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結果纔是這些人的目的。
坑晉王這麼一個沒有實權,沒有多少前途的親王,目的肯定不是晉王本人。做爲前些日子在燕王得勝還朝時, 進城排在燕王身後第一位的親王, 晉王代表的是一起進城的勝利之師。
晉王還是睿太子的兒子, 燕王的弟弟。
這些纔是幕後的人的目標。
“你們想怎麼樣?”燕王開口了, 直接問那夫妻倆個。
最主要的就是下一步怎麼辦, 滕琰也靜聽着。
“我不活了!”那女人又大聲哭了起來。
“說,想怎麼辦?”侍衛的聲音大了起來。
哭聲一滯,然後又響了起來, “奴不活了!”
那男人也咬了咬牙說:“我也不活了!”
滕琰可以確定這夫妻兩個真的是來鬧事的,如果真不想活了, 還一定到這裡還死幹什麼?如果說是氣憤, 那就應該說出要懲罰晉王。
“晉王先回去吧, 晚上過來領罰。”燕王淡然地對那兩個人說:“將他們帶下去,先問清家在哪裡, 有沒有家人,白綾、毒酒任他們選。等死後送回去,送上棺材,每人一百兩銀子辦葬禮。”
說完,人已經轉過屏風, 向殿後走來。滕琰向侍衛們做了個手勢, 讓他們先手下留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表示清楚了, 就讓燕王給拉走了。
“特別給我看的?”滕琰悶悶地看着燕王說。燕王總是說她心軟, 想來是想讓她學習一下。
“也不全是。現在前面已經嚷得人盡皆知了,估計後院這也就會鬧起來, 怕你煩,就把你先找回來。”
“也不見得就一定讓這兩個人死吧。”滕琰還是有些擔心。
“那就看他們自己選擇了。”燕王說:“我以前就遇到好些人想把壞事賴到我身上,可是他們就沒成功過。你說晉王怎麼這樣笨?一點也不像是父王的孩子。”
“那還不是你一直不讓他出府,才養成這個樣子?”滕琰放下了心事,笑道。
“我若是不把他關到府裡,估計他連命都沒了!”燕王不滿意,“你也是,用不着對別人那麼客氣。我聽說,你還去畢相官衙拜訪過?有事就叫他來吩咐,用不着去拜訪他。”
“你呀!”滕琰點了點燕王的臉說:“怎麼又突然生氣了?”
“本來沒生氣,後來想到你受的委屈,就生氣了。”燕王攬住她的腰,“我們快去看看孩子吧。”
滕琰也明白,今天鬧事的人背後十有八九與當初害自己的人是一夥,只不過自己這裡沒什麼空子可鑽,就改成針對晉王了,其實還想對付燕王。
申時一過,晉王和王蓉就過來了
滕琰知道王蓉有了身孕,就拉了她坐在一旁,王蓉應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表情還很鎮靜,她既然選擇來聽對晉王的處理,那就應該能挺住。
“王爺,明天我去對皇祖父說,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與王爺無關,要罰就罰我一個。”
燕王不吭聲。
“今天,我處理得也不對,自己門口的事,也沒管好。”晉王聲音低了下來。
燕王還是不吭聲。
滕琰只好問:“你知道是誰設計的嗎?”
“我也不知道。”晉王說了事情的原委,他最近常與淮南王、安陽王、冷少將軍、劉公子等一起喝酒玩樂。那天冷少將軍帶着他們到了他的別院,喝了不少酒,他就被送到了一間屋子,就發生了那件事。後來,早晨他有事要回府,就把玉佩給那女人留下了。
看着結結巴巴、一直流汗的晉王,滕琰趕緊看了看王蓉。
王蓉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問道:“那女人現在怎麼說?”
晉王確實比王蓉差遠了,他到現在也沒想來問一下這個問題。滕琰說:“已經答應不死了,要用花橋擡進門來做晉王側妃。”
果然人都是怕死的,燕王那幾句話並不是嚇人的,他真的能下這個狠手。那女人自然是不肯死,然後要做晉王妃,知道不行後,接着又降爲側妃。
王蓉馬上說:“我答應,讓她先和離,然後花橋擡進來做側妃。讓人告訴她,只要守禮,我不會虧待她的。”
“那個男人呢?”晉王也想起來問了一句,卻在燕王冷冷的目光下又低下了頭。
“要一千兩銀子,再行婚配。”滕琰告訴晉王和王蓉。
“那,那以後……”王蓉有些吞吞吐吐的。
滕琰知道她擔心什麼,“他們家人已經都被看着了,等事情一了結,就會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不會讓人將他們殺人滅口什麼的,再把責任往晉王身上推。”
王蓉拉着晉王跪了下去,“多謝王爺和王妃了。”滕琰上前將王蓉拉住,可燕王一動沒動地坐着,晉王也不敢起來。
“你這兩年不要出門了,在家裡好好地反醒,府裡有什麼事,讓你的王妃管。”燕王對晉王的處理說不上重,也說不上輕,滕琰從中感到了燕王對晉王的無奈。
“是。”晉王連連點頭,王蓉的水平確實是明顯比他要高。就是今天的宴會上,前院亂了,是燕王壓下去的,後院王蓉卻處理得不錯,起碼沒有讓晉王府丟面子,
其實按爵位,燕王與晉王是相同的,而且他們已經分了府,可是,燕王管晉王還是像管一個孩子似的,晉王也沒有什麼不服的。就是外面的人也是這樣看的,針對晉王就是針對燕王。
說到底,晉王是依附着燕王的,就是他的爵位也是因爲皇上對燕王的看重而要提撥睿太子一系而封賞的,與燕王靠着自己打下燕地天差地別。
滕琰嘆了一口氣,晉王確實是不太成器,而王蓉也真是賢慧過了。不過,燕王可以教育弟弟,她卻沒有必要多說什麼了,但願晉王能夠快些成長。
晚上,孩子們一睡了,氣氛就有些沉悶,今天的事,明顯又是因儲位之爭而衍生的。生爲皇家的人,即使庸庸祿祿的,也得運氣好才能平安地過一生,只要有些才能,不免就要捲進去。像燕王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本事,還有皇祖父對他的寵愛,怎麼也不可能置身於外。
看燕王平躺在牀上,不知在想什麼。
滕琰就笑着去揪燕王的鼻子,“要是你遇到了這樣的事,不用說什麼又賠銀子,又許側妃的位置,我得先把你打上一頓再說別的。”
燕王任她揪着不說話,滕琰放開了鼻子,又上了一隻手,兩手一邊一個揪着他的臉,“看來,你還真有這個心思了!我可沒那麼賢良,乾脆先打你一頓。”
燕王一用力就將她拉了過來,讓滕琰伏在他的身上,“再這樣不信任我,我先打你一頓。”話中帶了些笑意。
看燕王心情好了些,滕琰就靠着他不動了。
滕琰最喜歡靠着燕王的胸前,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聽着他的心跳,撫着他強壯的胸膛。
燕王突然說:“她們對自己的夫君的情誼,都不如你對我的深。”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滕琰自然能聽懂。情至深處,是無法容下他人的,所謂賢良,要麼是假的,要麼是情不夠深。
郭貴妃、王蓉、晉王的幾個側妃,包括林瓊瓊、昭陽公主在內,這些女人,或是把夫君視爲天,或是把夫君視爲一生的依靠、富貴榮華的來源,還有把夫君視爲自己的獵取目標,哪一個也沒有滕琰對燕王那種純粹的愛。
“真好,你懂我。”滕琰輕輕擡起頭看着燕王的眼睛,他們心靈相通。
燕王不在府裡的時候,王蓉過來找滕琰說話。
滕琰靜靜地聽王蓉訴說,晉王是被騙了,那些人一直與晉王玩得很好,他也就沒什麼警惕之心。那天喝多了後,牀上有一個女人,他根本就沒在意,這樣的事也都是很常有的。
至於晉王這段時間有些過於放縱,也與燕王有一定的關係。王蓉最後吞吞吐吐地露出了這個意思。
在軍營中,燕王對將領管得就很嚴,但再怎麼嚴,也不會管他們的私生活。但對自己的弟弟,燕王根本不讓他隨便離開自己,晉王這一年多連個女人都沒碰過。
還有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美女,晉王以爲一定會分給自己一個,結果因爲燕王沒要,也沒人想着給他了。
結果,就出了這事嗎?
滕琰看着王蓉,王蓉有些心虛地說:“晉王一定要我來,向你解釋一下,我知道晉王是大錯特錯了,但看着他可憐,還是來了。”
“其實晉王的錯誤中,燕王也有責任,”滕琰公平地說:“但我覺得不是你所說的,而是燕王對晉王不像是對一個大人,而是像對一個孩子,晉王自己也是一樣,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
王蓉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晉王確實不太成熟,很多事還向自己討主意。自己能看明白很多事,但畢竟是個女流,不可能替他出面。
滕琰想了想還是把燕王昨晚的話告訴了她,“燕王爺說你對晉王的情誼沒有我對燕王爺的深。”
“那怎麼可能?晉王喜歡做什麼,我從來不攔着,喜歡什麼人,我都給他收到府裡,出了事,我還幫着他處理,你能這樣做嗎?”
“我不能。”滕琰肯定地說,“但我也贊成燕王的話。”
王蓉少見的失去了從容的風度,她失魂落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