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盛京,瑞王府,書房。
“王爺,這是東方公子的飛鴿傳書……”萬年不變冰塊臉的凌波將一張二指寬的紙條恭敬的遞到周文修的面前。
周文修看過之後,那如刀鋒般的眉毛頓時便緊蹙了起來。
綁走林浣沄和米小米的人果然是簡無痕。
只是他沒想到,簡無痕會在南疆出現,並且還和林浣溪密談了一刻鐘,更甚至要和林浣溪一起同行到南楚國都。
這個簡無痕的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還有,他和溪兒到底談了些什麼?
周文修想不通,正因爲想不通,所以心裡纔會十分的擔憂。
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陪着林浣溪一起去南疆。雖然她身邊有東方和夜辰等人的保護,可是他心裡到底還是不放心的。
不行,自己跟去看看……
想到這裡,周文修自書案前站起身來了,叫道:“凌波……”
“屬下在……”凌波面無表情的拱手說道。
“安排一下,我要去南楚……”周文修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毋庸置疑。
“現在?”凌波有些狐疑的問道。
“對,就是現在。”周文修肯定的點點頭。
“王爺,盛京中情勢緊張,朝堂之中更是瞬息萬變,您現在還不宜離開盛京……”凌波勸道。
“我意已決。”周文修堅定的說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周文修擡頭掃了凌波一眼,淡淡的眸光卻帶着千鈞的氣勢。
“是,屬下遵命。”凌波知道自己勸不了周文修,便先答應了下來,離開書房之後便徑自去找了墨含香。
墨含香聽完之後,脣邊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來:“你去安排行程吧……”
“墨姑娘也同意讓王爺去南楚?”凌波以爲墨含香會去勸解周文修呢。
“此刻離開盛京,也並不是沒有好處的。”墨含香擡頭看了凌波一眼:“你放心去安排吧,我自有辦法……”
“對了,王爺現在在書房中嗎?”墨含香又問道。
凌波點點頭。
“別那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墨含香調笑道:“我保證,會兩不耽誤的……”
“那就有勞墨姑娘了。”凌波對着墨含香拱拱手,便轉身離開了。
墨含香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去了周文修的書房。
此刻,周文修正俯身在書案前細細的描繪着什麼。
墨含香走進了,才發現周文修正在畫一副丹青,畫上的美人正是林浣溪,心裡頓時涌上一絲羨慕。
“王爺……”墨含香斂去心中的豔羨,對着周文修微微福了福身子。
“是凌波找你來的?”周文修頭都沒擡,只是仔細的描述着手中的丹青。
“是。”墨含香走到一旁的茶几旁,素手執起茶壺,爲周文修倒了一杯熱茶。
“那你是來勸我的?”周文修的語氣,有些清冷。
“不是。”墨含香搖搖頭,脣邊自始至終都掛着一抹溫柔的笑意:“我是來爲王爺出謀劃策的。”
周文修聞言,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擡頭看着墨含香:“出的什麼謀?劃的什麼策?”
“王爺此刻想要去南楚,就要去的光明正大……”墨含香不緊不慢的說道。
“說說看……”周文修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墨含香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細說與周文修,末了問道:“王爺覺得,這樣可好?”
周文修點點頭:“果然不錯。”
“那麼,就勞煩王爺再耐心幾日。”墨含香的心裡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周文修會不管不顧的就要立刻出發呢。
雖然周文修很睿智,雖然周文修很冷靜,可是這些睿智和冷靜,在涉及到林浣溪的時候,便都通通跑的無影無蹤了。
“好。”周文修再次點點頭,只要能去南楚找溪兒就行。
“太皇太后和英王殿下那邊還要王爺親自去說,蕭瀟將軍那裡由我去說……”墨含香建議道。
“我現在就去……”周文修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往英王府去了。
溪兒,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南楚皇宮,靜心園中。
一身月白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青石邊,手裡拿着一把小團扇,正出神的看着池塘中的荷花。
這個池塘中的荷花是特殊的品種,開的早,謝的晚。故而這個時節,其他塘裡的荷花都開始凋謝了,可是這裡卻還開的正盛。
“夫人,該喝藥了……”一名翠綠色宮裝的小丫鬟端着一個白玉碗走到白衣女子的身邊,輕聲說道。
“先放在那裡吧。”白衣女子的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塘中的荷花,聲音也是淡淡的。
“夫人,這藥的溫度剛剛好,若是再放一會兒的話,估計就要涼了。”小丫鬟站在一旁,恭敬的說道。
白衣女子這才收回目光,接過了小丫鬟手中的藥碗:“你去取些蜜餞來……”
“奴婢知道夫人喜歡吃梅子的蜜餞,早就預備着呢……”小丫鬟一邊說着,一邊回身從石桌的托盤中拿了一個巴掌大的玉盒來,裡面裝着幾顆精緻而誘人的梅子。
“我今天不想吃梅子蜜餞,想吃玫瑰蜜餞,你去取來吧。”白衣女子看都沒看一眼,便有些嫌棄的說道。
“是,奴婢馬上就去取。”小丫鬟一邊答應着,一邊轉身去取玫瑰蜜餞。
白衣女子見小丫鬟離開之後,這纔不緊不慢的將碗中的藥悉數倒入了池塘中。
褐色的藥汁溶入池水中,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衣女子擡頭看了看塘中嬌豔的荷花,而後便毫不流連的起身離開了。
自己並不喜歡荷花,但是如果有荷塘的話,就會有池水,有池水的話就方便自己倒藥,也不易被別人察覺。
“咳咳……”白衣女子才走了兩步,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幾乎要將內臟都咳出來了。
“夫人……”去而復返的小丫鬟手裡還拿着玫瑰蜜餞的盒子,見狀忙的將玫瑰蜜餞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伸手去扶白衣女子。
“我沒事兒……”白衣女子好不容易纔止住了咳嗽,這纔對着小丫鬟嚴厲的囑咐道:“如果皇上問起來,你就說我已經好多了,其他的,不許多言……”
自己答應過他,不自尋短見,但若是病死了,那便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