家寧短暫地沉默片刻,搖頭,“不,柯信帆要救,可是與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件事關係不大。”
陸進朗乾脆不說話了,等着文家寧繼續往下說。
文家寧思索了一下語言,說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見到的就不是柯信航。”
陸進朗伸手搭在欄杆上,“所以呢?既然我一開始見到的就是你,那你是不是柯信航有什麼重要的?”
文家寧覺得陸進朗大概還是不相信,他說:“所以我沒有關於過去柯信航的記憶,我一開始見到他的身體是這種狀況,我也很絕望。”
陸進朗伸手摸着他的臉,“爲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我?”
文家寧說:“今天去看了柯信航的父母,我開始越來越害怕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萬一有一天我自己都忘了我自己是誰呢?”
陸進朗輕聲問道:“那你是誰?”
文家寧看着他,正想要說話,他放在房間裡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陸進朗說:“先接電話。”
電話果然是白天那人打來的,他要陸進朗拿一千萬現金出來贖回柯信帆。
陸進朗問他:“他欠了你們一千萬?”
“是啊,”那人說道,“廢話那麼多,要不拿錢,要不就撕票。”
陸進朗不吃他那一套威脅,平靜地說道:“可以,你撕了票就百忙一場一分錢拿不到等着坐牢,你自己考慮吧。”
那人有些慌亂,“那你到底怎麼說?”
陸進朗說道:“你們老闆是誰,我要見你們老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本來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的,可是你們非要綁架殺人就只能一拍兩散了。”
那邊似乎商量了一下,掛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陸進朗轉過去看向文家寧。
文家寧聳了聳肩膀,“等這件事情結束再說吧。”
陸進朗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他,說:“你要不要跟溫林一起去看看心理醫生?”
文家寧笑了,“我真的沒事。”
綁票那邊的人一直沒了動靜,而陸進朗讓盧允安安排了人去柯信帆之前做工程的城市去查,查出來柯信帆是因爲工地事故沒處理好,工程被迫停工,欠了人一大筆錢,他自己收拾東西跑路了。欠金雖說不到一千萬,但是幾百萬是有的。不過照盧允安的說法,這中間像是有貓膩,柯信帆大概也被人給坑了。
陸進朗自己不好出面,他讓陸進新幫他出面把那個老闆約出來談談。
過了兩、三天的樣子,陸進新打電話叫陸進朗出來吃晚飯,帶着文家寧一起。
當天吃飯的地方在一個大酒店的餐廳包間,文家寧跟陸進朗一起去了,才發現不只是陸進新,李榮竟然也在。
李榮丟給陸進朗一根菸,陸進朗接下來沒有抽。
李榮說道:“那個元老闆我認識,過去打過交道,路子不怎麼幹淨。”
陸進朗點點頭。
文家寧蹙了蹙眉,“黑社會?”
陸進新說道:“做生意難免的,大家都客氣一點,好好說話。”
文家寧見到陸進新,突然問道:“童童還好嗎?”
陸進新被他問得一愣,說:“沒什麼,最近在上幼兒園,法院也已經判下來了,撫養權歸我。”
“嗯,”文家寧應道,“有空帶他過來玩吧,我挺想他的。”
陸進新看了他一會兒,有些不情願地說道:“他也想你。”說完之後補充了一句:“我媽也想你,有空去我家坐坐。”
陸進朗冷眼看他。
陸進新說:“看我幹什麼?我哪句話沒說對?”
李榮打斷了他們,“你們一家人要談家事可以回去慢慢聊,還是先把今天的事情解決了吧。”
陸進新點一點頭,“先坐吧。”
他們幾個先在包間裡坐下,那位元老闆則是姍姍來遲。
元老闆是個禿頂而又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起來整個人圓滾滾的一臉和善,文家寧卻知道他肯定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一走進來,就熱情地跟李榮和陸進新打招呼,然後又指着陸進朗和文家寧說:“大明星啊!”就好像大家都是很久不見的朋友似的。
文家寧並不是第一次應付這種人,雖然覺得難纏,卻還不至於束手無策,何況他的身邊有陸進朗他們幾個。
元老闆坐下來之後,絕口不提柯信帆的事情,而是與幾個人有說有笑的。直到酒都倒上了,他突然對文家寧說道:“聽說柯信帆是你哥哥?”
文家寧應道:“是的。”
元老闆說:“哦,之前在生意上面跟柯兄弟有些誤會,他欠了我的錢結果一擡屁股就跑了,我找了他好久。”
陸進朗說道:“既然這樣,元老闆不如把柯信帆請出來,大家坐下來解決問題,這世界上沒什麼比錢更好解決的問題了。”
元老闆聽到陸進朗這麼說,頓時笑了起來,他晃了晃腦袋,問道:“陸先生跟這位小柯先生是什麼關係啊?我知道你們都是大明星,我之前只是在電視上見過你們。”
陸進朗回答他:“我是他正在拍攝的電影導演,我的演員爲了他哥哥的事情,整日裡都沒辦法安心拍戲,元老闆你說我怎麼放得下心。”
元老闆聞言只是嘿嘿嘿笑,也不知道相信還是不相信。
李榮這時插話道:“元老闆,你聽到我兄弟都說了,關於錢的問題是最好解決的問題,你就乾脆一點把問題擺出來說吧。”
元老闆笑着點點頭,“行,那就好說了,我這就把柯先生請出來說話。”儘管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可他依然說着,“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自己撞到我手下人的手裡了,大家想着他還欠我錢,就把人給扣下來了……”說完,元老闆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過了一會兒,便見到兩個人把鼻青臉腫的柯信帆給帶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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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會把大家可能的雷點在文案寫出來,比如包養、小受身體殘缺這種,只是我不知道原來有人雷副cp,以後我會注意標明的。
至於這篇文,會盡量不受評論影響原來的思路的
今天還算比較粗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