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萱的手,就這樣被林初義的大手包裹着。
那種感覺,像是觸電一樣,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冷逸萱的身子有些發軟。
冷逸萱有些錯愕的擡起頭來,眼中的淚花還沒有完全消散下去。
“能陪我坐一會兒嗎?”林初義的聲音,難得的沒有那樣冷冰冰。
冷逸萱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
紫衣卻是心中一喜,忙的暗中拉了拉冷逸萱的衣袖,隨即便脆聲說道:“奴婢去給伯爺和公主泡茶……”
而後,紫衣便屏退了左右,自己也快步走出房間,還細心的關好了房門。
“北周的冬天不比南楚,你平日間一定要注意保暖,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林初義鬆開冷逸萱的手,親自將一旁的一個掐絲琺琅小手爐拿過來,往裡面添了兩塊兒炭之後,塞到了冷逸萱的手中。
“紫衣口中說着去泡茶,不過我估計她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的。”林初義說着,又泡了兩杯茶端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個粗人,不會這種精細的活兒,也很少泡茶喝,若是不合胃口我再重新去泡……”
冷逸萱有些機械的接過茶杯,看向林初義的目光中依舊是充滿了錯愕。
以至於忽略了茶杯上的溫度。
“嘶……”冷逸萱反應過來的時候,指尖已經被燙的通紅,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放到一旁的炕桌上,這才忍不住的痛呼出聲。
“手指有沒有被燙傷?”林初義看着冷逸萱皺眉的樣子,當下便抓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冷水,直接將冷逸萱被燙到的手指按了進去。
“還好,並不嚴重。我去叫紫衣拿些藥膏來,塗抹上應該就沒事兒了……”林初義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初義……”冷逸萱總算是回過神兒來,忙的反手拉住了林初義:“我沒事兒……”
“以後小心一點兒。若是冬天燙傷了手指,很容易引發凍瘡的。”林初義又囑咐道。
“初義,我知道我昨天的事情做的太過份了,就算是你現在要求與我和離,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不用爲難自己。”說完這些之後,冷逸萱便忍不住的垂下了頭,心口處的酸澀幾乎要衝到了腦門兒。
以前,他們只是各過各的生活,彼此不干擾,就算是偶爾見面,他對她也是一副很疏遠很恭敬的態度。
可是昨天晚上,她被他從聽風小築強行帶回伯府後,卻破天荒的大發了一次脾氣,最終更是摔門而去。
冷逸萱以前可是南楚的公主,就算是南楚的皇帝都從來沒有這樣怒吼過她。
那一刻,冷逸萱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
從被林初義拒絕的那一刻,到春季狩獵場中被人侮辱,再到如願嫁給林初義卻有名無實,再到腹中懷了孽種,再到一碗打胎藥將孽種打掉,再到兩夫妻之間越來越淡漠,再到這一次林初義的大發雷霆……
冷逸萱幾乎哭的肝腸寸斷,委屈的都說不出話來,更是將這一切遭遇都推到了林浣溪的頭上。
就在她憤怒的咒罵嫉妒林浣溪時,紫衣一番話終於讓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紫衣說:公主,你這樣痛苦彷徨,你這樣與瑞王妃心存芥蒂,你這樣大鬧一場破壞了自己和瑞王妃的名聲,豈不是正正合了當初害你的那個人的意嗎?豈不是要讓親者痛,仇者快嗎?公主,你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難道真的不明白當初那件事情與瑞王妃並無關係嗎?其實您心中是明白的,您只是不知道應該去恨誰,應該是去找誰報仇,便把這一切都安到了瑞王妃的頭上,這樣想想,瑞王妃她何其無辜?
就是紫衣的這一番話,讓冷逸萱徹底安靜了下來,並且想了許多以前不肯去想的事情。
到最後,她不得不承認,她之所以不肯原諒林浣溪,除了紫衣說的那幾點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嫉妒。
她嫉妒林浣溪能在林初義的心中佔據一個十分重要的地位。
可是,這又關林浣溪什麼事情?她有她所愛的人,她根本就不愛林初義的,她只是把林初義當成了她的兄長。
自己只不過是遷怒,因爲她得到了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自從這個結點打開之後,冷逸萱又想了很多的事情,幾乎整整一夜都沒睡。
再加之剛剛木芙蓉的那一番話,讓冷逸萱的心中越發的愧疚起來。
所以,她才忍痛說出了那番話。
如果初義他不愛自己,那自己爲什麼強迫他留在自己的身邊,與其這樣兩個人都痛苦,倒不如放手讓自己來承擔。
“我不同意。”林初義堅定的搖搖頭。
冷逸萱先是心中一喜,不過很快便又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的傷痛:“皇上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親自和他解釋清楚的……”
“公主,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林初義扳正冷逸萱的身子,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既已迎娶了公主,就不會和離,以後也會遵守諾言,絕對不會納妾的。”
冷逸萱聞言,心中卻並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是覺得心中更加的沉重苦澀了。
他是一個重諾的人,他這樣說不過是爲了遵守自己的諾言。
“是我提出的和離,並不是你違背的誓言,你不用擔心會違揹你的諾言。”冷逸萱的聲音,越發的苦澀起來:“初義,我已經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並不能強求,而且,我也不想和諾言過一輩子……”
“這不關諾言的事情,是我不想讓公主離開。”林初義的神情,十分的認真:“我現在不能虛僞的對公主談愛,因爲我並不想欺騙公主,我對公主確實還並沒有男女之愛……但是,我還是希望公主可以留下來,讓我有時間慢慢去了解公主,照顧公主,讓我學着如何去愛……以前的我,太過偏執了,傷害了公主,還請公主原諒……但是以後,我願意和公主好好生活……”
冷逸萱粉嫩的紅脣微微張開着,一雙眸子因爲震驚而瞪的圓圓的。
她的腦子,在這一瞬間如同漿糊一般,甚至都忘記了反應。
只是傻傻的,呆呆的,愣愣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