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江北市公安局政委、副局長李治國提升爲局長。
明眼人這麼一看就知道,這是即將到任的季建國書記在對江北官場進行洗牌啊!而之前發生的針對酒吧街的清洗活動,無疑就成爲這場洗牌活動的導火索。
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季建國倒是厲害,沒上任就把火給燒得熊熊烈焰了,把高海雙在公安機關的左膀右臂都給砍了。
這一來,季書記到任,高市長都整不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一時間,本來門庭若市的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市長辦公室,都變得稀稀疏疏了。而高海雙平日裡還喜歡去市委辦公大樓的書記辦公室的,現在也沒再去了。
世態炎涼,人沒走,茶也涼。
當然,這只是從表面上看。實際上,高海雙在江北市畢竟經營二十多年,盤根錯節的地方多着呢,小到鄉鎮一把手,大到省廳實權派,甚至在帝都也有一些小人脈。就算鬥不過人家,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句話怎麼說的?得意時靠關係靠人情。落魄時有把柄有道義。
……
入夜,是差不多八點的時候,在江北市南邊的鐵道貨運站裡頭,五十多號大漢正把最後一車皮的貨物給扛到了貨車裡。就這麼着,結束了一天的辛勤工作。
然後,都衝到了食堂外邊的水槽旁,立馬就脫得渾身光赤,褲衩都不留一個的。擰開了白花花嘩啦啦的自來水,接了一大臉盆,就從頭澆到腳,沖走一天的汗臭和疲乏。
衝了之後,渾身一陣搓,能搓出好多泥垢,都是一天搬運各種貨物積下來的。
這食堂周圍,來來往往的不是沒有娘們,甚至不少,而且竟然都不乏漂亮妖嬈的,走起路來扭得很性感的。雖然大部分都是半老徐娘,但也很有味道,胸口基本都很挺。
看着那麼多光赤赤的男人在洗澡,丁丁都翹了一天一地,她們也來去自如,面不改色。男女之間,甚至還調笑起來:
“喲,大起子,你那傢伙比上次看,又大了不少喔,是不是有練啊?”
“是啊,秋眉嫂,你想不想試試啊?”
“試你妹子,我家老壯夠我受的了,你那最多就是吊碎卵,我家老壯那叫吊炸天!沒得比,小心老壯抽死你丫的,調戲老孃我!”
“哈哈,大起子,你還不如去找阿香呢,她老公跟着組織去外地卸貨,好幾天不會來,正寂寞呢!昨晚我還看着她抓着一條青瓜一條苦瓜回窩去,你半夜去她那,保管她沒那麼費勁兒,你也能泄勁兒!”
“顧大東,你特麼的說什麼呢?以爲我不在這啊?等我老公回來,看我不叫他拿根最大號的鐵杵把你給爆菊咯!”
……
現場,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透着那特別粗獷的野勁兒。
這是一個很混亂的地方,其實每晚都還真會發生張三趴了李四老婆、王五老婆找趙六趴的事兒。也沒什麼,最多就是大吵大鬧一番,第二天太陽照樣出來,大家照樣稱兄道弟去幹活。在這裡,基本上沒人把自己的老婆太當回事,被
人睡了就睡了。
在這裡,誰的頭上沒有戴着幾頂綠帽子,誰又沒有給被人戴過綠帽子?
他們的那些老婆,來路也挺不正道的,一般都是做那種賣肉的營生,到了歲月不饒人或競爭不過人家小姑娘的時候,退下來的。而這個貨運站的老闆娘呢,也算是一個有能耐的奇女子,就把她們給弄了過來,給這些光棍漢們配對兒。
漢子們爽快萬分地衝完了一個涼,用毛巾擦擦身子,穿回了原先的衣褲,就一身清爽地進了食堂。
這個食堂很簡單,裡邊擺着七八張足有三米長的厚木板釘成的桌子,兩邊放着長條凳。這些桌凳黑乎乎的,泛着深沉的油光,都不知道哪個年月做成的了。
另外,在一頭的一張也很厚實的、直徑足有七八米的八仙桌上,擺着幾十個熱氣騰騰的不鏽鋼小臉盆。
小臉盆裡裝的不是洗臉水,都是滿滿的麪條。
是酸菜肉片燉麪條,那肉片是五花肉,每一塊都有三歲小孩的巴掌那麼多,看起來那是油汪汪的,密密麻麻地覆蓋了三分之二的麪條。
一側,還堆着好幾根蒜炒的整條的芥藍菜。
落在一般人的眼裡,怕看着就飽了,但這卻是搬運工漢子們最美味也最實在的伙食了。勞累了一天,就圖個肚子溜兒圓,這一小臉盆的酸菜肉片燉麪條,吃進肚子裡頭不知道多偎貼呢!比米飯還管飽,特別香。
所以,大夥兒雖然每天都吃,但這麼一看,哈喇子還是都流出來了。
紛紛人手一碗,端了起來,又走到一邊的一張方桌上去。
那張方桌上,也有兩個臉盆,而且都是大號的。
兩個臉盆都裝得滿滿的,一個臉盆裡的是用新鮮辣椒加蒜末做成的剁椒,堆得跟小山一樣;一個臉盆裡呢,就是把幹辣椒剁碎後加油炸的油辣椒。那紅撲撲的油,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脊背流冷汗,一陣陣的爽。這油還特別香,隱隱可以看到辣椒裡頭夾雜着細碎的豬油渣,那是豬油炸的油辣椒。
剁椒還好一些,油辣椒一聞,那就渾身要抖一下,恨不得立刻打幾個噴嚏的。
臉盆上架着勺子,有的漢子舀剁椒,有的漢子舀油辣椒,也有的呢,先舀半勺剁椒,再舀半勺油辣椒淋上去的。那勺子可夠大的,舀起來的不管是剁椒還是油辣椒,那都差不多得有半斤那麼多!一舀進去,本來就滿滿的麪條,更是要撲出一些湯汁來了。
舀了辣椒,隨便找個位置先放下,漢子們又去了另外一個角落。
那個角落裡擺着一個非常大的水缸,水缸邊掛着勺子,旁邊的桌子上還摞着好多大碗。端起一個大漢,用勺子往水缸裡一舀,就把白花花的液體倒進了大碗裡,倒得滿滿。
一股刺鼻的酒香味,也撲了出來。
那是足足有五十多度的散裝米酒。
就這麼着,把小臉盆裡的辣椒和麪條扒均勻了,一口酒一口麪條,嘩啦啦地,吃了可爽了。整個食堂裡,都是漢子們吃得稀里嘩啦的聲音,還有叫爽聲。
喝着喝着,剛衝乾淨
的身子,又嘩啦啦地流汗水了。
這些都是社會底層的民工,雖然說薪水不錯,一個月攢足了勁兒幹,包吃包住還能賺個四五千,但那可都是血汗錢、辛苦錢,忒不容易。
能有這麼一頓吃食,有酒有肉還麪條管飽,那就滿足了。
這個食堂還有二樓,是堆放各類糧食和副食品的倉庫,下面幹活的漢子們,很少上來。所以,他們不知道,二樓上邊還有一個很雅緻的房間。
牆面全部用薄薄的木板給封住了,地面上是凹凸有致的竹殼。桌椅居然是用沉香木製成的,光這麼一副桌椅,怕都要二十萬元以上了。
桌面上,擺着下邊的漢子們吃的那種小臉盆的酸菜肉片燉麪條,但只有一盆,兩邊各擺着一個飯碗,飯碗裡堆着麪條。也有辣椒,但算是比較高級的了,是老乾媽乾煸肉絲油辣椒。另外又有一壺酒,更高級,聞氣味就知道是陳年茅臺。
對坐着兩個人,其實是三個人。
因爲還有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體態窈窕動人的美婦人,站在坐着的一個面容嚴肅、頗有威嚴的中年男子的身後,輕輕地給他揉着肩頭。
雖然隱隱有魚尾紋,卻掩不去那豔媚芳華的臉蛋上,露出一種溫情。
而那個中年男子,赫然就是欲奪市委書記之位,明明十拿九穩卻最終鎩羽的高海雙!
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也是一個男的。要年輕一些,約在四十上下,也是一臉的肅殺之氣,透着那種殺伐果斷的勁兒。
“顧濤,你跟了我幾年了?”高海雙忽然問道。
那個叫顧濤的男子恭謹地說:“高書記,我跟了您足足有十三年零八個月了。”
“不要叫我高書記,不是了。”高海雙擺了擺手,帶着一絲失落地說道。
顧濤的臉上抹過一絲狠色:“在我心目中,既然叫了您是高書記,那您就是高書記!如果有人想阻礙您發展,那我哪怕一死,都要幫你掃平障礙!”
這番話,說得殺氣凜凜,雙眼裡也是煞氣滾滾來。
高海雙淡淡一笑,卻不說話,只是端起酒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
顧濤繼續說:“陸晨那小子,我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絕對靠不住!上次您帶他去省城給那個顧省長看病,到了省城,他卻自個兒去溜達了。您交代我找人劫住他,搜他身上是不是有對您不利的東西,結果……”
他越說越獰惡:“卻被他找人把我的手下都給制住了!當時我就想,這小子,對高書記您的未來可能是個很大的威脅。果然!”
高海雙又擺擺手:“過去的事就不要說了,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所以古人才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啊!既然天命不在我,我又豈能奈何?”
這說着,竟然都露出幾分英雄末路的趕腳。
他背後的風韻美少婦鶯鶯嚦嚦地開口了:“老高,你別這樣,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能跟天爭的英雄啊!”
說着,本來揉着高海雙肩膀的雙手,垂下來忽然就從背後抱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