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官,居然出現在江北市最偏的一個小鎮,倒也算是稀罕了。
不過,說起來也不算怪,因爲霍偉業的老家在這裡。他自卸任常務副市長的職務,又按照王爍的安排,沒有去省裡做那個副廳長之後,就帶着新婚妻子,暫時回到老家。這等若在這裡隱居起來了,倒也過了幾天逍遙日子。
而且,江北市的官場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霍偉業還在這個地級市裡頭,只不過在一個很偏僻的小鎮裡。還都以爲,他去省上了。
當然,逍遙日子也只是暫時的,隨着王爍帶着季建國和何啓申出現在這裡,霍偉業就知道,這種逍遙快要被打破了。
其實,他一直期待着它被打破。
此時此刻,這位原霍副市長的心有些緊張,但掩飾得很好,他哈哈笑着:
“這個老溫面鋪的麪條和粉條,我從小吃到大。那鍋肉其實是昨晚就燜好的,第二天可一直要吃一整天。奇怪的是,不管是早餐還是晚餐,那肉都特別鮮美爽快。我追着老溫問過好幾次了,到底是什麼秘方啊。他都板着臉說,秘方就是秘方,告訴你還叫秘方麼?”
衆人莞兒一笑。
趙娟也嬌柔地說:“老霍真的很愛在這裡吃麪的,幾乎每餐都要來這裡吃。到了吃晚餐的時候,也非得在這裡買上兩勺燜肉,帶回去做蓋澆飯吃不可。不過,我也愛吃,吃得都有小肚子了。”
王爍聽到這裡,不由得就想起了趙娟那雪白粉嫩的肚皮肉兒,甚至想起在兩人瘋狂的時候,那裡在撞擊下不斷抖顫的情景。頓時,那是心頭一蕩,不由得就看了趙娟一眼。
趙娟居然也正好瞄上了他,那眼神裡,有感激,也有幽怨。
王爍嘆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排除一切雜念。
自己的女人那麼多,何必再與這個娟姐發生關係。和她,本來就是錯誤中的大錯誤。
“面來咯!”
隨着一聲吆喝,面鋪老闆老溫親自上場,手裡奇蹟般地端着一個足足有一平方米大小的木質托盤。托盤上邊,五碗冒着騰騰香氣的麪條或是粉條,還有五碟麪館自制的土辣醬。另外,又有幾碟說不出名字的小菜。
趙娟趕緊幫忙,將這些吃食都擺在了桌面上。
霍偉業眼睛一亮:“喲,老溫,你還真捨得,將這些平時你都捨不得吃的小菜都弄上來了。不要讓我太感謝你啊!”
老溫將木盤子夾在了腋下,雙手一搓,嘿嘿地笑:“偉業,你可甭跟我客氣。我知道,你的這些朋友身份都不簡單啊,在你現在這種情況下,還來這裡看你,跟你一定有極好的交情的!這一頓啊,我請,替偉業感謝各位了!”
說着,朝着王爍他們拱起了雙手。
由此可見,老溫
不單單熟知霍偉業的現狀,也是一個很關心他的人呢。不過,老溫不知道的是,這些人不單單是來看老霍這麼簡單,那算是有任務的。
來這裡探望霍偉業,是季建國的提議。
當然,他當時打電話給王爍的時候,說的要委婉一些。
“阿爍,我可是告訴你,我差不多要去江北市管着你了。明天,我先過去找你一趟,還有我那個何伯伯。另外,老霍上次打電話給我,跟我拉關係了,說他現在在老家。他老家火車鎮不錯嘛,那裡還有抗倭年代留下的史蹟呢!怎麼樣,我們一起去那裡觀光?”
觀光是藉口,而主要目的,王爍那是心知肚明,就是要跟霍偉業來一次正面接觸了。兩人要正式確定爲同盟,並商量好未來的發展方針。
季建國帶老何去,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老何雖然已經不擔任要職,退居二線做了市人大的副主任,但他以前畢竟在江北市經營多年,就算勢力已經漸漸淡去,影響力還是有的。
而霍偉業呢,雖然被高海雙打敗了,但他的人馬仍然是江北市官場上一股不可小覷的能量。不過因爲老大的黯然退出,他們也忍氣吞聲起來。但是,只要霍偉業復出,而且還有市委書記作爲強大靠山,毫無疑問,那些蝦兵蟹將絕對是士氣高漲。
其實,按照王爍的請求,將霍偉業弄起來再任用,對於季建國來說,也是很有好處的。如果他要讓自己的去做常務副市長,人家在這是初來乍到,還要培養自己的勢力,發展起來不是沒把握,但時間更長。
而霍偉業呢,有自己的派系,只要他肯乖乖聽話,那就是現成的勢力嘛!
這也是季建國願意答應王爍的一個主要原因。
王爍聽到季建國在電話裡說霍偉業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心中也不由產生一絲感慨。這個老霍,果然是明白人,說不好聽一點,那就是向主子請安了。
所以,王爍很爽快地答應了季建國。
於是,一行三人就不動聲色地來到這裡。然後呢,看着大夥兒沒吃早餐,霍偉業就把大家拉來這老溫面鋪吃東西了。
高海雙和他的黨羽們還不知道,決定他們的命運走下坡路的行動,已經悄然拉開。
此時,看到老溫出去之後,霍偉業嘆道:“老溫是看着我長大的,對我一直很關心。知道我的一些事後,還憤憤不平呢,說一個能做事的、能爲江北人民做點實事的當權者,爲什麼要遭到這樣的打擊。哈哈,剛纔我真想告訴他,咱們這裡頭啊,可有一個大人物,能讓我繼續坐上那個位置,讓我在他的帶領下,繼續爲江北的百姓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王爍聽着,心裡頭不禁都擊節讚賞了。
老霍果然不愧是做大官的料兒啊,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精妙。一方面,點出了自己在江北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方面,又表示了自己願意跟着季建國好好幹的心願。
何啓申哈哈一笑:“這個老溫確實是有心人
,知道我們一羣人在這談話,怕被人打擾,也怕被人認出,還特意弄了一道屏風擋住。很不錯的人!”
季建國也微微一笑,這笑聲中透出一絲滿意。伸手在桌板上輕輕一拍,輕聲道:
“老霍,不要說帶領。在我心目中,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兵,因爲我知道我不配。我們是合作和同盟關係,以後在江北市的這幾年裡,我們在何伯伯的支持下,也在阿爍的支援下,好好幹一場。迎着風風雨雨,把江北市建設得更成樣子。到時候,對我來說,江北市就是一面旗幟,而對你來說,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啊!”
季建國也不愧是當大官的,一番話頗有大將之風的話,不由得就讓霍偉業感到微微的受寵若驚,心裡頭還暖暖的,覺得人家很看重自己。
最重要的是最後那一番話,表明了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
雖然還要過幾年,但對現在才四十五歲的霍偉業來說,完全等得及。
何況,他深知季建國的背景。這個即將到任的江北市新市委書記可是非常有勢力的,來江北市也不過是鍍金而已。再過個十幾年,他成長爲國級別的領導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算霍偉業現在做了市委書記,也絕對沒有幾年後做那麼風光。
因爲,現在做,他在上頭還是缺乏有力支持。而幾年後做,不言而喻,在他背後,就是一座山,一座真正堅不可摧的大山!
而何啓申和王爍呢,也被季建國說得心裡頭熱熱的。
王爍嘿嘿一笑:“你們這些當官的,說起話來都很有演講家的氣質。我啊,跟你們對比起來,那簡直就是草莽裡頭出來的吊絲,不敢比啊!”
說着,搖頭嘆息,顯得很是失落。
霍偉業哈哈一笑:“阿爍,你可不要看低自己。我覺得,你就比我厲害多了。你呀,就算是草莽裡出來的,那也是草莽英雄!”
“不!”季建國的語氣忽然凝重起來:“阿爍不是英雄,但他比英雄更厲害。十個英雄也比不上他一個……梟雄啊!”
王爍摸摸鼻尖,拿起筷子開始夾麪條吃,邊稀里嘩啦地吃着,邊說:“你們說,繼續說!我可是吃東西了。不管是英雄還是梟雄狗熊,不吃東西都會餓死!”
大家哈哈大笑,紛紛把那一碟土辣醬撥到麪條或粉條裡,然後開懷大嚼。
“嗯,這個小菜不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小菜啊!”何啓申都驚歎起來了,夾一筷子小菜,塞進嘴巴里,伴一口麪條,都吃出幸福感來了。
霍偉業點着頭:“這可都是好東西,野生山珍來的,而且都很有營養。那個是靈仙草,那個是野生靈芝切成絲兒……還有那個,是我們這塊地兒專出的野山參片兒。這個這個……我們這叫猴子漿菜,有清熱解毒的功效,而且特明顯!”
“這些玩意兒,都是寶貝啊,都是老溫親手去山上採摘的。他說,一年到頭加在一起,這些山珍的採摘量也不過就是十五六斤。特寶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