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晴天，比賽日。
談熙一行五人隨範中陽和姜眉排隊進入賽場——澄海美術館。
這座美術館總共四層，外觀像一個巨型三棱柱，切面方正，簡潔有趣。一二層用作臨時展覽，三四層纔是館藏陳列。
爲了這次比賽，一二層臨覽區全部打通，佈置成賽場，三四層暫不予開放。
談熙拿着號牌找到對應的休息室，讓大家暫作休整。
“瞧見了嗎？咱們對面是央美，隔壁是國美，左前方還有個q大美院。看這排軍佈陣的架勢，像要圍剿我們似的。”高雯小聲吐槽。
楊維白了她一眼，“你那張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事實如此，難道睜眼說瞎話啊？”
“你怎麼就不能換個思維？被圍剿說明什麼？”
高雯搖頭。
楊維一拍大腿，“說明我們實力強啊！”
“你這話……”高雯摸摸下巴，“也不是沒有道理。”
“簡直太有道理了，好嘛？！”
“一個白眼兒，拿走不謝。”
“我說你啥毛病，居然……”
高雯冷眼一瞪：“閉嘴，隊長要講話了。”
談熙拍手喚回大家注意力，目光掃過，不威自怒，交談聲逐漸變小，直至沒有。
“三件事。第一，請你們用最後不到兩個鐘的時間迅速調整好狀態，不管聽音也好，動筆練習也罷，一旦上場就請拿出巔峰水平。機會只有一次，各位務必慎重。”
“第二，建議大家從現在開始就不要亂走動了，當然，去洗手間除外。”
“最後，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請各位不要隨意進入其他參賽隊伍的休息室，就算對方是你老朋友也好，舊情人也罷，都請比賽結束之後再敘舊。”
“大家還有什麼疑問？當場提。”
“我有！”高雯站出來，硬着頭皮和談熙對視，“我覺得，最後一條……有點草木皆兵。”
她有個好閨蜜是央美的，就在對面休息室，去打個招呼也好探聽探聽敵情啊。
“草木皆兵？”談熙面無表情，“這是比賽！優勝劣汰，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就像戰場上，你覺得是草木，可萬一僞裝之下隱藏着伏兵呢？怎麼辦？等死嗎？！”
高雯只覺後背發涼，眼神也忍不住閃躲。
談熙卻沒有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目光掃過其餘三人，“不僅要管好你們的腿，還得守好咱們自己的陣地！現在聽明白了嗎？”
高雯訥訥點頭。
“明白！”曾旭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不已
時玥和楊維紛紛點頭。
談熙面色稍緩和，“該說的都說完了，希望你們放在心上。現在，楊維跟我一起去大廳抽籤。”
“好嘞！”
待兩人走後，高雯委屈得紅了眼眶。
什麼嘛，她就說了一句話，至於發這麼的大火？
“行了，”時玥走到她身邊，“談熙也是爲大局考慮，比賽前夕，最容易出幺蛾子。”
“可她也太誇張了！存心嚇大家……”高雯嘴硬。
曾旭離得近，聞言，嗤笑一聲。
“有什麼好笑的？！”
“你啊。”
高雯惱羞成怒：“拽什麼拽？馬屁精！應聲蟲！”
“我覺得隊長剛纔的話沒毛病，你確實應該被批評。”曾旭冷笑。
“你！”
“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整天吵吵吵，還嫌不夠亂？！”時玥忍不住跳出來阻止。
打從曾旭頂替了鄭茜的位置以後，好像也把高雯的怒氣轉接到自己身上。兩人動不動就吵架鬥嘴，誰也不給誰好臉色看。
高雯囂張慣了，曾旭又是個耿直gr，一碰上，就免不了懟一場。
“明明是她先嘲笑我的！”
曾旭冷哼：“誰讓你蠢得可以！”
時玥只覺頭疼，偏偏能壓住這倆的談熙不在，範中陽和姜眉也被組委會臨時叫走，連楊維這個力氣大點能在關鍵時候跳出來拉架的也不在場。
“你老幾？憑什麼說我蠢？！憑什麼？！”
“去年，川美團隊裡有一個妹子到隔壁休息室串門，結果人家集體腹瀉，就把責任全部推給她，最後搞得川美被取消參賽資格，成爲當年最大的笑話，甚至學校名譽受損。現在你還覺得隊長草木皆兵嗎？”
高雯愣住，半晌無言。
時玥皺眉：“你說的是真的？”
曾旭抿脣，頭耷拉着，低聲道：“那妹子……是我高中同學。就因爲這事兒成了學校公敵，處處受排擠，最後不得已休學。”
高雯渾身一震，嚥了咽口水：“所以，真相是？”
“不清楚，但她確實沒動手腳。”
“你怎麼知道，萬一……”
曾旭一記眼刀飛過去，高雯登時閉嘴。
“總之，隊長的安排沒有錯，我們不僅不能隨便跑到人家休息室裡去，還不能讓其他人進咱們的休息室。老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對！”高雯使勁兒點頭，她現在也知道後怕了，“我保證不去對面串門。”
上午九點整，所有參賽隊伍進場。
開幕式之後，主辦方致辭，接着主持人開始介紹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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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比賽正式開始。
談熙抽到的編號是6，對應二樓靠窗的比賽席位，位置雖算不上絕佳，但勝在光線明亮，視野開闊。
密封卷宗當場拆開後，主持人取出題目展示在大屏幕上——愛情。
譁——
全場頓時炸開鍋。
“這叫什麼題目？”
“主持人不會拿錯了吧？”
“又不是風景，看不見，摸不着，太抽象了！”
“呵，想逼着咱們畫故事呢……”
七嘴八舌，議論不歇。
可當主持人說出“計時開始”四個字後，喧鬧的現場瞬間迴歸沉寂，參賽者紛紛提筆。
談熙目光微暗，朝四人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然後動筆。
四十分鐘很快過去。
“時間到——請所有參賽者停筆！”
之後，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上前，將作品收走。
談熙含笑掃過四人：“感覺如何？”
時玥抿脣一笑。
曾旭朝她豎起大拇指。
楊維則一臉崇拜。
高雯興奮得兩眼放光，正打算張嘴說點什麼，被談熙一記警告的眼神逼退，接着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待作品全部收走後，參賽團隊有序退場，回到各自休息室。
“啊——”一進門，高雯就毫無形象地放聲尖叫，“隊長！隊長！你簡直太厲害了！你你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比珠穆朗瑪峰還高大！”
談熙嘴角抽搐。
不就是押對了題，至於這麼誇張？
訓練進行到後期，談熙已經打定主意要挑戰故事組圖，也得到其餘四人的積極響應，爲此，她還專門研究了每屆素描大賽的題目，發現多以風景和人物爲主，比如星空、大海、父親等等。
卻甚少有抽象的主題，比如時間、愛情……
所以，談熙在準備的時候不僅針對前一類常見題目爲大家制定了實戰演練，還捎帶着把抽象的東西也納入其中。
有一次練習的題目就是“愛情”！
當時談熙還調侃，這樣矯情老套的東西說不定就真的出現了？
果不其然……
“隊長，你太神了！”高雯興奮得上躥下跳，“怎麼辦？我有種預感，我們會得第一名！”
這時，範中陽和姜眉推門進來，兩人面色實在不怎麼好看，高雯不敢撒野了，乖乖站好。
“範教授……”
“姜教授……”
範中陽：“大家別灰心，剛纔出去問了一圈，很多隊伍都用了風景組圖。雖然愛情這個主題用故事來表現是最好的，但風景寫意，應該不會太差……”這話說得勉強，他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姜眉輕嘆，“今天晚上出結果，大家收拾東西回酒店吧。如果順利，應該能進決賽……在此之前，大家千萬不能泄氣。”或許奇蹟會發生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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