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的時候,洪雅還是沒有回來,王賢又開始有着焦急起來,那老者卻依舊不慌不慢,他從包裹之中分了一些乾糧,隨即便帶着小睡一同歇息去了,好像對洪雅在外並不關心一般。
王賢坐在亭中,但又坐不住,隨即便起身四處走動着,直到夜已很深,彎月臨空的時候,他纔有些茫然地坐了下來。
“咚咚咚”的聲音突然傳來,隨後又聽到一陣細小的尖利之音,但不一會兒就歸於平靜。
王賢猛然站起身來,朝着那道暗門走去,正要打開門,卻見到門已經打開,而從裡面立刻跳出一個人,讓王賢大爲吃驚起來,他驚疑不定地說道:“是洪雅嗎?”
“你怎麼在這?”那個人影彷彿也是嚇了一跳,半響才道:“這麼晚了,你還未睡?”
“你終於回來了。”王賢大大地鬆了口氣,果然是洪雅,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他連忙說道:“你到外面未出什麼變故吧?”
“哪裡有什麼變故?”洪雅漠然地說道:“去外面看了一下,不過碰巧遇到了一件事情,讓我得以成功除掉活口。”
王賢一愣,有些不明白地說道:“什麼活口?”
“昨夜火燒糧倉之時,有五人未歸,我今天去打探了一下,其中兩個人已經被官兵當場殺死,而生擒三人。”洪雅這時走向亭子之中坐了下來,隨即又道:“而那三人皆是被關押起來,連夜審訊,只不過他們也是頗有些聰明,都是咬嘴不言,所以官府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幕後之人。”
王賢也走到亭邊,有些遲疑地說道:“你是說你殺了那三個人?”
“不算是我殺的。”洪雅淡淡地說道:“不過他們的確都已經死了。”
王賢撓了撓頭,隨即便道:“你快說一說今日之事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又如何逃過官兵們的眼睛?”
洪雅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道:“其實並沒有什麼,我出去之後,雖然有些險況,但終是化險爲夷,不過還真是碰到了一件極爲巧合的事情。”
王賢也不說話,他心中也實在有些好奇,好奇洪雅今日所爲,也好奇外面到底是怎麼樣的狀況,所以便安靜地聽着洪雅說起來。
原來洪雅一直擔心外面之事,所以趁着王賢熟睡之時,便通過秘道走了出去,她很是謹慎,以男裝示人,且戴着低低的帽子,行在外面,倒也沒有讓人認出什麼。
她到了外面,倒也沒有碰到什麼人,但是官兵果然開始大規模搜城了,不時地看到一大羣兵士們朝着各個地方走去,挨家挨戶地搜查着,簡直是要把揚州翻了一片天地。
洪雅行走很快,且一直躲在人流之中,所以倒也是有驚無險地到了揚州官府那邊,卻發現那邊已經開始張貼衙門告示了,說昨夜火光乃是揚州一大富人家後院起火,讓百姓們不要驚慌,而後又言那大富之家丟了東西,所以全城搜捕賊人。
這些屁話倒是讓洪雅笑了笑,但她隨即便發現另一邊上畫了兩個頭像,卻正是她和王賢,而上面所言便是昨夜之賊人,要在整個揚州城緝捕。
洪雅立刻有些小心起來,正要離開,卻見到衙門口有鼓聲幾片,她微微一愣,便見到從一邊走出許多女子,皆是穿紅着綠,濃妝淡抹地朝着這邊走來。
他們那羣人直接走向衙門口,洪雅微微有些好奇,便跟了過去,卻見到這邊正是衙門審理案件之時,而那些女子們皆是過來圍觀的。
公堂之上坐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官員,喜怒不現地看着下面,直到“威武”之聲消失,他才擡起眼來,沉聲說道:“帶諸犯婦。”
那衙役們立刻喊了一聲,隨即便從側門帶來許多女子,皆是吵吵鬧鬧的,頗有些騷亂,而那堂上之人微微皺眉,就聽到下面的衙役們立刻大聲喝道:“肅靜!爾等快快跪下!”
洪雅這時微微一愕,隨即又有些想笑,原來這些女子便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爭吵不斷的**,沒想到她們被劉仲武抓起來過後,竟然還沒有放出去,而且還拉到公堂之上審問起來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坐在堂上的官員也是滿口苦水,守城將領劉仲武本想直接責打這些青樓女子幾下,然後趕走他們了事,但是那個朝廷過來的老儒士李大人卻非要讓他們公堂審訊,並教禮之道,以改野蠻風化,劉仲武哭笑不得,但是他又不敢拒絕這個李大人,便把此事交給了揚州通判處理,而這個揚州通判也是無法推讓,只好硬着頭皮前來上堂。
他們本想隨便過一下堂,然後責罰一遍就了事,但沒想到那個李大人卻硬要在側堂聽判,這下可讓那個揚州通判不敢掉以輕心了,所以只能按照公堂規矩來審理了。
待到下面的女子都安靜起來以後,那個中年才輕咳一聲道:“爾等姓誰名字,皆報上名來。”
那些青樓女子立刻唧唧喳喳地說着不停,倒是讓那中年大爲皺眉,連忙說道:“一個一個說,爭強爭調,成何體統!”
衙役們也都明白,立刻搗着手中棍棒,大聲地“威武”了一下。
這的確很有效果,那些青樓女子雖然彪悍,卻也是不敢造次,都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起來。
那個中年頗爲滿意,隨即便開始詳細地詢問“當街對罵”之事,他說的極爲鄭重,倒是讓下面的洪雅有些微笑起來,這種場面頗爲滑稽,她正捂住嘴巴,暗暗偷笑之時,卻突然注意到什麼,立刻有些奇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