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懷仁頭也不回的拂袖離去,皇太后的咳嗽越發的劇烈起來。
王太醫急忙上前,用鍼灸的方法這才讓皇太后的咳嗽漸漸的平息下來了。
“臣等現在就去熬藥,請太后娘娘好好休養。”王太醫和李太醫相視一眼,這才說道。
“去吧。”皇太后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脣也有帶着些不正常的青色,聲音更是顯得有氣無力。
“臣等告退。”王太醫和李太醫跪安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慈安宮。
“太后娘娘,您躺下休息一會兒吧……”竹夕輕聲勸解道。
“哀家怎麼還有心情休息?文傑現在還被關押在大牢中呢。”皇太后面上帶着一抹憂色,才說兩句話便忍不住的劇烈喘息起來。
“無論如何,還是您的身體最重要。”竹夕從一旁小宮女的手中接過一杯茶來,雙手送到皇太后的脣邊。
“你剛剛沒聽皇帝說嗎?他說文傑犯的是謀逆之罪。謀逆之罪,按律可是當斬的。文傑那個孩子,一直都很孝順安靜,怎麼可能行謀逆之事?定是被別人給冤枉了。”皇太后說着說着,情緒便又忍不住的變得激動起來:“你說說,這種時候哀家怎麼能不急?哀家哪裡還有心情顧得上自己的身子……”
說着,皇太后便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了。
竹夕見狀,忙的輕輕拍着皇太后的背,安慰道:“老奴聽說,恆王殿下這謀逆之罪並還沒有確定下來,所以短時間內恆王殿下應該是沒事兒的。太后娘娘若是掛心恆王殿下,就應該好好的調養身體,等身體恢復了健康,才能更好的幫助恆王殿下,不是嗎?”
“你說的道理,哀家何嘗不明白。只恨年歲越來越大,身子也越來越不中用了……”皇太后靠坐在那裡,說幾句話便要咳嗽一陣兒,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嗓子都變得嘶啞起來了:“明明昨兒個還好好的,偏生今天就病了。”
“太后娘娘,剛剛王太醫和李太醫說,您這不是病,而是中毒了……”竹夕並未對皇太后有所隱瞞。
“中毒?”皇太后的眉頭緊鎖,神色登時就變了。
“太后娘娘不要擔心,王太醫說了,並不是什麼要緊的毒,而且劑量也很小,只要好生修養些日子就能痊癒的。”竹夕又忙着解釋道。
皇太后的琉璃眸微微眯了起來,抿了抿脣問道:“皇帝他,沒有派人去查明下毒之人嗎?”
竹夕頓了一下,適才光顧着擔心皇太后的身體了,而且後來皇上又和皇太后鬧了不愉快,一時之間她也把這茬給忘了。
“皇上他,他應該會派人去查的。畢竟您是皇上的母后,皇上又怎麼會容忍有人害您呢。要知道,皇上一直都是很孝順的。”竹夕略微猶豫了一下,這纔回答道。
“竹夕啊,你跟在哀家身邊幾十年了,一直都很謹慎小心的,如今倒怎麼大意起來了?”皇太后長嘆一口氣,一下子就明白了癥結所在。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竹夕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否則也不能陪着皇太后在宮中一步一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只是這幾年才逐漸鬆懈下來,剛剛又加上太過擔心皇太后的身體,一時之間纔沒有想到的,如今皇太后這樣一提點,她也立馬便察覺出了不妥:“難道皇上懷疑,是太后娘娘自己給自己下毒嗎?”
若非如此,皇上剛剛也不會那樣質問皇太后了,也不會不命人查明下毒之人了。
“他肯定以爲,哀家這是要用自己的身體來威脅他放過文傑了……”皇太后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這等下策之法,哀家怎麼可能會用?竹夕,你現在就去派人暗中調查,看看究竟是誰在暗中動的手腳……”
“是,老奴明白。”竹夕忙的點點頭,隨即又似想起什麼是的說道:“太后娘娘,老奴聽說,除了這次永安山佛塔事件之外,慶王殿下還聲稱掌握了恆王殿下暗中招兵買馬的罪證,會不會……”
說到這裡,竹夕頓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恕你無罪。”皇太后擡頭看了竹夕一眼,心中明瞭,當下便微微閉起眸子,淡淡的說道。
“會不會,會不會恆王殿下是真的有不臣之心?若是隻有佛塔這一件事情,恆王殿下還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這招兵買馬……”竹夕小心翼翼的說道。
皇太后沉默了半晌,慈安宮中安靜的彷彿掉根針都能聽的見,就在竹夕以爲皇太后不會回答了的時候,皇太后突然發出一聲長嘆,接緊着說道:“無論是不是真的,哀家都要保住文傑的性命。”
“太后娘娘,有一句話請恕老奴無禮。若是恆王殿下真的有不臣之心,老奴覺得太后娘娘還是不要再和皇上開口了。自古以來,謀逆者都是要被判死刑的,若是您再開口和皇上求情的話,恐怕皇上就不光光是像現在這樣佛袖而去了,這會影響到您和皇上之間的母子情……”竹夕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
“這些道理,哀家都懂。可是,哀家卻斷斷不能看着文傑去送死……”皇太后也知道竹夕的顧慮是正確的,可是文傑卻是君婉的兒子,也是紀家在朝廷之中的保障。
竹夕聞言,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皇太后揮手打斷了:“你不用再勸了,這其中的利害哀家都明白。你現在就去好好查明,下毒之人究竟是誰……”
皇帝拂袖而去,不單單是認爲自己用給自己下毒的方法來威脅他,恐怕還是因爲自己剛剛一醒來的時候便爲文傑求情的緣故吧。
他現在心裡肯定以爲,文傑在自己的心裡重過了他。
都已經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
不過,這背後的下毒之人,心思還真是又剔透又狠辣,她不但是摸清了皇帝的心思,也看懂了自己的心思。
這個人,一定不能留。
皇太后的琉璃眸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