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江湖人聚集楚州,楚州刺使戚志明的頭髮都白了不少。軍司管兵卒,州府管治安。作爲楚州刺使豈能不爲如今楚州的局面擔心?
戚志明在楚州擔任刺使五年,五年來每日裡都是膽戰心驚,總擔心出什麼大事,給他的仕途增加污點。好在這些年楚州還算安定,既沒有南漢來挑釁,也沒有出過什麼惡性的事件,眼看着自己的任期就要結束。戚志明已經派人去中都上下打點,只要能安然渡過這幾個月,下一步便會調回中都。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戚志明想的那般順心,臨了還是出了大事。先是名劍山莊被人滅門,莊主崔達被殺。緊接着天南的武林人士一股腦的涌入楚州。這要是出了亂子,那可不會小。一旦失控,他戚志明的人頭都未必能保住。
“大人,小的已經給那些傢伙打過招呼,保證沒人胡來!”總捕頭張虎面帶笑容,將自己的功績向戚志明炫耀。
戚志明看了張虎一眼,繼續唉聲嘆氣:“那些傢伙的話能信幾分?這些年楚州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們惹出來的?他們保證有甚作用?”
張虎繼續強辯:“這一次大人就把心放肚子裡,小的找了仇金剛,他要敢耍小的,小的讓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戚志明嘆了口氣:“好吧,姑且信一次,不過你還要繼續盯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門子急匆匆跑進來,給戚志明施禮道:“大人,門外來了幾個人,想求見大人。”
戚志明擺擺手:“都什麼時候了,本官那還有心情會客,告訴他們本官身體不適,讓他們改日再來!”
門子答應一聲出去了。
張虎嘿嘿一笑:“大人,應該是來說情的傢伙,看來仇金剛還算識相,既然能派人來,自然就不會再惹事,要不,您屈尊見一面,在大人面前保證他們不敢胡說。”
門子第二次進來,這一次手裡還拿着一個東西。張虎發現門子後腰上長了一個瘤子,便知道是門外的人使了錢,要不然這個貪財的門子纔不會幾次三番的來打擾刺使大人。戚志明臉色不好,門子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明情理,那些人執意要見,還讓小的將這個東西交給大人,還請大人過目。”
東西不大,門子的一雙手捂的嚴嚴實實。張虎探頭想要看看,不等他看見,就被戚志明一把抓了過去,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慌亂:“人呢?人在何處?”
門子連忙道:“就在門外。”
“快快請進來,快呀!”
楚天幾人在門外等的焦急。胡六子嘴裡開始咕噥,只不過這裡是州府,看着門前的巨大石獅子和兩個威武的兵卒,咕噥的聲音小一些:“咱們殺了人,還敢來州府,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都說官官相護,這下好,咱們算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人家嘴邊了。”
一轉身,兩隻眼睛盯着馮老四:“小子,你這下慘了,如果這裡面的大人認易王殿下,你小子可是出賣易王殿下的罪魁禍首,等着吧,到了中都只有死路一條。”
“還有你們兩個,別隻顧着傻笑,這是官府,平時咱們村的里長見了縣裡的主簿都低聲下氣,你兩可知道州府的大人是多大的官?說出來嚇死你,比縣令還要高出一大截!七哥,你說我說的對嗎?”
門子連滾帶爬的跑出來,這一次的態度恭敬不少,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滿面堆笑,客氣的讓人很不舒服。楚天打頭,靳楚瑜和丫頭幾人跟在身後。在門子的引領下,一行人穿過前院,直奔花廳。戚志明規規矩矩的站在花廳門外,雙手放在胸前,臉帶笑容的等着衆人。
“諸位裡面請,看茶!”不等楚天說話,戚志明首先吩咐門子。把門子搞的莫名其妙,他有些意外,即便是朝廷來人,也不見自家大人這般低聲下氣,今日這是怎麼了?
戚志明的一雙眼睛始終在楚天身上打量,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看了好半天。輕輕的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案上:“敢問楚公子,此物是何人所贈?”
衆人這時候纔看清,楚天拿出來的東西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也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滋潤,一塊普通的石頭盡然有了包漿,顯的圓潤晶瑩,在陽光的照耀下露出琥珀色。靳楚瑜眼神最好,他看見那塊石頭上雕刻着幾乎看不見的圖案,應該是一頭老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楚天伸手抓過石頭:“此物乃是易王所贈,說有什麼事情可以拿着來找刺使大人。”
“哦……”戚志明微微點頭:“易王殿下可好?”
楚天搖搖頭:“在名劍山莊與易王殿下分手,不知現在人在何處。”
戚志明深吸一口氣:“易王殿下洪福齊天,自然無礙,公子此來不知有何事?”
楚天看了看靳楚瑜和丫頭,道:“我等準備去中都,想請大人派些人手護送,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去中都?”戚志明一愣:“公子今年貴庚?”
“在下十八!”
“哦,呵呵呵!”戚志明乾笑兩聲:“既然諸位要去中都,又有易王殿下信物,下官自當派人護送,還請公子與諸位在府中稍住幾日,下官安排妥當再走不遲。”
“那就有勞大人了!”
一場見面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在胡六子等人看來,那位易王殿下果然名不虛傳,僅憑一塊小石頭就能讓一州刺使惟命是從。但是七哥的心中卻增加了不少疑問,只是現在還不明白原因,所以他選擇了沉默。靳楚瑜也有和七哥相同的想法,他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但是卻沒有名言。只有丫頭一人面帶微笑,似乎知道其中關鍵。
戚志明安排的很好,專門派人清理出一座院子供幾人居住。將接待楚天幾人的那個門子派來照顧,又調了十幾個丫鬟僕人,這讓從小生活在山村中的幾個人非常不適應,好幾次都鬧出笑話。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亮再次變的又圓又亮。在船艙了待了整整一天,趙宗瑞出來透透氣。這些天趙宗瑞和八背幾乎是晝伏夜出,白天躲在船艙裡面不敢見人,只有等到夜晚才能露面。進入運河之後,他們儘量跟着北上的船隊,將自己的小船隱藏其中,即便是出了楚州地界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藉着慘白的月色,八背猛然站起身,指着前面:“公子,那,那……”
趙宗瑞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直身子:“我們終於回來了!也不知道我那兄弟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