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五個字就好像是一塊重重地石頭，一下子砸中了她的心臟，強烈的痛感瞬間在她體內膨脹到極限。
她震驚地看向墨念琛，彷彿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
他擰着眉，緩緩地，又說了一次，“夏夏，我們離婚吧。”
‘夏夏’這個稱呼，是那麼溫暖。可緊接着說出來的五個字，卻生生將她的夢境擊碎了。
他好像總是這樣，喜歡在給他一顆糖之後，再給她一記耳光。
他剛纔那句話不斷在她耳際迴響。
這次，她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了，淚水在她的眼眶打轉，她的衣角已經被她抓出許多皺褶，卻仍舊無法撫平她此刻內心的震驚。
之前他們還好好的，一切都那麼好，她以爲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他卻安靜地坐在她的面前，對她說要跟她離婚。
所有的過去就要這樣劃下句點。他再也不想跟她扯上任何關係了？
從這裡進來之後到出去之前，他給她的美好，都只是安慰獎嗎？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掉出來，卻仍然感覺自己的雙脣還在輕顫。
許久，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是你的決定嗎？”
“嗯。”他並沒有看她的眼睛，低着頭按着一份文件，說道：“這份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了名，沒問題的話，你也簽上名字，從此之後，我們就各不相干了。”
他說着，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推給她。
“墨念琛……”她看着他，彷彿除了這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爲什麼？
爲什麼他要做這種決定？
她已經那麼努力去挽回他了，爲什麼……爲什麼還是挽回不了他。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好無力，也許當初，墨念琛對她也曾經這樣無力。然後，最終選擇了放棄她吧。
他輕輕淺淺地跟她說道：“夏夏，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以後你要好好的。”
他的聲音那麼好聽，還是她記憶裡那種磁性的低沉的嗓音，連做夢聽見他在叫她，都能夠令她怦然心動，可是，他卻用這樣美好的聲音跟她說再見！
她拼命的搖頭，對他說道：“我知道我那天沒有來這裡，傷害了你，可是……”
“我知道……”他打斷了她的話。
他不想聽見她說她沒有來，她傷害了他的話。
他知道她的選擇。
雖然一開始很生氣，很憤怒，想着要折磨她，禁錮她。
可是，他終究還是輸給了她。
輸給了這個他心愛的女人……
放開她這個決定有多難？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永遠不要恢復記憶，就這樣心安理得享受她對他的好，就這樣一不小心天荒地老。
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既然選擇了記起，就要承擔記得的代價。
“那你怎麼辦？”她咬着脣看他，仍舊不想就這樣結束：“你……”
“現在我已經不愛你了。”他打斷了她。
“……”她剛要說出口的話，就這樣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這句話對她來說太無情了。在她好不容易知道她喜歡他，在她確定她不會再猶豫逃避的時候，他卻對她說，他不愛了……
他不愛了！
那麼，她所有要說的話，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才走到他的面前，他怎麼能，就這樣不愛了呢。
這一秒，她覺得世間最殘忍的三個字，也不過就是他此刻口中的那句‘不愛了’。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想到這裡，就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酸澀的感覺一路蔓延，鋪天蓋地席捲她的心臟。
剛纔明明還好好的，昨天還一起做了陶瓷，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爲什麼非要這樣結束不可？
甚至連一句完整的挽留的話，都不給她機會去說。好像他早已下定了決心，她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壓抑的聲音仍舊有一絲不可掩飾的顫抖和嘶啞。
“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指甲卻下意識地扣進手心。
怎麼可能不愛了？只是不能再愛了……
因爲這樣的愛對她來說只是負擔。
因爲這樣的自己，只會牽絆她的人生。
既然司徒纔是她的選擇，而自己也已經再也給不了她什麼，繼續緊緊抓住不放，終究也只是爲難三個人而已。
他多想告訴她，他後悔了，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就在強烈的後悔，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夠深深地將這種後悔埋在心底，獨自承擔這一份失去。因爲至少，還有兩個人會幸福吧……
黎盛夏還是不能相信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那你不愛我了，你愛別人嗎？”她這樣問，是想，如果他也不愛別人，那麼她就還有機會……
可是……
他卻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應聲，“……嗯。”
黎盛夏感覺自己的情緒徹底要崩潰了，“墨念琛……”原來，他約她來這裡，不是爲了完成當初的約會，而是懲罰她當初的爽約。
“這頓飯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墨念琛不等她說完，便推着輪椅，朝着茶餐廳門口走去。
“墨念琛……”她見他着急着離開，連忙開口叫住他，他停下動作，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頓了頓，說了一句，“再見。”便再也沒有停留地推着輪椅出去了。
他一路推着輪椅走了好遠，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放手果然很心痛，他纔剛離開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這就是愛情嗎？如果這就是愛情，他寧願自己從來就沒有學會。因爲學會之後發現，這樣好痛苦，好痛苦！
夏夏……
夏夏……
他愛了她，第二十三年了。
換一種方式去守護她吧。他對自己說，卻還是覺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彷彿天空都是灰色——
他要如何面對此後世界再也沒有她的灰色？
墨念琛想到這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衝動地想要後悔，衝動地想要回去找她……
突然，他轉了輪椅，開始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