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疫情的爆發,學校不允許我們歸校,父母親也不能上班。我們一家三口被迫關在一起,百無聊賴。總想着做點什麼打發時間,比如,他們會拉着我打撲克牌,叫什麼摜蛋,其實我也不太會玩,總也提不起興趣。而我的母親會突然玩起那種有彈力的蹦蹦球,然後,拉着我一起玩。說起那幾個彈力球,就是那種很多商店裡會放的一元扭一次的那種,指不定會下來什麼花色的蹦蹦球,細細想來這相當於早期盲盒了。我一直以爲母親又是撿來的蹦蹦球,誰曾想到這會是我的四十幾歲的母親花錢去扭的呢!
“你從哪兒得來的?”我有點驚奇,母親依舊在拍蹦蹦球,並且有點得意的看着我。
“買來的,什麼哪兒來的?”她覺得我的話問着蹊蹺,表情有些不悅。
“你會去買這個?我還以爲你又從店裡撿回客人的寶寶不要的呢!”我的母親總是做這樣的事,大約所有勤儉的女人都會撿一些別人不要的東西。
“你把你媽媽說成什麼人了!”她說道,沒有擡起頭,還在繼續玩蹦蹦球,“你行嗎?”接着,還會把球拍到身後,再伸手去接,就像一個運球的人。也許,她年輕的時候有些條件的話,可能會玩花籃吧。
每到假期無聊,母親就會去翻她的蹦蹦球,在我面前耍幾下,試圖像我還小的時候一樣逗我玩,也許這是她心中認爲的親子互動方式。而我看到她拍起球的時候,總會特別後悔,忽而想起小的時候有兩個鐵圈外面裹着海綿的呼啦圈,被我閒來無事坐在呼啦圈裡坐斷了鐵圈(也許無人似我那般無聊)。不然,這被困在家中轉轉呼啦圈也很愜意。
“由於疫情得到控制,我校決定實行分批返校。請準備返校的師生,下載蘇城碼,返校之前7天內每日實施體溫上報。回到宿舍之後,自行隔離,食堂不得堂食,請自備碗筷,打飯到宿舍就餐。並每日上報體溫,不要亂竄宿舍,出門戴好口罩,做好消毒工作。每人每間寢室發放84消毒液兩瓶,請對外來物品進行消毒。@全體成員”班級羣裡突然跳出了這樣一大段消息。
還未閱讀完,手機再次振動了。我心裡有些激動,終於可以回學校了,終於可以吃上擀麪皮了!
“請返校的同學填寫一下這張表。不回學校的,麻煩將身份證拍給我,寫一份承諾書,並且附上監護人的身份證照片。”班主任又發了一條。接着,就收到了一份騰訊文檔,點開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同學正在編輯了。
“可以回學校了!”我激動地跑去三人羣裡發消息。
“對啊!”戴小姐附和。
“你們打算回學校啊!”董小姐說道。
“雯雯,你不回去嗎?”我問道。
董小姐發來了消息:“老師說可以不去,我暫時不想去。”
“那我們去嗎?”戴小姐問我。
我心裡是十分想念學校的擀麪皮的,便回答道:“去啊!”
“OK,我去買票。”戴小姐回覆道。
“到那兒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發黴。發黴了,就麻煩幫我扔掉。”董小姐繼續說。
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的冬天比梅雨季更加容易讓一些東西發黴,比如衣物,桌布等等。這時候就會想起很多網絡段子裡的劇情,什麼拖把上長蘑菇了,什麼地板上也長蘑菇了。這些,我們都是沒有遇到過的。我們這些人,大約是宿舍常年背陰沒有熾熱的陽光,又或者還是我們不夠勤快,沒有將它們拿到陽光充足的南邊大陽臺曬至全乾。於是就遭報應了,就會得到有黴點點的衣物之類。
“你的東西不會的,但是小孟的就不好說了。”戴小姐說道。
“哈哈哈。”我無情的嘲笑道。
雖然我們和孟小姐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是私下裡的稱呼都是很親切的。而孟小姐是一個十分愛美的女子,也很懂得穿衣搭配,只是她有一個小毛病。宿舍裡換下來的髒衣服都直接堆在桌底下,爲此,我們曾經被校學生會的通報批評。而有一次假期回來,我們待在宿舍裡,總是嗅到一種奇怪的惡臭味,像是某種東西腐爛的味道,又好像是什麼東西在發酵,或者有些人覺得是汗腳味。那段時候,我們只要坐下來就能感覺到那股子臭味直衝腦門。後面,經過各種排查,我們將各自的桌布都扔了,,鞋子也都扔到陽臺了,仍就有一股臭味。最後,終於否定了其他氣味來源,鎖定了孟小姐那邊。才知道,是孟小姐的桌布發了黴,又加上地上一堆幾個月未清洗的衣物,於是變產生了各種奇怪的味道。
老師給所有上報返校的人建立了一個小羣,方便交流和上報情況。
後來的幾天內,我們都是在各種虛報體溫中度過的吧,畢竟也出不了門,大家都覺得也不會接觸到那些病毒的。而我的父母親一直在問是不是所有人都回學校,我說不是,可以選擇不回的。他們始終很擔心我,怕我一個人在外或者在大巴上會不會接觸到感染者。
“人家都不去,你也不去吧。”父親說道。
我的內心開始搖擺不定了,也許不去,在家裡是一種更快樂的選擇,可是,我放不下心中的——擀麪皮。
“還去嗎?”我給戴小姐發消息。
“我隨你啊。”戴小姐回覆道。
“可是我想吃麻辣燙和擀麪皮。”我有些委屈。
“我也想吃香鍋。”戴小姐說道。
“那就去吧。”我說道。
最終,還是決定去學校了。我不像很多劇裡或者小說中那樣,對離開學校有什麼不捨,但是我是真真實實的捨不得學校食堂的。那是我們人生第一次經歷疫情,在非典來臨的時候,我們都還太小沒有印象,而現在這樣身處在就只能看到半張臉的人羣中,實在是有些震撼的。雖然是疫情期間,但是坐車的人仍然是有的。我們兩個在人流中上了大巴車,一上車,碰到揹包旁一個冰冷的物體,原來是我的母親還貼心的給我把保溫杯插在揹包的側面,如今這般,我根本不敢在車子摘下口罩。想來,我也是十分惜命的。
一路上,我和戴小姐也沒有怎麼聊天,大家都戴着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好景不長,這位司機開車屬實有點莽撞,一路上都在踩剎車,給我還有戴小姐都要顛吐了。擡眼一看,方纔到附近的鎮子,原來是車子座位不滿,司機師傅在這一站接人。停下了幾分鐘,仍然不見來人。司機有些暴躁了,乘客也有些煩躁了。
“怎麼還不開車啊?等什麼呢?”其中一個乘客叫道。
“這麼多人等呢,你讓他快點呢!”司機師傅對着車下嚷嚷道。
“再等一下啊!馬上來。”我這纔看到車下站着一個人,那個人正在打電話。繼續道歉道:“小孩子,睡過了,不好意思啊!”
此時,我想到了“癡心父母古來多”這句話,正想着呢,遠處跑來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正提着行李,快速的跑來,大概等的就是她了。
“對不起你們了!”那個車下的中年人說道,“快點!”邊說邊接過女孩子的行李。司機這才下車打開了車側面的箱子,放好了女孩的行李,總算是可以前進了。
一路上司機師傅的嘴巴都沒有閒下來,一直在和他座位後的一男一女談話,說的大概是自己的前妻。依稀記得,司機說自己和妻子離婚七八年了,有一個兒子。他心裡也覺得對不起這個兒子,可是他和妻子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前妻得了紅斑狼瘡要錢,他給了,結果前妻的父母親要花錢,還找他。他心裡覺得很累。後面的一個女人說自己的小姑子也得了紅斑狼瘡,被查出來很多年了,到現在都活的好好的,之後,所講之事,均是關於司機抱怨前妻的話。大約,這前妻和他離婚前就出了軌了,嫌棄他沒空陪自己,現如今生病了又想到前夫了。
一路上聽着八卦,倒也沒覺得時間長,再看手機已經十一點了,都坐車三個小時了。聽着聽着,竟覺得困了,眯了一會,再擡頭已經到達目的地附近了。我和戴小姐下了車,一下車就遇到“黑”車司機的親切問候。
“美女,打車嗎?”、“美女,去哪兒?”……
等等問候,絡繹不絕。
我和戴小姐只是拖着各種的行李箱,向着打好車的走去。剛下車,就看到學校的小路上被隔離帶佈置出了一條路。我們沿着路走,填寫資料,給老師查看行程碼、健康碼等。再拿着兩張體溫監測表以及在校責任狀,總算是手續都辦好,可以進宿舍了。
沒想到,宿舍大樓下也設置了關卡,進門前先要噴消毒液,然後過體溫檢測門。結果戴小姐怎麼也進不去這門了,可能是因爲一直拖着行李在外面跑,戴小姐的每次走過該門都會發出警報聲,我就會先行回宿舍了。回到宿舍,就被那股子黴味嗆到了,立刻去開窗通風。
“咦?宿舍裡也發了消毒液啊!”戴小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驚訝的回頭望去,還真是。就在孟小姐和董小姐的牀位中間。
“還真的啊!那還挺不錯,以後出門,回來噴一噴。”我說道。
放下行李,我們就奔向食堂了,由於老師早就通知過,吃飯要自帶飯碗,我們就拿以前帶或者買的碗過去打飯了。我有兩個碗,一個裝菜一個裝飯。可能是上帝看不慣一個人用兩個碗吧,後來有一次,我打完飯等戴小姐的時候,手一滑失去了一個碗。一個好心的老師還問我要不要重新再打,我心下十分痛惜失去的飯菜,只是道了謝,去清理翻到的食物。好心的老師叫來了阿姨,沒有讓我清理,我只能抱着最後的碗悻悻地回宿舍。
原以爲生活就是這樣了,食堂,宿舍兩點一線。
“你要男朋友嗎?”發小的頭像有跳出來了。
“啊?”我覺得這話問的好像有點露骨。
“別廢話,就問你要不要?”發小說道。
“我不急啊!”我說道。
“不急?你都不小了,畢業就虛23了。我跟釦子都在一起六年了,你還一個男朋友都沒有。”她又說道。
我心下覺得有些好笑,戲謔的問道:“什麼樣的人啊?”
“就是上次我說的那個,老王的朋友。”發小說。
“哦,他啊。我只見過他的名字,不知道他長啥樣啊。”我說。
“應該長得還可以,反正跟老王差不多高。先聊聊再說。”她留下這句話,頭像就沒有再蹦出來。
“什麼聊聊?”我問。
過了幾分鐘。
“好了,我讓他加你了,不許不加。”發小發來了這麼一句。
我心下有些坎坷,這就又被安排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