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125章 後繼之人,連昬接晨

日光微斜,人影漸長。

今日,二人一番君臣交心下來,東華門外南薰坊的錫蠟衚衕,再添雅居一所,入住忠臣一位。

皇帝親自將王世貞送到東華門外,甚至站在原地,目送這位文壇盟主離宮。

在人前可謂是給足了王世貞顏面。

公忠體國之輩嘛,就應該要有這種待遇。

朱翊鈞靜靜看着王世貞離去的背影,回憶着這位盟主方纔所有的應對和反應,對照腦海中的史料,剖析着王盟主的心理。

說句實誠話,就王世貞那性格與爲人,自己並不放心。

跟徐閣老、殷閣老這種返聘的老油條不同。

王世貞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生物,做不到只憑利弊來行事。

否則其人也不會跟張居正鬧翻了。

甚至於此人還有些小家子氣。

歷史上王、張二人通信頻繁,張居正作爲首輔,哪怕一直被王世貞抹黑,還是仍將自己曾經寫給王世貞的十五封信,都收錄進了自家文集,引爲知己好友。

王世貞卻截然相反,文集中絕口不提與張居正的交往。

甚至只留下了唯一一封寫給張居正的信,也就是爲父求情平反的那封。

心胸實在說不上寬廣。

這種人,最是以自我爲中心,我行我素。

哪怕朱翊鈞又是託付蘭臺,又是造墳安葬其父的恩情,恐怕也管不了幾年。

但也沒辦法,畢竟有這個才學的人不少,但有這個聲望的實在不多——輿論上的事,除了經典造詣,還得會拉幫結派,呼朋喚友。

汪道昆還差火候,沒個三五年功夫都扶持不起來。

董其昌更不用說了,現在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區區舉人罷了。

只能說勉爲其難用用,等不趁手的時候再換人。

缺人吶。

朱翊鈞一邊想着,轉過身,便往回走。

餘光看到鄭宗學,一手拿着起居注,一手提着筆,正在奮筆疾書。

朱翊鈞莫名起了玩心,湊過去伸腦袋問道:“鄭卿,寫朕什麼壞話呢?”

鄭宗學正聚精會神,聞言嚇得一抖。

見是皇帝湊過來,連忙側過身去,躲開皇帝的窺探,悶悶道:“陛下,您上次才答應內閣跟蘭臺,不會偷看的。”

朱翊鈞呵然一笑,不再逗弄。

開玩笑,真以爲朕看不到?你怎麼不想想,爲什麼幾個寫起居注的,現在就剩你跟沈鯉了?

他擺了擺手,不再調笑,又隨口拉起家常:“這次湖廣的事,鄭卿家裡有影響嗎?”

雖然說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但朱翊鈞對身邊近人,只是偶有敲打,更多的還是施恩。

像這樣跟中書舍人拉家常,已是常態。

跟張居正一樣,鄭宗學也是軍戶。

當然,後者的家境,相對而言還要更差一些,算是村裡出身的草雞。

加之這位中書舍人十分年輕,如今才二十八歲。

可謂是朱翊鈞最喜歡的一類進士。

小鄭是湖廣武昌府興國州人,朱翊鈞順便關心一下臣下家裡的情況,也是側面瞭解湖廣的事,有無影響民生。

鄭宗學先是謝恩,隨後恭謹道:“陛下掛礙,臣惶恐。稟陛下,臣家中不曾有來信,理當是沒受波及。”

他看起來頗有憨態,缺乏世家子那種,留有退路,隨時可以致仕的從容。

並且身形也不高,小皇帝跟他走在一塊,只有半個頭的身高差。

現在是未時,將近申時,太陽略微收斂了些聲勢。

一行人沒有直接回西苑,只因皇帝今日還要去宣治門習武——雖說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但好歹也保證了一月下來,能鍛鍊二十個時辰左右。

朱翊鈞走在前頭,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

囑咐鄭宗學當值不要太晚,注意保養體魄,孤身在京不妨結交一些好友云云。

小鄭村裡出來的,參加工作也就這兩三年的事情。

每次遇到皇帝這般禮賢下士的做派,都直呼招架不住,千恩萬謝。

突然間,朱翊鈞沒由來地來了一句:“鄭卿,方纔朕跟王世貞的奏對,你全程在場。”

“可有什麼想法?”

鄭宗學下意識就要推脫:“陛下,臣不敢……”

朱翊鈞直接打斷了他:“鄭卿,跟朕說句心裡話,伱怎麼看?”

別看小鄭一臉憨態,要真是蠢人,朱翊鈞也不會放在身邊做中書舍人了。

鄭宗學出身一般,卻能以二十五歲之齡,鄉試八月中舉,次年赴京會試,三月便高中進士,甚至此生就考過這二次科舉。

雖然在後世沒什麼名聲,卻也絕對算得上人中龍鳳。

老頭固然好用,但這種年輕的班底,也要大力培養——如今萬壽宮的中書舍人,鄧以贊、鄭宗學、于慎行等,幾乎都是二十多歲三十出頭。

朱翊鈞不在乎老頭們有沒有二心,反正只要好用就行,但年輕班底不一樣,得考慮思想同頻、腳步同調。

經常交心,做思想工作,是不可或缺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輕一輩的進士,對此事的想法,也至關重要!

鄭宗學頗有些爲難,主要還是近臣議政,容易被彈劾。

稍不注意就是一個“幸近之輩,妄議大政”的帽子扣在頭上。

但既然皇帝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推脫。

鄭宗學告罪一聲,斟酌起來。

過了一會,才緩緩道:“臣出身微末,才學淺薄,只有庸人之言,請陛下姑妄聽之。”

說罷,又行了一禮。

朱翊鈞隨意嗯了一聲,頗有些懶得聽套話的不耐煩。

鄭宗學見狀,神態愈發恭謹,沉吟道:“陛下,我母崇佛,臣受了些耳濡目染。”

“佛門經典《大般湼槃經》,曾記載佛祖語,曰……”

“我般湼槃七百歲後,是魔波旬漸當壞亂我之正法。”

“譬如獵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復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優婆塞像、優婆夷像,亦復化作須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羅漢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無漏身,壞我正法。”

鄭宗學並未給皇帝解釋其中的意思,只是自顧自說着。

畢竟如今已然沒人再將皇帝視爲小兒,更何況鄭宗學這種給皇帝作起居注的近人。

朱翊鈞自然是聽得懂的。

甚至因爲李太后好佛的緣故,這本《大般湼槃經》,他還略微翻閱過一二。

這話是說,佛祖即將圓寂,魔王波旬會化身千萬,僧人、居士、諸果聖者,乃至佛陀。

來穢亂佛門果位,篡改佛門經義,勾引佛門信衆,敗壞佛門名聲。

鄭宗學顯然是意有所指。

朱翊鈞饒有興致地看向鄭宗學,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鄭宗學頓了片刻,顯然有些猶豫。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放得極低,幾如蚊吶:“陛下,先師孔子圓寂二千年了!”

“今,遍地波旬矣!”

朱翊鈞揮手讓內臣離遠些,這才轉身沉默看向鄭宗學。

好一會,朱翊鈞才露出展顏一笑,問道:“所以呢?”

鄭宗學目露真摯,言辭懇切道:“陛下,臣的出身,別說寒門,連門都沒有,不過是大明朝芸芸讀書人之一,亦如佛門普通信衆。”

“王盟主、徐少師那等文壇魁首,經學泰斗,便如各寺主持、方丈。”

“臣感悟佛祖功德,敬仰深藏在心,在外,卻是向來是見廟就拜,向來不管是否波旬化身,只爲圖個行走方便。”

“如今陛下爲了天庭與三界衆生,無論是要伐山破廟也好,另立大雷音寺也罷,佛祖與佛門淨土,始終在諸多信衆心中,不想不動。”

“陛下……”

“先師的大功德、大果業,在於制禮諸國,開化蠻荒,些許錯漏,仍不損萬世之功。”

鄭宗學一番話說完,既是暢快,又覺忐忑。

一擡頭,就見皇帝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嚇了一跳,越發不安,就要請罪。

誰料,皇帝突然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肩膀:“鄭卿,要不說你年輕呢,這種事,也就你這個年齡,纔敢直來直往,而不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朱翊鈞是真心有些感慨。

鄭宗學小年輕,自己方纔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讓他說說心裡話。

結果他還真說啊!

也不怕自己口是心非。

鄭宗學很崇敬孔子,但卻認爲孔子是“先師”,而不是“聖人”。

孔子的功德是基於制禮諸國,而不是天生就有無漏金身。

所以,皇帝挑出了《禮記》的錯誤,鄭宗學覺得無所謂,他認爲孔子是人,犯錯也正常。

只要孔子制禮諸國的“大禮”沒錯,其他都是細枝末節,功德不減,仍是他指引人生的老師。

而重新解釋禮記,爭奪經典的話語權,只不過是波旬化身之間,互相打架罷了。

甚至於,孔子已經死了兩千年了,就像佛法一樣,只活在他心中。

其他的什麼經學流派,徐階師承王陽明的心學也好,王世貞想另起爐竈的復古派也罷,乃至更往前的公羊學派亂七八糟的。

都是藉着孔聖的由頭,爲自己闡道,爲自己謀利。

這,就是他鄭宗學的態度,也是爲皇帝所提供的寒門學子視角——皇帝想做的事,他們這些沒個出身的士林學子,並不在乎,聖人的禮制,只在自己心中。

鄭宗學聽了皇帝的話,不由搖了搖頭:“陛下,臣才二十八,本來就年輕。”

朱翊鈞實在有些欣賞這氣質:“只望你二十年後,還是這性子。”

鄭宗學突然笑了起來:“屆時臣若是變了性子,陛下也可以像對王盟主那般,對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朱翊鈞跟着笑了起來。

狠狠地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

“不說了,你回萬壽宮值班罷,朕要去宣治門習武了。”

說罷,朱翊鈞便招呼了一聲內臣,便要舍下鄭宗學離去。

“陛下!”

朱翊鈞剛要離開之際,只聽鄭宗學叫住了自己。

他疑惑回頭,就看到鄭宗學下拜行禮:“陛下爲國事殫精竭慮,還不忘囑咐臣保養體魄。”

“臣也斗膽,請陛下將養龍體,茁壯成長……早日大婚!”

朱翊鈞笑了笑,這次沒再說話。

只擺了擺手,便領着一干宮人離去。

直到皇帝消失在鄭宗學的視野中,這位中書舍人才突然有所感慨。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陛下志在三界,若是能功德圓滿,天庭之光耀,又豈弱於佛土。”

……

“陛下,劍術不是您這樣胡亂劈砍的。”

“所謂陰陽要轉,兩手要直,前腳要曲,後腳要直。”

“一打一揭,遍身着力,步步進前,天下無敵!”

兵部武庫司郎中兼管京衛武學主事林紹懷,言傳身教,親身給皇帝糾正着劍法要領。

皇帝的御馬、射箭,歷經大半年,總算是入了門,可以自行練習了。

隨後便又加了劍法一道。

雖說天子自有天子劍,包以四夷,裹以四時,不該來學習這種生殺之器。

但,太祖、成祖在先,往後還有英宗、武宗,一干祖宗成法,小皇帝學學劍,外人也不好說三道四。

甚至勳貴、京營上下,乃至內閣,都是支持的態度。

尤其是張居正——陛下早晚要校閱京營的,多學點花架子挺好的。

當初穆宗閱兵,一副被敲骨吸髓的模樣,着甲都費勁,實在鎮不住兵痞。

這話一出,高儀也想起穆宗的樣子,轉而也支持了起來。

當然,皇帝練劍,兵刃自然是沒開封的。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朱翊鈞練了快一個月了,都還沒個大致樣子。

小皇帝不免有些惱羞成怒:“林主事,不要把文書工作的習慣,帶到武學上來。”

“這是哪來的順口溜糊弄朕?就是你這態度,才耽擱了朕習武的進度。”

林紹懷聞得這話,欲言又止。

一旁的駱思恭見狀,好意解釋道:“陛下,這是出自俞大猷所著的兵書《韜鈐續篇》,劍經一百四十目之首。”

話音剛落,兩人齊齊瞪了駱思恭一眼。

林紹懷賠笑看向小皇帝。

咳。

朱翊鈞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他隨手將未開刃的長劍,遞給駱思恭。

“既然提到兵法,正好休息一下,說說正事。”

朱翊鈞不經意轉移話題,看向林紹懷:“林卿,上次讓你調京衛武學那幾名學子的案卷呢?”

林紹懷就坡下驢,躬身行禮:“陛下,就在值房,臣這就去取。”

朱翊鈞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去,不然大家都爲剛纔的事尷尬。

林紹懷轉眼就跑沒影了。

好一會功夫。

林紹懷纔再度歸返,懷裡抱着幾本案卷,氣喘吁吁地小跑了回來。

朱翊鈞從他手上拿過案卷,仔細翻閱起來。

皇帝習武,自然少不了一羣陪練,偶爾學習同一科目,或者是比賽對練。

大多是從京衛武學中挑選,譬如駱思恭。

這羣京衛武學的學子,大多是勳貴、官吏之後,天然就通過了政審,能親近皇帝。

而朱翊鈞也能在這個過程中,發掘一些能用之人。

雖然還是老樣子,廢物佔據大多,但好在基數大,淘汰頻繁點,總能淘出一些好貨。

一年下來,朱翊鈞的近衛、京營軍官儲備,都在心裡有了人選。

等大致翻閱一遍之後,朱翊鈞將人分成兩份。

他將其中一部分遞給身旁的蔣克謙,吩咐道:“這些人,充作近衛。”

蔣克謙接過後,恭謹應聲。

朱翊鈞再度看向林紹懷,開口道:“林卿,兵部上月去函四鎮總督戚繼光處,說要遣送一批京營軍官前去進修,戚繼光有回信了嗎?”

林紹懷好歹是兵部郎中,這點業務還是熟悉的。

他連忙回道:“回稟陛下,月初就回信了,與兵部定額在四十七人。”

進修也得要有官職安排,戚繼光那裡只能騰這麼多臨時的官職出來。

朱翊鈞點了點頭,將另一部分案卷遞給林紹懷:“將這部分京衛武學的學子,隨京營兵官,一同遣送戚繼光處。”

林紹懷躬身應是。

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又見小皇帝將其收了回去。

只聽小皇帝似乎想起什麼,擺了擺手:“你明天去司禮監取罷。”

林紹懷不明就裡,只好默默起身,站到一旁。

朱翊鈞想了想,看向駱思恭,緩緩開口道:“駱指揮,去告訴這些人的家長,就說……”

“此次進修,若是世家子習性難改的話,必然會被明正典刑。”

“爲防他們事後找戚繼光的茬,朕提前與他們說清楚。

“明日之前反悔,還來得及,待到兵部將案卷取走後,便萬無說情反悔的餘地。”

駱思恭默默點頭,轉身離去。

朱翊鈞隨手將手中的案卷,交給了張宏。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就是要勸退一些政治投機份子。

他此舉,幾乎就是明着開綠燈,闢了一條武序捷徑。

沒辦法,總不能一直熬老頭。

文官要有年輕班底,武官自然也得未雨綢繆。

培養一批跟皇帝一起習過武、捱過打的良家子,放在各營衛中堅位置上,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否則,哪天他要是振臂一呼,不僅無人響應,還被人捅死在街上,豈不是追悔莫及?

所以,綠燈開了歸開了,門檻不能太低。

要是連生命危險都不敢冒,又憑什麼讓你政治投機呢?

現在是去薊遼,往後還要去宣大,去東南,大浪淘沙,回京才能在京營重用!

朱翊鈞休息得差不多,起身伸了個懶腰。

就招呼林紹懷,讓他繼續教自己練劍。

便在這時,衆人就見司禮監秉筆太監魏朝匆匆趕來。

林紹懷情知有事,站定身子,沒靠攏皇帝。

魏朝見皇帝空閒,本要將奏疏交給司禮監掌印張宏的,立馬起了心思,湊到了皇帝身邊。

朱翊鈞將這些小心思看在眼裡,也不阻止——這本來就是他故意設置的司禮監格局。

他看了一眼張宏,低眉順眼,無動於衷,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朱翊鈞看向魏朝,主動開口問道:“什麼事?”

魏朝連忙拿出一份奏疏,小心翼翼道:“陛下,張四維疏情致仕,要回鄉丁憂,內閣已經擬票了,還讓咱們司禮監儘快處置。”

儘快處置,自然是讓司禮監別送去兩宮那裡,而是直接來找皇帝。

這些都是皇帝未親政時,所達成的默契黑話。

朱翊鈞面無表情,接過奏疏,掃了一眼。

言語用詞倒是中規中矩,絲毫看不出心懷怨懟,看來是老實了。

他將奏疏合上,遞給張宏,吩咐道:“批紅吧,允他致仕,按例賜車馬相送。”

魏朝看了一眼自己手裡出去的奏疏,又去到了張宏手中,不由泄氣。

皇帝一舉一動,當真是令人百爪撓心。

正難受着,突然想起還有一事。

他收了收心神,再度開口道:“陛下,除此之外,張四維今日還遞了條子。”

“要求見陛下。”

“不過陛下今日接見王世貞,事先有吩咐,內臣便給他拒了。”

說罷,剛一擡頭,就看到皇帝的目光掃來,意味難明。

好一會過去。

才聽到皇帝的聲音,語氣淡淡:“讓他明日臨行前來萬壽宮見我。”

80.第79章 郢人運斧,折衝尊俎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52.第151章 荏苒光陰,辭舊迎新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92.第189章 遷鶯出谷,重整旗鼓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第2章 母慈子孝,機心蕃茂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第4章 崢嶸初現,太子升殿83.第82章 破屋朽樑,博採衆長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94.第93章 瞶禍翫災,火燒欽差165.第164章 復餗之憂,積羽沉舟184.結卷感言以及明天請假一天92.第91章 故家喬木,退讓賢路第146章 鏗鏘有力,摧金斷玉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124.第123章 撥亂反正,黜昏啓聖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160.第159章 繁火內蒸,寒熱交訌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第24章 如夢方醒,金盃共飲第14章 發個單章96.第95章 陰風晦冥,惡貫禍盈第54章 君臣相見,殊深軫念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67.第166章 紅袖添香,論道經邦第42章 追根究底,殺心自起64.第64章 調和陰陽,用舍行藏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3章 權柄操弄,大局爲重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60.第60章 稔惡盈貫,記錄在案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177.第175章 黼黻皇猷,未雨綢繆第23章 哀哀君父,洶洶子民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第24章 如夢方醒,金盃共飲193.第190章 四不兩直,克盡厥職188.第185章 元禮模楷, 季彥領袖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80.第79章 郢人運斧,折衝尊俎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144.第143章 白馬非馬,只鱗半爪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122.第121章 囊漏貯中,善始善終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113.第112章 和平贖買,憑山負海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64.第64章 調和陰陽,用舍行藏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86.第85章 隨波逐流,降格以求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無忌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第13章 各有謀算,飛蛾赴焰89.第88章 論功行賞,彈觔估兩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79.第78章 燔黍捭豚,治病救人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179.第177章 追亡逐北,懸河注水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70.第69章 風饕雪虐,搖山振嶽144.第143章 白馬非馬,只鱗半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