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微微挑眉,墨琛能坐穩容氏總裁的位置還真跟眼前這位沒什麼關係,至於撫養,呵,也只不過是把他生下來而已。
“媽,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您去醫院見靳小姐的爺爺這件事,確實有點……”唐阮說到最後,語氣有些怯怯,沒有說完蠹。
“有點什麼?我也沒對他做什麼,不過是把他那位親孫女在他昏睡一年做的好事如實告訴了他而已。真要找導致他腦梗塞的罪魁禍首,也是他那個乖孫女!”方靜禕表情理所當然,將所有的責任一律推給了靳橘沫,絲毫沒有一點愧疚和心虛。
唐阮看着方靜禕冷硬的臉,心頭冷笑連連,面上卻一臉懵懂,“媽,靳小姐做了什麼好事?”
“好事?”方靜禕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像她那樣的女人能做出什麼好事?髹”
“……”唐阮疑惑的看着她。
方靜禕多看了兩眼唐阮,“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告訴你們,免得噁心到你們,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我這裡有一份錄音帶和視頻。”
頓了頓,“視頻你不必看了,不堪入目。你先聽聽這份錄音。”
方靜禕說着,從包裡拿出一隻小巧的usb遞給唐阮。
唐阮微眯眼,接過,“什麼錄音啊?”
“你聽了就知道了。”方靜禕說。
唐阮找來電腦,將usb插了進去,在方靜禕的提示下,將那份錄音點開。
“原來容夫人想打聽的人是沫沫啊。咳,我認識,我和她很熟。”
錄音裡趙興威的聲音清晰的傳出……
唐阮垂下睫毛,方靜禕只從她側臉,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緒。
聽完錄音,唐阮震驚的擡頭看着方靜禕,“媽,這,這,不是真的吧?靳小姐她看上去不像是那種風.塵有心機的女人。”
“不像?只能說她演技好,掩飾得好。”方靜禕不置可否。
唐阮搖頭,“媽,會不會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哼,要真是誤會還好了。雖然她的家世某些行徑令我不滿,但至少跟着墨琛的時候是乾淨的,我不允許她嫁進容家,也還會給她一筆補償。可現在,這個女人不僅自己齷蹉骯髒,還繞指了墨琛,我只要想到墨琛和她有了孩子,我就膈應,覺得髒!”
方靜禕咬緊壓根,臉上和眼裡都是深深的嫌惡。
“……”唐阮微不可見皺了眉,“媽,如果錄音裡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墨琛原先是不知情的,您也彆氣他,他也是被人矇蔽了。唉,靳小姐看上去單純清秀,沒想到心計這麼深,我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她是這樣的人。就連司南也說,靳小姐人不錯,還常常跟我說,有靳小姐嫁給墨琛後,一定會把墨琛照顧得很好呢。”
提到容司南,方靜禕眼睛便柔了下來,低低一嘆,“司南他從小就溫厚,習慣性的把人往好處想,又一心替他那個弟弟的幸福着想,再加上自從你選擇和司南結婚後,墨琛一直沒有找人,司南心裡愧疚,所以靳橘沫及時出現在墨琛身邊照顧他,他能不替他高興麼?”
唐阮冷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道,“媽,司南剛纔跟您那樣說話,您不生氣吧?”
方靜禕臉色一暗,哀哀嘆道,“不氣,氣什麼呢?司南他善良,很多事容易被表面誤導,他聽到靳橘沫的爺爺因爲我昏厥突發腦梗塞,對我有點失望了所以才一氣之下跟我說那樣的話。”
方靜禕連帶着看着唐阮的眼神也柔和了,“再說,司南他不是讓你出來陪我了麼?”
唐阮看着方靜禕,有時候她也替容墨琛感到悲哀。
明明都是一個母親所生,爲什麼差別就這麼大?
“媽,既然您知道了靳小姐的所爲,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唐阮道。
“我原先不打算將這些東西給老爺子看,但現在看來,不拿出來是不行了。老爺子因爲靳橘沫的爺爺昏倒氣極了我,甚至狠心拿柺杖打我……”
方靜禕聲音哽了下,覺得委屈難受。
她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靳建城的孫女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他作爲靳橘沫的爺爺,難道不該管教管教?
而且她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墨琛!
唐阮忙遞給她一張紙巾。
方靜禕接過紙巾擦了擦淚,嘆氣道,“老爺子不知道實情,所以我不怪他。等他聽完這裡的語音,我想他能理解我的。”
“也是。如果錄音裡說的都是真的,那樣一個女人,爺爺恐怕都不會允許她嫁進來。更何況,靳小姐私生活這樣混亂,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墨琛的……”
唐阮說得很快,語氣也平靜,就好像所有的話只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並非有意而爲。
說道最後,她似是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抿住了脣,沒再繼續往下說。
方靜禕卻將她的話聽進了心裡,眉頭皺緊,雙眼微微眯着,似乎在盤算着什麼。
唐阮只當沒察覺,慢條斯理的將usb抽出,遞給方靜禕,“媽,給你。”
方靜禕一臉沉思,聽話,沉默的接過。
……
當天,方靜禕就將錄音和視頻給容正豐送了過去。
容正豐一開始並不想見她,也不想聽她所謂的錄音,但方靜禕態度篤定,說他聽完後,一定能理解她爲什麼去醫院找靳建城。
最後容正豐到底還是將錄音聽了,只是他並不相信裡面的內容。
方靜禕沒辦法,只好將視頻給他開。
然而,容正豐只匆匆看了不到一分鐘,便盛怒的直接砸了電腦,整個人險些昏過去。
……
入夜,靳橘沫睡得很不踏實,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腦子裡朦朦朧朧中傳送的,全是她被靳建城接回靳家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二十歲以前的整個人生所有的快樂,幸福和滿足都是靳建城給她的。
他把溫暖不遺餘力的帶給她,教她做一個內心強大開朗的女孩,他從來沒有真正怪過她,哪怕是因爲她,養父母才……
他都始終如一的愛護她,保護她,竭盡所能的對她好。
她的生命裡,沒有人能比得過靳建城對她的好,這個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他對她更好的人。
眼淚在夢中溼了枕巾,靳橘沫緩緩打開雙眼,明澈的雙眼裡淚水晶瑩。
深深吸了幾口氣,靳橘沫伸手捂了捂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雙眼定定盯着正對面牆上的時鐘。
深夜三點二十五分。
她就那麼一直盯着那隻時鐘,一直盯着。
當時鐘的嗒嗒聲轉到三點三十分時,靳橘沫整個突然淚流不止,單薄的身體狠狠顫.抖,她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爲內心突然涌上的悲傷無措,阻止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
可是,爲什麼她突然這麼難過,好難過,就好像她失去了她最寶貴最珍惜的東西。
“啊……”悲愴的大哭聲驟然從她胸腔裡迸發而出,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靳橘沫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抓着心口,一張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淚。
“啊……”
“小沫。”房門從外踹開,一道黑影迅疾的上前,將她劇烈顫動的身體緊緊摟住。
容墨琛一隻大掌固定住靳橘沫的後腦勺,薄脣一下一下吻在她的眉心,聲線緊繃,“小沫,小沫,乖,不哭了,嗯?”
靳橘沫控制不住,上半身無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一聲比一聲悽迷的哭聲從她喉嚨裡發出。
容墨琛心臟的位置揪了揪,更緊的抱住她,騰出一隻大手,有些急切的捧住她溼潤的半邊臉,黑眸疼惜的望着她不停涌淚的雙眼,“是不是做噩夢了?夢都是假的……”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靳橘沫搖頭,嘶啞的嗓音混合着濃濃的鼻音。
容墨琛一愣,盯着她。
靳橘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手機的鈴音卻驀地響了起來。
靳橘沫眼中突然露出很深的恐懼和排斥,猛地轉頭,瞪大眼死死盯着牀頭桌上的那隻手機,眼淚仍舊不停的大滴大滴往下墜。
容墨琛感覺到臂膀下的嬌.軀瞬間僵硬,甚至輕輕發着抖,眉峰皺緊,看了眼那隻手機,傾身拿了過來。
拿過手機,靳橘沫和容墨琛都看到了來電顯示,是……醫院打來的。
靳橘沫一張臉白了一層,牙齦輕顫,雙眼蒸得血紅,擡頭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黑眸輕縮,抿了口嘴角,接通電話。
“靳小姐,您馬上到醫院來。”醫生的聲音很沉重,像是某種意欲。
靳橘沫的手機漏音,醫生的話,靳橘沫自然也聽到了。
腦子裡一片霜白,靳橘沫輕張着脣,這時候反而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了。
容墨琛聽到醫生的話,心臟也是重重往下一沉,眼瞳收緊,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雙手顫.抖的握在一起,見容墨琛看着她,雪白的小臉強作自然的笑,“這麼看着我幹麼?也許是爺爺突然想我了,想見我。”
“……”
容墨琛在這之前並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有感應,可這一刻,他卻不得不信。
……
容墨琛送靳橘沫到醫院病房外,主治醫生和肖遙在內的幾名護士正站在門口,肖遙捂着嘴哭,而其他幾人則悲憫的看着靳橘沫。
好像有一口氣在往喉嚨裡涌,靳橘沫死死壓住,若無其事的走進,看着主治醫生笑,“您怎麼也在呀?”
靳橘沫雖然在笑,可臉色卻虛白。
主治醫生不忍看,“靳小姐,還請多保重。”
“……”靳橘沫仍舊笑着。
主治醫生咬咬牙,“靳小姐,我已經盡力了。靳老先生在凌晨三點三十分搶救無效,已經過世。靳小姐,請節哀。”
“……”靳橘沫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眼底的情緒已經漸漸崩潰。
“嗚……”肖遙看到靳橘沫的樣子,忍不住捂住嘴哭出了聲,上前,握住靳橘沫的手,“橘沫,對不起,是我沒有照看好靳爺爺。”
“你,你別,別說話。”靳橘沫抽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又用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鮮紅的雙眼左右慌顫的轉動,整個人已經崩潰,可她卻還在強忍。
“嗚嗚……”肖遙實在是看不下去,捂着嘴哭着跑開了,再待下去,她真的會受不了。
主治醫生看到靳橘沫手背已經被她咬爛,鮮血順着她的牙齒和嘴脣流了下來,而她的雙眼亦是血紅,畫面十分駭人。
擔心她情緒失控崩潰會危機肚子裡的胎兒,急忙道,“靳小姐,你冷靜……靳小姐!”
主治醫生話還沒說完,便見靳橘沫猛地朝地上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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