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孫無遠一大早便到“舞劍園”去找妹妹無情,到了後卻發現園內空無一人,無情已經不在。詢問了莊園裡的一些下人,才知道,她天才剛亮就出去了。
公孫無遠心下暗笑,這妹妹,肯定是跑到薛城去等北伐軍歸來了。
確實,公孫無情昨晚一夜沒睡,整夜腦子都亂亂的,大半夜爬起來舞了半天劍,到天快亮時,便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到薛城去了。
當公孫無情到薛城外時,那裡已經聚集了成百上千的百姓。人們站在官道兩旁,手中拿着雞蛋和酒水,準備待北伐大軍經過時犒勞將士們。當然,他們來此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見識一下那傳說中的“虎威將軍”李郃。
大約到了正午時分,遠方隱約傳來轟轟馬蹄聲,不久就看到一大隊人馬緩緩駛了過來。
人羣立刻搔動了起來,人們爭相鼓掌歡呼,迎接凱旋歸來的勇士。
而排頭的那一隊夏軍將士也個個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擻,一路上這樣的陣仗他們見得多了,幾乎每經過一個城市村鎮都會有大量百姓或自發或由官府組織出來迎接。從風壑鎮入境以來,這些凱旋的將士們已經切身感受到了勝利者的喜悅和榮耀。若不是各路軍馬必須按要求儘快返回各自駐地或上京覆命的話,他們真想到那些城裡去快活幾天。沒看到姑娘們看着夏軍將士那崇拜的目光嗎,相信只要有機會,這些姑娘們都會對他們以身相許的。
夏軍北伐草原的成功,使得軍隊和軍人在夏國的威信提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無情並不與衆人擠在路邊,而是尋了一棵大樹,用輕功飛到了上面,站在高處看着行駛而過的大軍。她由傳聞中知道李郃得了一隻天山聖獸作坐騎,必然非常顯眼,一旦出現肯定會引起轟動。但她仍是害怕傳言有誤,兩眼不停地在行進的軍列中那些騎於馬上的將軍間搜索着。
不過,一波又一波的部隊過去了,她仍是沒有等到要等的人,而那些爲了看“虎威將軍”而來的百姓也是等得焦急。
忽然,北面的百姓中傳來一陣歡呼聲,公孫無情順聲看去,立時秀目一亮——一面繡着“虎”字的大旗赫然出現在行軍隊伍中,那些圍觀的百姓都是不約而同地高喊起來“虎威將軍!虎威將軍!……”
這個歡呼聲就好像導火索一般,瞬間便讓薛城外的百姓們沸騰了。虎營人馬出現,身爲虎營統將的“虎威將軍”八成也會在其中了,大家都是爭相伸長脖子想要先睹這傳說中夏軍無敵大將的風采。
那邊樹上的公孫無情亦是下意識地緊蹙眉頭,緊張地看着虎營的隊伍,生怕錯過那個人的身影。這樣的表情,在以前的公孫大小姐身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哐嚓哐嚓的鐵甲摩擦聲和腳步聲,人羣的歡呼和呼喚聲,在她的耳中卻是那麼的遙遠,她的眼睛一直都在尋找着一個焦點,尋找着那個心中愛恨難明的人。
不過,讓等候的百姓們和公孫無情失望的是,直到虎營的人馬全部走過,甚至後面鷹騎軍的隊伍也走過後,都沒有看到傳聞中的“虎威將軍”出現。
但人們並沒有就此散去,因爲聽前面有見過虎威將軍的人說,虎威將軍所乘的麒麟巨獸威風非常,尋常戰馬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所以他經過時,身旁都是隻有步兵的。剛剛虎營和鷹騎營中多爲騎兵,虎威將軍是不是在後面和其他營的步兵一起走呢?
於是,人們繼續翹首以盼,而公孫無情也只能是心焦地繼續向北面眺望着。
但是一直等到了黃昏時分,這批撤回國的北伐軍全部經過完後,也沒見到“虎威將軍”,無奈之下,等得肚子餓的百姓們,也只能失望地歸城。
而公孫無情則是怔怔地站在樹上良久,才騎馬返家。
一路上,公孫無情六神無主,心中也不知是失望、委屈還是酸楚,各中感覺都有,幾乎全部都是靠着坐騎自己在趕路。還好那是公孫世家的良駒,自己識得歸家的路。
爲什麼他沒來?爲什麼他要讓我白白等那麼久?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幽藍月光之下,從薛城往公孫世家莊園的路上,一個少女騎於馬上胡思亂想着。她卻是沒有想到,此次她到薛城外守候,並不是與李郃約好的,他又何來失約一說?
無情的女子一旦動起情來,便是最癡情的。誰能想得到,現在這個在路上念情郎的女子,是武林第二美,那個出了名的冰山美女公孫無情呢?恐怕,連李郃自己也想不到吧。
公孫無情到了莊園後,已經是深夜了。要進莊門時,卻發現自己的坐騎有些古怪,身子微顫,好像在害怕着什麼,竟不願往前走了。上來牽馬的僕人道:“大小姐,今天這馬是進不去莊園了,交給小的吧,綁在外面就好。莊園裡的馬也都軟了腿,出不來了。”
公孫無情不解道:“爲什麼?”
那僕人一邊牽過她手中的繮繩一邊道:“下午咱們莊園來了位大祖宗~,咱們的馬都嚇得腿軟了。對了,那幾個人,正是找大小姐的,其中一位就是‘虎威將軍’!”
公孫無情聽得此言,嬌軀一震,追問道:“真的……是他來了?”
那僕人道:“大小姐回莊一看便知,他們已經等很久了呢。”
公孫無情趕緊入莊,直奔大廳而去,見廳中無人,詢問下人才知,他們都在後廳,忙又到了後廳。
走過拐廊,在後廳門前,她便聽到了哥哥和李郃的說話聲,本來急促的腳步忽然便慢了下來,停在了廳門旁。
公孫無情現在心中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剛剛路上還在嗔怪着李郃怎麼沒在那軍列中,現在一回家,卻發現他特意親自來到了莊上。想到就要見到那個人,無情心中的複雜可想而知。
“無情這麼晚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裡面傳來李郃的聲音。
接着是公孫無遠的聲音響起:“看這天色,也該回來了呀。”
“我去找找她吧。”而後是起身走路的聲音。
無情聽到李郃如此關心自己,今天空等一天的疲累,瞬間一掃而空。
“無情?!”就在無情微愣之際,李郃已是走到了門口。
公孫無遠也跟了上來,疑惑道:“無情?你什麼時候回來了?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呢?”
無情竟是瞪了哥哥一眼,又看向李郃,發現他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想起自己爲了他而特地跑去薛城外空等了一天,臉上就不禁有些發燒,偏偏這時,公孫無遠又道:“妹子啊,你看你早上要去薛城等二公子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這麼着急,也讓二公子等了那麼久。”
“誰……誰去等他了。”無情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哥哥,竟是轉身跑了。
“呃……二公子別見怪,我這妹子就這姓格。”公孫無遠也不以爲意,笑着對李郃道。
李郃初到公孫世家莊園,出乎意料地得知公孫無情竟爲了等他而專門跑去薛城,不禁有些奇怪,他還以爲無情答應嫁給自己,九成九都是出自無奈的,即便對自己有情,也不會有多少,沒想到竟然會爲了等自己而一大早跑到薛城去,要知道,她一般可是連自己的“舞劍園”都不出的啊。
李郃在與公孫無遠交談的過程中,又知道了無情在他不在的曰子裡,對他的思念和關心,雖然從未說出來,但從她的行動和表現,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她是真的牽掛着他了。
剛剛看到公孫無情時,她眼中的驚喜自然也沒逃過他的眼睛,現在李郃自然是知道,她如此拂袖而去,只不過因爲臉皮薄而已。
“這個……二公子,舞劍園的路,你應該知道吧?”公孫無遠笑了笑道。
李郃會意,抱拳道:“那我就先去了。”說着帶上從屋內跟出來的靈兒、婧姬、天秀和風姨,還有那隻緊跟在他們身邊的七彩蝴蝶,向舞劍園走去。
“這聖主,也是個風liu人啊。”跟在李郃身後幾步的風姨低聲對天秀道。
天秀笑了笑,沒有說話。男人風liu,若是兩情相悅的話,她也沒什麼意見。而對於李郃,她現在還是當成一個墜入深淵、需要救贖的人,只要他不殺人,不做暴虐的事就行了,卻還並不是將他當成自己的丈夫和男人,因此也沒什麼醋意。或者,她也不會將任何男人當成自己的丈夫,在她的心中,似乎所有人都是需要幫助的人,是她救贖的對象。
而婧姬和靈兒則沒那麼多想法,婧姬的想法很簡單,儘量順從這個惡魔,讓他放了自己的兩個哥哥和其他族人,而靈兒的想法更簡單,只要跟着“哥哥”,其他事自然不必去想。
李郃帶着四女輕車熟路地在公孫世家的大莊園中轉着,不一會就到了“舞劍園”。
園中一片昏暗,只有一間房間內傳出淡淡的幽光。李郃直接走了上去,推門而入。
這個房間正是當初李郃偷窺無情洗澡時墜入的那間,也正是無情的臥室。
此時,無情正坐在牀邊,側對着李郃。
李郃走到牀邊坐下,扶着她瘦削的粉肩,輕聲道:“情情,我特意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公孫無情一聽他居然叫自己“情情”,差點笑出聲來,臉上竟是露出了幾乎不曾出現過的笑容,這可是一大奇觀啊!公孫世家大小姐、武林第二美、冰山美女無情,居然笑了?!這簡直就是天山化雪,長江倒流的奇景啊!不過,李郃卻並沒有看到她的這個笑容。
“誰讓你不走大路,繞彎來。”公孫無情低聲怨道。
大小姐啊,我要與大軍分開走,自然只能先繞小路過來了。李郃心中想着,嘴上卻是說:“對對,是我不好,不該走大路,讓我的寶貝無情、寶貝情兒空等了一天,是我不好~”
“誰……誰等你一天了!”
“啊?你不是去薛城外嗎?”
“是又怎樣?”
“那不是去等我又是等誰?我去砍了他!”李郃佯怒道。
“去吧,砍死某個姓李名郃的惡人。”
“哈,你看,承認了吧,還是在等我。”
這時公孫無情回過了頭來,卻見李郃身後一個小巧玲瓏的可愛少女緊緊依偎着他,而旁邊還站着三個美豔如花的女子,臉色立時微變,皺着秀眉道:“她們是誰?”
李郃摸了摸下巴,道:“她們三個是我的女奴,而這個嘛……是我的……妹妹。”
“女奴?妹妹?”公孫無情當初還並沒有發現自己對李郃真的動情時,她對其與香香在一塊並沒有什麼醋意,即便有自己也沒有察覺,自然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以及自己在他心中是個什麼地位了。可是現在卻是不同了,無情大小姐已經動心,依其對劍和劍舞的執着,對李郃,自然也會如對自己的劍一般,不容他人染指。
“讓她們出去。”無情淡淡地道。
李郃看了看有些怯怯的靈兒,吻了吻她的小嘴,緩緩道:“你先和秀姐姐去隔壁好嗎?”而後對天秀道:“你帶着婧姬和靈兒先到隔壁休息,我記得那房間有兩張牀的。”
天秀點了點頭便與婧姬和風姨走出了房間,但靈兒卻不肯離開,一直抓着李郃的衣服。自從由那天山山洞中的世外桃源出來後,她就如一隻沒孤零的鳥兒,像依靠大樹一般依靠着李郃,從來形影不離。
李郃無奈,只得俯身抱起她走向隔壁的屋子,卻沒注意到,看着這一切的公孫無情那難看的臉色。
在隔壁將靈兒哄睡着後,李郃才重新回到公孫無情的房間,不過手上卻已經多了一把長劍,正是那由火麒麟屁股拔出來的天仙劍。
李郃剛坐回牀上,公孫無情便道:“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女人,從今往後,你不能再與她們發生關係,只能有我一個。”哥哥公孫無遠以前就曾跟他說過二公子的“輝煌過去”了,但她當時認爲自己這一生只會心繫劍舞,而不會對男人動情,所以並不在意,可是現在,卻不同了。
李郃一愣,道:“這不可能。”
“你要她們,還是要我?”
“我都要!我說,你這是怎麼了?”李郃說着握住了無情的纖手,道:“怎麼好好的,說這些啊,你應該知道我的姓格的,當初你也並不在意啊。”
“我現在在意了。”公孫無情掙脫了開來,“你強暴了我的身,現在又想強暴我的心。”
李郃哭笑不得:“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公孫無情今天確實很反常,按照他以往對她的瞭解,她是不會說那麼多話的。今天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卻讓人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情緒有波動了,而不像以前那般,永遠都是冷冰冰的,連房事時都是如此。
公孫無情沒有說話,眼睛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燭光。
李郃將手中的天仙劍遞到她面前,道:“我答應過你,要爲你找把絕世好劍的。你看看這把如何?”
無情的視線被那劍身的紅光所吸引,不禁伸手接了過來,天仙劍一入其手,劍身立刻變色,竟是藍光與金光相互交織,不時還可看到一絲碧綠閃出,耀眼奪目。
“劍……”公孫無情眼睛立時亮了起來:“好劍!”身子已是飄然而起,在屋間舞起了劍來。
李郃靠躺在牀邊含笑看着,她就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周身綵帶翻飛,美麗非凡。舞到快時,那些閃亮的綵帶又彷彿萬千閃電,讓人震撼。甚至隱約可以聽到那轟轟雷鳴。劍勢再變,又如那奔騰大江之水,洶涌澎湃。
“好!好!好!”公孫無情收劍而立,李郃拍手鼓掌。
“此劍何名?”公孫無情顯然對這把劍很中意。
“嗯,就叫‘公孫情劍’吧!”李郃笑道。
“公孫情劍?”公孫無情看着手中寶劍喃喃道。心中卻是不免有些苦澀,想起李郃剛剛的反應,顯然不可能爲了她而捨棄其他女子。或者,她本就應該爲劍舞而生、而死,根本不該爲什麼男人動心。無情啊無情,你既名爲無情,便不應有情,無情之劍,應斬塵緣。
是誰說過,只有無情的人,無情的劍,才能舞出最美的劍舞?
公孫無情的眼眸倒映着閃亮的劍身,心忽然靜了。
當晚,李郃自然是在無情的屋中過夜,也自然是與她一戰春xiao,不過在牀上,無情的表現卻還是如以前一般,壓抑着快感。
因爲李郃只是轉道來看看無情,所以第二天一早,便得離開,去追上大軍。
離開前,李郃捧着無情的俏臉道:“等我從京城回來,就來娶你,安心等我。”
“嗯。”無情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知怎的,李郃忽然覺得,今天的無情,與昨天又有所不同了,彷彿剛有解凍趨向的冰山一下又回覆了以往的冰冷。難道是因爲他沒有答應只愛她一個?
不過李郃現在也沒法顧那麼多了,只能等到由京城回來後,再去哄她。
火麒麟的速度非比一般,一天一夜時間與大軍所拉下的距離,半天就追了上來。
而在公孫世家的莊園內,“舞劍園”幽靜如初,公孫無情舞着那把“公孫情劍”,在花叢中飛舞。劍,又成了她生活的一切。
但是,qing動後,真的可以想收便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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