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要救段三娘,並不需要太麻煩。愛殘顎疈但在這幻境裡,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所有的一切可以加速治癒的,都只能夠通過最簡單的醫術來解決。
在一定程度上,路小貧還是比較滿意於現在的情況的。畢竟她還有點本事……能夠把段三娘弄好。
她現在只有一口氣吊着,路小貧並不敢對她動太大的手術,從百米高的城牆上跌下來,摔不死都是老天爺給面子。段三娘這個樣子,如果不做點什麼,過不了多久也會因爲體內破碎的臟器無法正常運轉而死亡。
她的手頭只有銀針,並不能解決很多關鍵性問題。還好楚崖在路小貧的敲打之下,拿出了一大堆千年人蔘,萬年雪蓮什麼的。
作爲一個大官,還是城主,好東西肯定一大堆,難得大方的把這些東西拿出來,路小貧也不給人家省着。不用白不用,鋪張浪費什麼的,最有愛了。
不過,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路小貧已經無法忍受……爲什麼,感覺這一家子,其實相處的井水不犯河水的。
就連那個傳說中段三孃的情敵,也每日都過來照看一下。
其實路小貧看着這個叫做紅依的女子,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名利爭奪的喧囂之氣,文靜,大方,每一次她來的時候,都會很細心的照顧着段三娘,一點也看不出來正室和小妾爭寵,小妾的那種陰謀得逞的神情。
紅依走後,她巴望着段三娘能夠早點醒來,這樣自己也好滿足一下好奇心,爲什麼她會說楚崖負了她。
光看表面,如果不是自己發現能力太差,那麼就是紅依演技太好了,就連她都被騙了過去。
路小貧歪着脖,問阿銀:“你說,紅依每天都過來照顧她,三餐都送菜過來,是圖一啥呢?”
路小貧這幾天都在想這個問題,她能看到紅依眼神中的關切,並不像是作假,好像真的很關心段三孃的安危一樣。
“姑娘何不問問她,不就知道了麼?”阿銀坐在她旁邊,她看着段三娘,他看着她。
“你不覺得,我要是直接問紅依,會顯得目的性和動機性太大麼,這是人家的家事,怎麼會告訴我呢?”路小貧看他,很有邏輯性的說道。
“那段錦就會告訴你麼?”阿銀好笑的問道。
在某種程度上說,紅依和段錦兩個人,應該是同一立場的。她覺得紅依不會說,那麼段錦也不一定會說啊。
“好歹我也救了她,恩人就這麼一個問題,總要回答一下吧!”路小貧挽了挽袖子,好像一副你丫再逼問我,我就揍你的樣子。
阿銀抿了一個微笑,不再說話。
眼巴巴的餵了藥,觀察了大約有兩個時辰,就在路小貧認爲自己的腦袋上都要無聊的長出蘑菇的時候,段錦的睫毛動了動。
路小貧趕緊拍了拍旁邊閉目養神的阿銀。
“喂,她快醒了,你別睡了,幫我想想,怎麼問她,會覺得比較委婉,而且還不傷害一個人的自尊心呢。”
阿銀第一時間睜開清澈的雙眼,看着她,道:“直接問。”
路小貧白了一眼阿銀,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太低,沒準自己剛一問完,對方就會咬舌自盡都說不定。
“我……這是死了麼……”段錦在牀上,聲音沙啞。
看樣子,不僅僅是臟器破損非常,就連聲帶也受損了。以至於她現在的聲音,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會有一種老舊收音機的沙沙聲響。
“你醒啦!”路小貧將她的頭扶了起來,揮了揮旁邊的阿銀,示意他拿個靠枕過來。
將靠枕點在她的脊椎後面,路小貧突然間覺得,段三娘如果沒有那三道刀疤的話,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不知是老天開眼,還是什麼,她的臉並沒有因爲摔下來而變得更醜陋,看着她血色全無,卻又面若死灰的表情,路小貧還是忍不住說了些什麼。
“我救了你……你並沒有死。”
她恍然發覺,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其實顯得十分不地道。
畢竟人家已經一心赴死,早死早超生了,自己還要給人家救回來,就爲了自己的一個問題……還有楚崖的一個解釋。這會不會顯得太殘忍了?
“沒死麼?無所謂了,反正這個樣子,便是和死了無異。”段錦輕笑了一下,輕輕動了一下手臂,發現傳來的只是一陣劇痛,就連手指也是動彈不得。
“你不要動,因爲你是從城上跳下來的,若是之前沒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你肯定就直接摔死了,現在……大概是全身癱瘓了。”路小貧很不想說的答案,終於還是告知了她。
段錦,這輩子,也許只能夠躺在牀上了。
楚崖願意照顧她,則好。
不願搭理她,恐怕她就永遠只能看着那深紅色的帷帳,一生無果。
“你爲什麼要救我?”她面色平靜,聲音也很沉穩,並沒有因爲全身的痛苦而皺一絲眉頭。
“是楚崖讓我救你……”路小貧想了想,說道。
“不用安慰我了,他若想救我,那他現在就應該在我身邊,而不是……咳咳……”因爲劇烈的咳嗽,讓她整個人牽動的吐了一大口血,將那絳紅色的鴛鴦錦被染成了一種妖冶的血紅。
路小貧趕忙揮了揮手,其實前幾天楚崖都在她的牀邊守着,只不過日前聽說極北冰川之地,有一朵萬年天山雪蓮要盛開,路小貧說,這雪蓮能讓段錦甦醒的機率大上許多,誰知……當天下午,他就離開了斷川城。
“不是這樣的,楚崖去給你找藥了,你別想歪了啊!”路小貧輕輕撫着她的胸口,示意她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阿銀這個時候在後面也幽然的說道:“她沒有騙你,楚崖的確是給你尋藥去了。”
“真的?”段錦的眼神裡,多了一抹光彩,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路小貧背在後面的手,暗暗的給阿銀豎起了大拇指。關鍵時刻還挺會馬後炮的,雖然慢了半拍,但效果不錯。
寒暄了半天,路小貧在尋找各種切入點,企圖用一種和緩的方式詢問一下兩人的夫妻生活爲什麼這麼不和諧。但在做足了十二萬分勇氣,決定不管對方樂不樂意,自己都要問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
“姐姐,你醒了麼?”紅依的聲音有些怯怯,卻夾雜着濃重的關懷。
路小貧這個時候的目光全部放在了段錦的臉上,企圖看出個所以然來,卻不料,段錦沒有任何表情,就連眼神也是空洞的。
“你若不想見她,我就說你睡了!”路小貧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讓她進來吧。”段錦淡淡的說着。
阿銀很自覺的展現了一個男人的風範,主動將門打了開來,剛走不久的紅依又一次的回來了。
她眼睛裡有些晶瑩,看着段錦的時候,也很愧疚。
她說:“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姐姐不需要這樣的,你只要一句話,紅依現在就離開這斷川城永遠不會來……姐姐又何必……”
看來,紅依也知道,自己是處於一種小三的位置,很尷尬。
但古代不都流行三妻四妾麼,紅依沒覺得有何不妥,卻不想段錦如此激烈的直接要跳牆自殺。
路小貧愣住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寬宏大量的小三和正室……在一起居然不是你嘲我諷的樣子。
“紅依,姐姐不曾怪過你,你不必自責。”段錦說道。
路小貧插不上話,只能和坐在旁邊的阿銀交流一下自己的心得。
她說:“你說是不是大多數男人都喜歡這麼省心的大房和二房啊。”
阿銀由衷的點了點頭。
“混蛋,你難道還想找兩個?”鄙視的瞪了一眼阿銀。
他無辜的說道:“姑娘說的是大多數男人,我是小部分。”
倘若阿銀對於此事保持中立的話,估計路小貧反而會看不起他了,道貌岸然的老好人神馬的,最應該打死。
阿銀這個不是答案的答案,還正中了路小貧的下懷,說到心坎裡去了,既不反駁路小貧的話,又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沒說幾句,段錦就說自己累了,將紅依打發走後,路小貧也打算不折騰她了。人家剛醒,有啥事等第二天再問也不打緊。
剛和阿銀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休息的時候,段錦叫住了路小貧兩人。
“你們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能夠跟紅依相處的很好?”身後傳來的聲音,讓路小貧一下子就停了腳步。
看來對方的聰明程度,要遠遠超於路小貧對於古人的預計。
都說聰明的女子最後都沒有好下場,不知是段錦太聰明瞭,還是她太悲劇了。
被人家主動問這個問題的路小貧,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阿銀那鼓勵的眼神下,路小貧嘆了一口氣:“是的。”
她不僅僅是好奇,更是爲了突破這第二層領域。
斷川是她的字謎,所以她想要猜對。
“因爲紅依是我的親妹妹,我又怎麼能怪她呢?怪只怪造化弄人……”
她決定還是回身坐下來,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決定展開了,那就索性當一個旁觀者一聽到底。
雖說不知道這斷川二字的字謎究竟是什麼,可她已經不在乎了。
難怪阿銀說,九重領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其實……何嘗不是又一個世界,他們生老病死,愛上別人,被別人傷害。
她將帷帳又一次的拉開,輕輕的掖在四角的掛鉤旁。
阿銀斟了一盞茶,幽然的喝着,似乎也要在這裡聽一聽屬於楚崖和段錦的故事。
天邊正殘陽,火紅的映入房間一片,那種淡淡的日薄西山的感覺,溫暖卻又有些蒼涼,那種來自於身體血脈間的衝動,讓路小貧有些難以壓抑。
總感覺,這是一個很悲涼的故事,聽着會催人淚下。
曾經的斷川城,和現在一樣,北寒之地,四季如一,冰冷中,夾雜着和煦的暖日。
段錦在城上撫琴,看到了那年凱旋而歸的大軍,停駐於斷川城下。
那個身披金甲的青年在那一刻進駐了她的心房,彷彿打開了內心中漣漪波光一般,水紋暈染開來。她那個時候並不知道,這樣一個男人,會在戰場上到底有怎樣的神話,可偏偏被那股氣質吸引。
那杆銀槍,那身戰甲,冷峻的眉目和高大的身姿,無一不能不讓段錦爲之傾心。
在那段青蔥韶華的歲月中,他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副將,她是城主的女兒。聽着他的琴聲,楚崖在城牆之下舞槍,伴隨着有些寒冷的風,她感覺到了一股熱流緩緩的進駐心田。
她說,她這一生,要嫁給一個戰神。凱旋而歸的戰神!
那時候,她十六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無意間的一瞥,卻註定了她的萬劫不復。
她想要了解那個男人的一切。
那一年,段錦決定參軍,於是,女扮男裝的她,加入了屬於楚崖的軍營。
她起初只是一個普通的後勤兵,每日給楚崖送飯,送菜。後來,她因爲戰功出衆,在每次的行軍之中,都能夠殺上不少敵人,被提升成了楚崖的副手。他並不知道,有一個女子,爲了他習劍三年,拋棄紅妝,投入了軍營。他也不知道,那個爲他差點身死的副手,就是他日後的妻子。
原本這件事情,應該發展成一個無比美好的結局。
兩人相識相知,最後白頭到老。
直到長亭一戰……
就在那寒冬凜冽的晚上,北上的大軍遭到了埋伏。刺骨的寒風席捲着整個軍帳,將士們正卸去了一身戎馬,準備休息的時候,遭遇到了突襲。
段錦護着受了重傷的楚崖,一路斬殺了無數的敵人。
左臉被敵人用兵器抓出了三刀冗長的血痕,身重數箭的她,依舊沒有倒下,反而是死命的帶着楚崖走入了山區深處。
那個時候的段錦,不止是滿身傷痕,更是連容貌都毀了,清麗淡雅的面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三道如同鬼魅撕扯般的疤痕。
楚崖則早就有些神智昏迷,只是一遍遍的說着:“段謹,你放開我自己逃吧。”
她看着遠處緊追不捨的敵軍,搖了搖頭:“我們都走到這裡了,翻過這座大山,就是斷川城,你就可以回去了!”
段錦的聲音裡盡是鼓勵,她在軍中呆了四年,年過二十,少女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全部留給了楚崖……城主府被無數子弟們踏破了門檻,她都不曾下嫁,只爲等待這麼一個戰神一樣的男人。
她怎麼會讓他在這裡死去?
楚崖說:“敵軍已經在山腳,我們跑不掉的。”
段錦咬了咬牙,將手中的長劍遞給了他,拎起了他的銀槍和戰盔,別過了臉說道:“我去引開他們,你快些走!”
楚崖緊緊的抓着她的衣袖,段錦的眼睛已經通紅,被他拉住的段錦竟然全身使不上力氣。可看着下方的敵人之後,毅然決然的甩開了他的手。
她說:“我是你的副手,必須要先你而死,你若覺得負我,就好好照顧我的妹妹,她會在三日後的斷川城下,等待大軍的凱旋,這是她給我的護身符,現在交託與你。”
她飛快的向下方衝去,眼中的淚水已經滾滾而下。
君生我未生,我生待君找,恨不能同時……
“替我好好照顧她……”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知道,這只是一個託付,更多的,是未來無法交代的謎題。三日之後?她怎麼會回去?不過是給他一個理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我會替你疼愛她,照顧她,一生一世!”楚崖現在的雙腿已經麻痹,想要動彈都不可能,寒風烈雪遮住了他的雙眼,手指只能夠緊緊的攥着那淡紅色的三角形護身符。
他連攬住她的力氣都沒有……他從來沒這麼恨過自己無能!
只能聽到她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她說:“她叫段錦,錦繡的錦!”
就這樣,段錦頭也不回的衝向了下方的敵軍之中,她心中的金甲戰神,永遠都一個不敗的神話……她絕對不會讓他死的。
她在山區中,頂着最後一口氣,將所有人帶向了那個橫斷整片山脈的懸崖邊上。
她說:“我楚崖,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當她縱身躍下百丈懸崖,就如同那日義無反顧的從斷川城上飄然而下般,決絕,卻又沒有半分後悔。
段錦以爲自己會死在崖下,永遠冰凍在這片山川之中……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還能夠活下來。
三日後,她被進山砍柴的樵夫救了下來,但沒有趕上那城下的約定。
楚崖被前往救援的軍隊,帶了回去,卻沒有忘記,那三日之約!
她說她叫段錦,錦繡的錦!
兩日後,楚崖在斷川城下等待那個段錦口中的姑娘,一日又一日,卻不見蹤影。
翻遍了全城,他在尋找一個叫做段錦的姑娘!卻沒有任何結果?他尋找到段謹口中的那個家,卻發現只是徒有四壁。她騙了他……她怎麼會回來呢?
終日買醉的楚崖,在青樓,遇到了一個撫琴的女子,同樣的曲子,幾乎是相同的容貌……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在斷川城上,她撫琴,他舞槍。
當目光移到她脖頸間那一模一樣的紅色護身符的時候。
他知道,那個人,就是他……他要愛護一生一世的女人。
她說:“我叫紅依,紅花的紅,依靠的依!”
他說,他叫楚崖,楚天三月,望斷天涯的楚崖!
望斷天涯。
他腦子混亂,滿目盡是那個秀氣的副手,他說,他要先自己而死!
楚崖說:“我贖了你,以後不用在這裡彈琴,跟我回府,我照顧你!”
她點點頭,面目嬌羞。
當故事講到這裡,路小貧搖了搖頭,造化弄人。
段錦猜到了開頭,卻沒發現自己原來還有一個淪落到煙花之地的妹妹……同樣的護身符,八成相似的容顏。
段錦從恢復了以後,每日都在斷川城上向下望着,她在等待那個人……那個人回來找她。
阿銀喝了一口茶,慢吞吞的說道:“後來呢,你怎麼會成爲他的正室,似乎不妥當吧。”
路小貧瞪了他一眼,感覺這話題問的唐突。
段錦卻沒有在意,她的語氣,就像是在訴說着一個屬於別人的故事,那般的無所謂,卻又如同那日寒風交錯般的蒼涼。
“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容貌……就算是有人要娶我,也會被這張臉嚇跑了吧。”她淡淡的說着。
“可你還是嫁給了他啊!紅依終究是個小妾,你有什麼心裡不平衡的?”路小貧覺得,這件事情,越說越亂,這後面不是應該真相大白了麼?
段錦挽起了一個微笑,彷彿想起了兩人相依相偎的在山區中逃亡的日子。
她回去了又如何?
她不甘心,自己所有的青春,榮華,都給了楚崖,爲什麼他要迎娶一個青樓女子。她是如此的堅強,如此的爲了愛情,不惜犧牲一切……卻爲何受到這般殘忍的回報?
在大婚前一天,她利用一城之主的壓力,強行讓楚崖迎娶自己。
他說過,要照顧她一生一世……他既然忘了,那她自己來讓他記起這段回憶!
可過門了又如何?
她叫段錦!錦繡的錦……但楚崖愛的卻是紅依。
她帶着面紗,聲音有些冷清:“她說,我是段錦,就是你日前尋找的那個女子!”
他笑了,段錦?
這天底下叫段錦的,是誰都成,但怎麼可能是城主的女兒?
他取出了她曾經交給他的紅色護身符,說道:“想要嫁給我,不需要找那麼拙劣的理由,我已找到了屬於我的段錦,她有着和他哥哥同樣的護身符!你有麼?”
他的聲音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讓她心灰意冷。
在大婚當日,他迎娶了段錦,卻在下午……又娶了自己的二房,紅依!
兩人結婚三年,他從未碰過段錦,卻跟紅依每天在一起……
他說他愛的,只會是段謹的妹妹!你不是,也永遠不會是!
段錦是如此的堅強,他說不愛自己,她便不強求。
更何況,紅依……是她失散了多年的妹妹,她怎麼忍心,跟她去爭搶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事到如今,容貌和青春都已經不再……就算是愛,相比也無法長存了吧。
路小貧聽到這裡,恨不得拍翻了桌子:“你就這麼的讓給你妹妹了?你知不知道,感情這件事情,不是你放手了,對方就開心的!”
路小貧生氣,她恨不得現在就到山區裡,掐死楚崖。
他孃的,人家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丫還和別的女人胡搞!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
阿銀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你就沒有跟他解釋過麼?這件事情,你要是想跟他說明白,他不會想不通的!”
只要段錦將自己從軍跟着他的那些事情全部說一遍,紅依又怎麼能造的了假?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給不了我,我又何須強求!?”她輕聲的咳嗽着,眼睛看向遠方。
“不行,我得去告訴他!他以爲你是騙子,你認爲他不愛你……你們兩個這叫畫地爲牢!”路小貧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卻不料磕在了牀角的飛檐上。
阿銀趕緊拉過她,大手蓋上了她的額頭,輕輕的揉着。
他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想要找他?楚崖現在在十萬大山之中怎麼找?”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啊!這要是我,我就一劍殺了他,負心薄情的陳世美!”她說道。
阿銀卻思考了片刻:“陳世美是誰?”
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路小貧沒好氣的說道。
“就是個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臭男人,你別學他!”
“哦……”阿銀一邊揉着她的額頭,一邊笑意正濃。
問題已經真相大白,路小貧現在在思考,斷川這兩個字,到底是想讓她猜些什麼。
她問道:“阿銀,幫我想想,答案是什麼?”
斷川,楚崖,段錦,紅依。
這一重領域,想要告訴自己一件什麼事情呢?難道讓他們重歸於好,破鏡重圓,就會好起來麼?
“我不知道,姑娘的領域,很奇怪……”他漫不經心的摸着她有些淡的眉,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給她揉揉來的更不需要過腦子了。
“奇怪,哪裡奇怪?”路小貧臉一垮,感覺有些突破無望。
“因爲猜不出答案,所以才奇怪啊!”阿銀半開玩笑道。
“去你的,我這才比較考驗智商好不好!”路小貧扒拉開他的手,自己摸了摸腦袋上的包。
好像還真的有些磕的鼓起來了。
“能幫我把桌上的燭臺拿的近些麼?我有些冷。”段錦躺在那裡,看着阿銀和路小貧,眼角中流淌而出的,是一抹會心的笑意。
“喏,給你!”路小貧多拿了兩個燭臺,放在了她的牀邊。
“估計楚崖需要晚些回來,你不要着急,這件事情肯定能給你辦好,我也會盡最大可能,給你的容貌恢復的!你不要灰心!”
路小貧說完這句之後,怎麼想,都覺得,這無異於跟馬上就要死掉的病人說,你會好的,一樣坑爹……
其實,事情的真相要比路小貧當初判斷的還要惡劣。
她覺得,段錦雖然成了這個樣子,可若是求生意志比較強,還是能活很久的。
卻不想……對於一個在幾年前就準備慷慨赴死的人來說,活着的這些年,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寧願死在三年前的冬天,那一天,她的記憶只會定格在楚崖的最後一句話裡:“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多少的相濡以沫,到最後還是相忘於天涯。
斷川……一座大山,斷了切斷了兩個人的諾言。
再多的愛,最後還是抵不過相互的傷害……
她說:“你們去休息吧……我真的累了。”
兩個人被段錦身邊的丫頭,帶到了別院,路小貧再三的囑咐了對方,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千萬不能心情不好。
因爲大多數病人,其實都不是病死的……他們只不過是因爲心態不好,九成九被嚇死或者折騰死的。
路小貧說:“阿銀,段錦那麼愛楚崖,你說楚崖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呢?倘若楚崖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會想最開始的時候,直接放棄紅依,跟段錦在一起麼……如果不是,這一切豈不是都白搭了麼?哎呀,你聽懂我的意思了麼?我是想說……”
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裡,路小貧翻弄了一下被子。發現不是段錦那房間裡的絳紅色,反而是生機勃勃的翠綠色,突然感覺,人死如燈滅,一切的一切,好像發生在了她的眼前一樣。
阿銀看着她,隨後接道:“聽懂了。”
“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路小貧張了張嘴,感覺有些渴了,搶過阿銀手中的茶壺,直接沒有形象的喝了起來。
在把茶壺嘴兒放在自己的嘴裡的時候,路小貧又覺得這樣會顯得不太淑女,可動作已經快速完成了,所以保持了半晌的這個狀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吧,茶水不燙。”阿銀細心的說道。
路小貧臉色一癱,她思考的不是這個問題好吧……
可以說是非常快的,就在路小貧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一腦子混亂髮呆了幾個時辰之後,阿銀輕輕的敲了敲她的房門。
“姑娘,楚崖回來了,說是要你給他做那續命之藥,一定要快!”阿銀其實聲音一點也不快,好像並不太着急這件事情。
路小貧一翻身,飛快的坐了起來。
“他怎麼突然這麼着急了?”路小貧拉開門,看着阿銀,銀色的長髮在空中飄散着,被迎面灌入的冷風,吹打在了臉龐上。
“他在崖下發現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