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大清早,塔布還在夢中的時候,答圖就連拍帶打地把他吵醒了,塔布揉了揉眼,見到外面只是初現曙光,還未大亮,打着幾個哈欠地道:“我好累啊,昨晚睡的時間太晚了。”
答圖不滿地道:“快快醒吧,佔兀皮烏都在等我們了,你昨晚都說那些兵士看不見我們會擔心的,我們要走快了。”
塔布哈欠連天,提了提精神,穿上昨晚烤熱的鞋子,收好衣服和帳篷,然後向佔兀皮烏走去。
佔兀皮烏牽着一匹馬,見到塔布過來,忙道:“小主人,現在我們要加緊一點了,時間不早了。”
他們三人共乘一騎,雖然不是很快,但也是不慢,很快便看到有一支馬隊,清一色的衣服,確是昨天護送塔布的那些兵士,他們這些人都已經起早,全部都準備妥當了,自己的那頂小帳篷正孤零零地在那邊,正有一個兵士向那帳篷走去。
塔布微微高興地道:“佔兀皮烏,他們就在那裡,你就送我們在這兒吧,希望我們以後有見面的時候!”
佔兀皮烏點頭道:“一定會的!”
塔布領着答圖走到那羣蒙古兵士之中,他們雖然很驚訝,但也沒有多問,不一會就都騎上馬開始了新的旅程。
馬行二日,都是平平安安的,塔布又在路上教了幾句答圖漢語和一些簡單的字,倒也其樂無比,不久便到了弘吉剌部。
巴託諸人都已經得到了消息,這時候全部站在部落裡,見到浩浩蕩蕩的一羣人走了過來,當先的一匹白馬迎風而行,上面正是塔布和答圖。
利耳塔和其妻畢爾其頗爲激動,抱着小答圖,老巴託也是很感動,和這些蒙古兵士們說了一大堆感謝之語,然後又分發給他們肉和奶,並希望蒙古部和弘吉剌永遠要好。
塔布臉上帶着笑容,終於又回到弘吉剌部了,這裡的天依然那麼的藍,空氣依然清新。
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塔布他們纔有空閒敘說一下途中發生的事情,利耳塔和畢爾其坐在答圖的旁邊陪伴着他,巴託也在若有所思地聽着他說的事情,從剛開始遇狼,到遇到大暴風,到蒙古出事塔塔爾人入侵,還有最後被劫,他在那口吐吐沫地說着話,答圖也偶爾插着嘴,把整個情節說的極爲驚心動魄,讓畢爾其又摟緊了她。
塔布又將佔兀皮烏的事情和巴託說了一遍,然後把他的意思也帶到。
巴託嘆道:“佔兀皮烏一向沉悶,雖然跟着我很長時間,但是沒有說過多少話,我一直都知道他藏着自己的心思,今日才知道這個孩子也是個可憐人,算了,由他去吧。”
塔布把自己的事情說完後,又問道:“巴託首領,那些塔塔爾人後來有沒有爲難你們?”
老巴託嘆道:“其實這個格里博並未在弘吉剌待了多長時間,也就是你們走後的第三天他們就回去了,而他的父親也沒有來,之前說的那些話只是威脅而已,不過聽你所說可以得知,格里博他們是無暇顧及我們弘吉剌了,那時候整個塔塔爾人的計劃就是蒙古部了,沒想到答圖如此厲害,竟然一箭射死了塔塔爾的首領,答圖你果真是我們弘吉剌的天才啊!”
答圖臉上帶着驕傲,嘿嘿笑了起來。
巴託微微一笑道:“看起來你們兩個小孩子都已經成熟不少,這一趟西行雖然沒有到達蔑兒乞,也沒有找到大薩滿,但是你們此行所受磨鍊確是前所未有的,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利耳塔這時說道:“你在蒙古所用的集中牛羊之法聽起來不錯,這樣可以統一調配,富年大家都一起多吃,災年大家一起少吃,總之不會再餓死人了,巴託首領,你說這種方法能不能在我們弘吉剌部實行啊?”
巴託想了想道:“我想這也是一個辦法,在災年的時候大家平均一下,總不至於被餓死,但是我怕分配不好會亂起來,而且你也知道我們弘吉剌的那顏們有些人都和契丹人來往,他們的牛羊都用來換一些契丹的東西了,我們收不了他們的牛羊啊。”
塔布也道:“不錯,因爲蒙古部遭受大災,後又因爲其大汗死掉,無人援助乞顏的部民,所以只能依靠乞顏自己,這纔出此主意。我們弘吉剌部現在牛羊衆多,不需要用這個辦法,不然到時候激起那顏們的強烈反對,就會爲弘吉剌內部添亂,所以還是不要冒然實行的好。”
利耳塔搖頭地道:“你不知道我們弘吉剌部現在怎麼樣了,前段時間,也就是格里博他們剛回去,契丹使者跑了過來,催着我們上交牛羊,我們在年春的時候都已經給過一次了,現在又向我們要,現在哪有這些給他們?但是如果不給的話,我們又抵擋不住契丹人的打壓,現在正在發愁呢。”
塔布暗暗點點頭,要想在這個草原上生存還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啊,不禁有可能遭到草原上的襲擊和吞併,還又這所謂的所有草原人的主人契丹的剝削,真正受苦的還是這些牧民們。
巴託說道:“近來我和赤老溫商議了一個對策,就是反抗契丹人的,當然不是明着反抗,而是對契丹人的敵人給予幫助,聯合他們一起反抗契丹人。”
塔布奇道:“契丹人的敵人?是南方的漢人嗎?”
巴託搖手道:“不是漢人,那太遙遠了,我說的是磨古斯,就是克烈的磨古斯,他近來對契丹人有些不滿,雖然現在還在和契丹合作,但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必然會和契丹人鬧翻,到時候我們支持他,如果能把契丹人趕出草原,那就真是萬幸了!”
利耳塔說道:“磨古斯是草原上的一匹狼,我們不能幫助他,不然的話那狼會吞掉我們的!”
巴託不樂地道:“磨古斯總是草原上的人,而這些契丹人欺壓我們太甚,我們哪能每年給他們那麼多東西,再說磨古斯也不同於塔塔爾人,他一直都是針對着契丹人的,所以幫助他是沒有什麼壞處的。”
塔布見到這兩個人吵起來了,也不添話,擡眼看了看包特那道:“包特那哥哥,你的那把弓真是厲害,竟然可以射出三百步,簡直可以說是神弓了。”
包特那笑道:“那是答圖她厲害,要是我的話就不可能射中三百步以外的東西。”
塔布目光注視着答圖,這丫頭正在她母親那裡說着一些話呢,像是感應到塔布的目光,她也看向塔布,朝着塔布露出一張大大的笑容,逗得塔布也笑道:“你看你妹妹,簡直一隻調皮的羊,你還說她厲害。”
包特那也笑了,這時他轉頭看向父親和老巴託,見到兩人還是說着不停,不由地對塔布道:“你勸勸父親和巴託首領吧,他們說着說着可能就會打起來的。”
塔布點點頭,他開口道:“父親,我認爲幫助磨古斯是對的,你先聽我說完,我們弘吉剌受到契丹的壓迫甚重,事實上,除了西邊的蒙古人和蒙古的西邊乃蠻等部對契丹人的恨稍微淡一點,其它部落都是恨死契丹了,所以不管從哪個地方說,我們和契丹都不是朋友,對付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再說契丹人也已經不再是當年威震整個大漠、草原、黑水、青山的契丹大部了,他們現在內部腐朽,外有強敵,可以說早晚會被消滅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磨古斯的造反,我認爲必然不會有什麼成功,我們可以出於道義上面幫助磨古斯,可以暗中向他們提供一點馬匹,但是決不能公然宣佈支持他們,不然的話,一旦磨古斯垮了臺,也會連帶着我們弘吉剌部啊。”
巴託讚賞道:“塔布說的真有道理,我的意思也就是這樣,你父親怕我們會有所損失,不敢支持磨古斯。”
利耳塔卻聽出不對勁來了:“塔布,你剛纔說磨古斯造反必然不會成功?”
塔布當然知道這個磨古斯不會成功了,歷史雖然他不太知道,這個磨古斯他連聽都沒聽過,由此可想他的造反必然沒有成功。而且據自己所知,遼國是被女真人建立的大金朝消滅掉的,和磨古斯沒什麼關聯。
他不會傻到說自己知道歷史,於是編了一個理由道:“我只是覺得克烈部雖然強大,但是他們一部就算得到其它人的支持也很難和遼國幾十萬大軍抗衡,不多克烈部的人可以快速移動,契丹人很難將其一網打盡,所以這場戰鬥估計要鬥個好幾年。”
利耳塔奇道:“若果然是這樣,我們爲什麼還要支持磨古斯呢?豈不是把馬兒往火堆裡推?”
塔布一笑道:“爲了草原上的道義,要向磨古斯和草原其它的部落們表示,弘吉剌雖然離契丹人近,但骨子裡面是痛恨契丹人的。”
巴託哈哈大笑道:“說的好,說的好,塔布果然聰明至極啊!”
合不勒正要說什麼,外面一陣腳步,卻是合別走了進來,他手裡還拉着一個小孩,塔布仔細看了一下,正是忽察兒,就是原來發高燒的那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