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七面無表情的看了木芙蓉一眼:“木小姐,請吧……”
木芙蓉的眼神中越加的驚恐起來:“不,我不要……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眼淚花了妝容,髮髻散亂如潑婦,緋紅色的衣裙中除了有茶漬之外,還有黑色的泥巴粘在上面。
木芙蓉從出生到現在,都還從沒有這樣狼狽過。
可是眼下,她都顧不得這些了。
她只一心想要逃開這裡,逃開她眼中的這一羣瘋子。
木芙蓉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腳步有些踉蹌的往外跑去。
可是才跑了沒幾步,便“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左小腿痛的幾乎抽筋。
一個青花瓷的茶杯正靜靜的躺在她的腳底下,緋紅色的衣裙上又浸染了一大片的茶漬,看起來髒污不堪。
木芙蓉回過頭去,發現周文修手中的茶杯,只剩下一個杯子蓋了,心中頓時明瞭,卻也如同在冰天雪地被人當頭潑了幾盆冷水一樣。
本以爲,他是因爲林浣溪的緣故,纔對自己疏遠的。
卻原來,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是一點點的。
所以,他才能坦然的看着,他才能坦然的把自己和那個吃人的瘋子關在一起。
暗十七像是拎小雞子一樣將木芙蓉拎了起來。
雖然木芙蓉是個會武功的,雖然她也在拼命的掙扎着,可是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麼能敵得過暗十七。
“放開我,放開我……”眼見着鐵門被打開,裡面的女子已經沒有了雙腿,一雙眸子綠幽幽的看着她,瘋狂而狠戾。
“不要……”木芙蓉尖聲叫着,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刺穿衆人的耳膜。
“咔噠”迴應她的是鐵門落鎖的聲音。
那女子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然後她便用爬的,一點一點的朝着木芙蓉爬過去,喉嚨裡還不住的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聲。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木芙蓉背靠着木門,身子軟的幾乎都站不住,那一刻她甚至忘了自己還有武功,心頭的恐懼像一座大山一般幾乎要將她給壓垮了。
一隻血淋淋的手拽住了她的裙襬,泛着綠光的雙眸擡頭看着她,蒼白如鬼的臉色,鮮紅如血的雙脣……
木芙蓉再次尖聲着高叫起來,幾乎是本能的擡腿一踹,那名女子便被她踹出去了老遠,重重的砸在牆壁上。
那一瞬間,女子的肚子突然崩裂了,內臟流了一地,看起來既恐怖又噁心。
“啊……”木芙蓉一翻白眼兒,整個人便昏死過去了。
“看她平日裡鬧騰的挺歡快的,卻原來只有這麼點兒膽量,還真是污了木統領的威名。你看看,我家白芷都比她強。”林浣溪有些意猶未盡的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
白芷站在林浣溪的身後,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胃裡一陣又一陣的翻騰,可是卻始終堅定的站在那裡,更不曾閉一下眼睛。
凡是傷害王妃的人,就算是挨千刀也是輕的。
“暗十七,送木小姐回去吧。”周文修與林浣溪並排站在一起,目光深邃如浩瀚的星空,讓人很難判斷出他此刻的心情。
“怎麼,心疼了?”林浣溪挑着眉頭問道。
“心疼你!”周文修伸手將林浣溪攬入自己的懷中:“若非我不夠謹慎,你也不會遇到危險……”
更不會手上沾了人命和鮮血。
“剛剛你就真的不擔心嗎?”林浣溪擡起頭來,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周文修。
“擔心什麼?”周文修反問道。
“你就不擔心,那名女子真的會把木芙蓉給撕碎了吃了?或者把木芙蓉的胳膊腿啊給撕碎了?”林浣溪問道。
“那是她咎由自取。”周文修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回答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林浣溪聽到周文修後半截話,立馬便兇巴巴的問道。
“以後這種事情放着我來就行了,我不想讓你的雙手染血。”周文修捧起林浣溪的雙手,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道。
“可是,我的雙手,現在已經染了鮮血,怎麼辦?”林浣溪的心中,有些感動。
突然間,她記起了曇巒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如果自己不肯皈依佛門的話,以後註定會雙手染血的……
“周文修,若是我以後雙手沾滿的鮮血,你還會……”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娘子。無論未來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手牽手一起走下去的。”周文修擡手捂住林浣溪的脣,感情滿滿的說道。
林浣溪揉了揉眼睛,將涌上來的眼淚生生的揉了下去:“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府吧。這裡就交給暗十九處理一下吧。”
“好。”周文修擡手颳了一下林浣溪的小鼻子,便拉着林浣溪的手往外走去。
周文修一行人回到瑞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秋霜見他們回來之後,便傳了晚飯。
簡單了八菜一湯,大多數是林浣溪愛吃的。
“溪兒,我今天見到木薔薇了。”吃過晚飯後,周文修這纔對着林浣溪說道。
林浣溪喝茶的動作一頓,好一會兒後才淡然的放下茶杯,問道:“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當初,我是真的以爲她已經死了,還是我親手將她下葬的。可是今天,我見到了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周文修擡頭看着林浣溪。
“今天木芙蓉找你,就是爲了這件事情嗎?可是,死人又是怎麼死而復生的?你難道沒有好好問問那個木薔薇嗎?”不怪林浣溪會懷疑,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薔薇她,已經不記得任何事情了……”周文修的聲音中,難掩有一絲失落。
突然間,林浣溪的腦海中蹦出一個詞來。
穿越……
難道,這個木薔薇也是穿越來的?所以纔會死而復生?
就如同自己一樣,外表雖然相同,可是內裡的靈魂早就不同了。
想到這裡,林浣溪的後背上沁出了一絲冷汗。
“那你怎麼確定,她就是木薔薇?”林浣溪都有些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
“她確實是木薔薇,她的肩膀和胸口有疤痕,後背上有胎記,她還會‘飛絮’的身法……如果說疤痕和胎記都能作假,可是那套身法卻做不得假,那是一位高人自創的輕功,獨獨傳給了她……”
“肩膀,胸口,後背……”林浣溪打斷了周文修的話,挑着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還親自檢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