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了!
在場的人全都驚的掉了一地下巴,尤其是那些看熱鬧的人,他們臉上的震驚最多。皇上怎麼會來了呢?這個公務員考試,難道真的有那麼重要?
剛剛羞愧而走的人,沒走出多遠,聽到這個消息,轉身就往回跑。
孫承宗和李奕齊也聽到了這個聲音,李奕齊臉上閃過一抹不敢置信,隨後就是一陣驚喜。孫承宗則是淡淡的笑了,果然如此,自己果然沒猜錯。
坐在御輦之中,朱翊鈞向外面看了一眼,什麼人都沒看過,這纔想到自己來了,必然要淨街的。放下簾子,朱翊鈞舒了一口氣,希望這一次一切順利吧!
下了御輦,朱翊鈞遠遠的向着遠處看去,那裡果然聚集了不少人。
海瑞徐文長還是有呂慎行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到朱翊鈞進來,連忙跪地迎接。擺了擺手,朱翊鈞笑着說道:“起來吧!帶着朕進去看一看。”
一行人進了貢院,然後跪在遠處的人才從地上站起來。
李奕齊帶着激動的說道:“皇上來了,皇上真的來了!”
孫承宗沒說話,他們距離那邊很遠,雖然他的眼神不錯,可是因爲跪着,他也只能看到一個身穿黃色龍袍的人走了進去,不過他也知道,那就是皇帝。
“入場!”
皇上進去了,仕子們也該入場了,只不過這一次的搜檢比起科舉的時候都嚴格。
從搜檢的人手裡面接過考籃,孫承宗舒了一口氣,拿着自己的號牌找到了考房,然後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孫承宗這裡的考試氣氛還真是不一樣。
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站的都是禁衛,每一個都標槍一樣站着,一動不動。
過道里面巡視的是一羣穿着黑衣人的,孫承宗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做什麼的,看起來不像是監考官。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監考的了。
“皇上駕到!”
隨着一聲尖利的喊聲,仕子們急忙從考房裡面出來,恭敬的跪在過道處。
朱翊鈞從裡面走了出來,大聲的說道:“今日公務員考試,當秉承擇優錄取,杜絕舞弊營私。爾等皆是國家棟梁,當努力參考,爭取考中。”
簡單的說了幾句話,朱翊鈞轉身就回去了,這個活動本身就是作秀的。
不管聽到沒聽到,或者聽清沒聽清,將來傳出去肯定是皇上親訓,這個名頭就了不得,估計會讓外面的人掉一地下巴。這就足夠了,自己這一次過來本身就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開考,放卷!”
隨着再一次的大喊,封着的試卷被打開了,然後由黑衣人一張一張的發了下去。
朱翊鈞此時則是在後堂喝着茶,見海瑞三個人都在,直接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朕不需要你們在這裡陪着朕。”
“對了,如果有什麼優秀的考卷,可以拿來給朕看看!”
三個人躬身道:“臣遵旨!”然後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孫承宗把考卷拿到手之後,發現是五張紙,每張紙上都有一個考題,下面則是作答的地方。不着急答題,孫承宗準備將五道題都看一看。
讓孫承宗沒想到的是試題考得根本不是詩詞,也不是策論,而是民生。
比如第一道題,大興縣土地多爲何地,適合種何種糧食?
問題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孫承宗知道,光是這一道題,足夠讓人撓頭的了。不過孫承宗卻不擔心,他是高陽人,隸屬於北直隸保定府。
加上這些年一直在京城,對大興種植什麼,還是知道的。
至於大興縣土地,多爲山地和林地,開墾出來也多爲旱田。這一點只要稍稍對民生有了解的人,絕對能答出來,畢竟這一次參考公務員的,大部分都是順天府的秀才。
後面的幾道題也都是關於民生的,比如錢糧轉運,地方維穩,還有刑事案件,從題目上就能看出來,這公務員是務實官。孫承宗看完題目,舒了一口氣。
自己果然賭對了,不是做八股文就好,這些題目自己有信心。
拿起筆,孫承宗刷刷點點的在草紙上開始寫,然後等一下在謄抄在試卷上。
坐在遠處考房的李奕齊看着題目,心裡面頓時欣喜了起來。這些題目都難不住他,看了幾遍之後,心中已經打好了腹稿,開始在試卷上謄寫了起來。
“凡答完者,可提前交卷,交卷之後就可以離開了,明天正午放榜!”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過道上就響起了招呼聲,讓所有的考生明悟,答完就可以交卷了嗎?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孫承宗將謄抄的試卷看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在試卷上,孫承宗不但寫下了現行之法,還將自己的改良意見也一併寫了上去。
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的考房,有的仕子已經交卷了,孫承宗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東西整理完畢,孫承宗就帶着自己的考籃和試卷出來考房,在黑衣監考官的引領下來到了前面。這裡擺着三張桌子,每一張桌子後面都坐着一個人。
“三位大人皆可收卷,交給誰都行!”黑衣監考官在一邊提醒道。
孫承宗點了點頭,將一份卷子放在了正中的老者處,老者面目很是威嚴,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目光很犀利。孫承宗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覺得他坐在正中,應該是主考。
叫了卷子,孫承宗出了大門口,舒了一口氣,笑着邁步離開。
接過卷子的海瑞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不說其他,這筆字還是很好的!”說完低頭看起了卷子,看了第一張,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看了第二張,再一次滿意的點了點頭,等到五張都看完,海瑞臉上露出了笑容。
“野有人才,陛下當真是高瞻遠矚啊!”海瑞把卷子翻了一遍,笑着說道。
徐文長和呂慎行都是一愣,讓這位開口夸人,那可真是不容易,哪怕是開口誇皇上也是一樣。這就讓兩個人對那份卷子好奇了起來,這是什麼人才讓海瑞如此說了。
“給我看看!”徐文長可沒那麼客氣,直接把卷子從海瑞的手裡面拿了過來。
在徐文長看完之後,捋着鬍子大讚道:“好,很好,此人真的是一個人才啊!”
呂慎行也想看,可是他到底年紀小,輩分低,也不敢伸手去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徐文產。徐文長見到這一幕,笑着將卷子遞給了呂慎行。
“好,寫的真好!”呂慎行也大聲的讚歎道。
“這卷子承給陛下吧?”呂慎行看着兩個人,開口說道。
海瑞和徐文長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好,你去吧!年輕人,多和陛下接觸,有好處,這是給你機會,快去吧!”
徐文長擺手道:“看什麼看,我們這是在提攜你!”
呂慎行看着徐文長,躬身道:“謝過徐大人!”
雖然這麼說,可是呂慎行纔不信徐文長說的,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呂慎行也差不多摸清了這兩個老頭的套路了。海瑞刻板嚴肅,而徐文長善於謀劃,但是卻也有些玩心大。
讓自己去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懶得動,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等着看着新卷子。
呂慎行不管這些,拿着卷子就去了後面,他覺得這份卷子應該給皇上看看。
看着呂慎行走進來,手中還拿着一份卷子,朱翊鈞笑着說道:“這麼快就有好卷子了嗎?”
“回皇上,這份卷子臣和海大人徐大人都看過了,覺得非常好,特承給皇上御覽!”說着呂慎行恭敬的把卷子呈了上去。
朱翊鈞笑着接過卷子,看了一眼名字,朱翊鈞就是一愣,孫承宗?這個名字在明末實在是太有名了,難道真的是那個孫承宗?不會吧!他怎麼跑到這裡考公務員來了?
“可有這個孫承宗的資料?”朱翊鈞看了一眼呂慎行,開口問道。
“臣這就去找!”呂慎行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皇上連卷子都沒看就找這個人的資料,但是他知道自己去找是最合適的做法。
朱翊鈞見呂調陽出去,這纔將手中的試卷拿起翻看了起來。
看完試卷,朱翊鈞嘆了一口氣,無論這個人是不是自己想到的那個孫承宗,這個人都是一個人才啊!沉吟了半晌,朱翊鈞笑了,是不是那個孫承宗有什麼關係,反正是人才重用就可以了。
呂慎行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本名冊,躬身道:“陛下,臣找到了。”
朱翊鈞點頭,示意呂慎行繼續說。
“回陛下,孫承宗,北直隸保定府高陽人人,字稚繩。”呂慎行拿着名字,將孫承宗的基本資料介紹了一遍,然後才擡起頭看着朱翊鈞,等着他吩咐。
朱翊鈞剛剛就想明白了,笑着擺手道:“卷子不錯,你們拿下去評判吧!”
呂慎行一愣,皇上剛剛還很感興趣,怎麼現在卻這個態度了,不過他也不敢問,接過孫承宗的卷子,躬身道:“那臣就告退了!”說着躬身退了出去。
拿起茶葉抿了一口,朱翊鈞笑着感嘆道:“孫大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