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想起來了。
嗯……臉有點疼。
陸徵轉眼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忘了？”
“怎麼可能？！開玩笑！”陡然拔高的分貝像在刻意強調什麼，欲蓋彌彰。
陸徵沒有戳穿他，也不打算多做糾纏，便兀自低頭看報。
他手裡拿的是最新一期的內部軍事簡報，屬國家二級機密，不傳播，不公開，禁止外泄。
上面也對此次軍演進行了報道，版面位置還挺顯眼——
《“颶風”席捲，正規軍與大學生菜鳥的對抗戰！》
只一眼就能拿抓住眼球，畢竟“正規軍”和“大學生”之間，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時璟也看到了，輕聲一笑：“聽說這回演習總軍區那邊還派了兩個營地記者過來？”
“嗯。”
“方旅長同意的？”
陸徵點頭。
“嘶……這心夠寬的啊！”
如果閃電旅贏了，那還好說。
可一旦失利，再經由登報宣揚，相信不出兩天，全國大小軍區都會知道閃電旅——西南軍區首長的心尖子部隊，敗給了一羣只接受過初級特種兵訓練的大學生菜鳥。
介時，面子裡子都丟光了，“看他回西南軍區怎麼交代！”
兒子不爭氣，丟的是老子的臉。
陸徵：“他從不認爲自己會輸。”所以，纔敢放記者進來。
此刻，時璟才深切地體會到“自掘墳墓”這個詞的含義，頓時，朝方滿所在的方向投以同情的注目。
程剛恰好擡頭，捕捉到對方眼裡一閃即逝的情緒，心頭猛跳：這什麼眼神兒？
感慨？
悲憫？
同情？
可憐？
正待細看，時璟卻已經轉移了視線，望向別處。
程剛只能憑想象猜測其中表達的深意，竟莫名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總之，瘮得慌。
“報告！”一個通訊兵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指着電腦屏幕，“旅長，半分鐘前，收到三排的終端訊號，但是僅僅接通了兩秒，就中斷了。”
三排！
方滿神情一振，“七組有消息了？”他順着通訊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屏幕正顯示終端操作界面，中間卻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紅色驚歎號。
“怎麼回事？！”
通訊兵：“紅色警告表示信號非正常中斷。”
“非正常？”
“是的。因爲每臺終端在使用之前，都會經過嚴密、精確的故障排查，機器本身出問題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除非外力所致，否則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外力所致？”方滿擰眉，莫非是七組整出來的幺蛾子？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菜鳥畢竟是菜鳥，見到正規軍估計跑得比兔子還快，又怎麼可能故意挑釁？
那不是活膩歪了？
再說，撐過三天，他們就算贏，肯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集體奔命逃亡。
如此一來，應該會盡量避免與正規軍碰頭，所以在終端上動手腳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殊不知，七組所求並非贏得軍演，而是……他的項上首級！
“咳！”程剛見方滿入神太久，不由重咳一聲，以示提醒。
方滿反應過來，朝通訊兵道：“能不能查出具體原因？”
後者沉吟一瞬：“……目前只能確定是由外力導致，可能人爲，也可能是受周圍條件限制。或者，被禁探區內的各種屏蔽器影響……”
反正，原因很多，具體是哪種，得由他親手檢查之後才能確定。
“我記得三排有兩部電臺，能不能試着聯繫另外一部？”
“試過了，不行。”
電臺要結合終端訊號才能在禁探區內正常使用，如果兩者距離太遠，電臺將無法使用。
程剛：“也就是說，三排目前至少分成了兩組在行動，且距離拉開較遠。”
“不止兩組。”方滿指着地圖上用紅筆圈出的禁止探測區，“除了北面被山崖堵死，耳東、西、南三個方向都有出路，要想事實圍剿，至少也要分成三組行動。”
而終端應該是跟隨某一組在移動，隨着兩組之間距離拉開，另一部電臺呈現癱瘓狀態。
方滿目光驟凜，對程剛道：“再遣兩個排的兵力壓進！就算把整個禁探區翻過來，也要全殲第七組！”
“兩個排？！”程剛目露驚訝，很快反應過來，老方這是忍無可忍要較真兒了！
但是，手筆會不會……太大？
動輒三個排的兵力去對付一羣大學生？
如果演習之前說給他聽，程剛恐怕會嗤之以鼻。
但如今，他卻成了命令執行者，只嘆——造化弄人。
不管演習結果如何，能把閃電旅旅長逼到這步田地，七組也算贏了。
“沒錯，再加兩個排！”方滿斬釘截鐵。
程剛立正：“是。”
目睹整個過程的陸徵，看似平靜，眉心卻幾不可察地一皺。
時璟直接氣笑了：“我說方旅長，你這樣以大欺小真的合適嗎？”
“哼！這就坐不住了？”隱隱得意，“我陸航直升機大隊和防空導彈營還沒動，你就在這兒瞎嚷嚷，要真的動了，還不得竄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