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背口中的姑娘說的是慕容羽,這一點趙宗瑞知道,見楚天還有些迷糊。趙宗瑞便將慕容羽和臨淵閣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臨淵閣在江湖上很有名氣,他們出售的消息從來沒有出現過錯誤,就這一點足見臨淵閣的勢力有多麼強大。這樣一個組織竟然掌握在一個女人,具體說是一個歌姬的手中,楚天覺得不可思議。從小生活在安靜的小村中,初涉江湖楚天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上了船之後,八背表現的很安分。一個原因是忌憚楚天可怕的紅眼睛,另一個則是因爲船在河中,就算他想跑也沒有機會。對於八背的審問還在繼續,楚天卻沒有了繼續聽下去的心思,從船艙裡鑽出來站在船首遙望兩岸的風景。已經快要立秋,南方的天氣比北方要暖和一些,所以到現在兩岸還是綠色。
一陣煙塵在綠色的岸堤上若隱若現,甚至能看清造成這些煙塵的是一羣騎兵。清水河在桑林鎮以西是武國和南漢的界河。但是經過桑林鎮的時候,大河忽然掉頭向北,直插下去五里之後這才拐個彎繼續向東。於是乎清水河又變成了武國的內河。威南軍司的駐地黑雲關就在清水河的南岸。
河岸上的騎兵在一處河道比較窄的地方停下,衝着河中的小船不斷招手。中年艄公看了看楚天:“公子,軍爺讓咱們停船呢!”
趙宗瑞也從船艙裡鑽了出來:“不停,繼續走!”
“可他們是軍司的人,小人若不停船,日後就沒辦法再回來了!”
“不回來就不回來,跟着小爺去中都,我保證你們活的比現在好,聽我的,到了前面的渡口,加倍給你錢,若願意跟着小爺去中都,就直接走運河,讓他們在岸上叫喚去!”
艄公愁眉苦臉,在清水河上跑船的人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老粗。每當威南軍司和桑林鎮有大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這些船時常都會有大人物乘坐。聽那些人之間的談話總能讓艄公獲益匪淺。眼前這個說話沒譜的年輕人很有可能是中都某個大官家的子侄。人家可以不在意威南軍司的兵卒,自己一個靠着撐船過日子的平頭百姓可惹不起。至於紈絝的話還是選擇不信爲好。
除了岸邊的動靜,江面上也出現了問題。三艘舠魚船順流而下風風火火,船頭上繡着猛虎的戰旗呼啦啦的響個不停。一員戰將擎着大砍刀披着火紅的披風站立船頭,威風凜凜,好似天神下凡。這員戰將本身就長的兇狠,滿臉的鬍子更增加了他的勇猛,兩隻腳穩穩當當的粘着船板,無論舠魚船怎麼搖擺,都紋絲不動。
艄公終於忍不住了,扔下手裡的船槳,連忙將腳邊的錨踢進河裡,戰戰兢兢的跪在船板上,等待舠魚船靠近。趙宗瑞擡手準備狠狠的揍那個艄公一頓,被楚天拉住:“那人是誰?”
“威南軍司水軍統領蔣衝!長得一副好皮囊,其實水站功夫稀鬆平常,他是姚廣的親信,被他抓住咱們就算完了。”
“蔣衝!”
趙宗瑞點點頭:“他爹是刑部左侍郎蔣勁,娶了安平候的二女兒,算起來和大將軍孫建德還有些親戚關係,若論輩分的話,孫建德得喊這個蔣衝一聲姨舅,可是現實卻正好相反,前年蔣衝回中都述職的時候,我親眼看見這傢伙在孫建德面前上躥下跳,盡顯阿諛之色。”
“此人可該死?”
“你意欲何爲?刺殺朝廷官吏可是死罪!就算這蔣衝再怎麼不濟,那也是威南軍司的水軍統領,他若死了可是大事!再說了,三條舠魚船在左近,咱們根本逃不掉。”
兩人說話的時候,舠魚船已經靠近了烏篷船,三艘船,一艘在前一艘在後,另一艘左右遊弋,根本沒有逃走的可能。舠魚船比烏篷船高,蔣衝站在後船的船首居高臨下:“易王殿下,你可讓末將等候的好苦呀!”
趙宗瑞昂起頭,看着蔣衝:“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快派人將我送回中都?”
蔣衝呵呵一笑:“大都督將令,讓在下接易王殿下去黑雲關,並非送殿下回中都,還請殿下見諒。”
“姚廣?本王若不去呢?”
“只怕現在由不得您了。”蔣衝瞪了艄公一眼:“還不掉頭靠岸,等本將軍幫你嗎?”
艄公連忙起身收錨擺舟。趙宗瑞不懂駕船,眼睜睜看着艄公按照蔣衝的吩咐將烏篷船靠岸,對着蔣衝破口大罵。蔣衝只是哈哈大笑,對於趙宗瑞視而不見。岸邊的那些騎兵下馬列隊,清理出一塊空地,只等着烏篷船靠岸。
船艙裡楚天和八背面對面,八背很着急。上一次沒死掉算是命大,這次若是被人家抓住,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被楚天的紅眼睛看的發毛,八背把頭低下去。楚天忽然問道:“敢不敢賭一把?”
八背微微擡起頭:“賭什麼?”
“一旦咱們靠岸全得死,賭活命的機會。”
“如何賭?人家陸上有騎兵,河中有戰船,逃不掉。”
“被抓住也是個死,逃不掉還是個死,橫豎都是死,就看你怎麼選。”眼看着烏篷船離岸邊越來越近,楚天道:“時間不多,想怎麼死來個痛快話!”
八背一狠心:“孃的,幹了!”
“好!我給你解開繩子,一旦有變,立刻撐船順流而下,能跑多塊跑多快,明白沒?”
八背狠狠的點點頭。楚天手起刀落將八背身上的繩子割斷。看了八背一眼,翻身從烏篷船一側的破洞口鑽進了湍急的清水河。
嗖嗖嗖,箭矢的聲音響起,弓箭狠狠的扎進水裡,又很快飄起來,被水流捲走。有人逃走的聲音在舠魚船上響起,軍卒們手裡擎着長長的搭鉤,瞪大眼睛看着水面,只要水裡的人露頭,立刻就戳過去。趙宗瑞一轉頭,看見船艙裡的楚天不見了,一雙眼睛看着八背,裡面都是詢問之色。
蔣衝哈哈哈大笑:“殿下,你的那個朋友也不過如此,他可知這裡是清水河水流最急的一段,別說是人,就算是魚恐怕都活不了!哈哈哈,兄弟們不用費心,咱們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