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輕想入非非,手中的鐵杵,有一下沒一下的搗着綠岱汁,只是她想的太過出神,鐵杵忽然搗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的手指頭頓時血流如注,將整個指甲蓋都頓時染紅洽。
迅速的拋開鐵杵,她將自己的手指拿出來,放入嘴中。
因爲綠岱汁搗了之後,就是要給她入藥的,這個她十分有自信,綠岱汁是沒有毒的。
將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她蹙着眉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血液竟然跟沒有融合的綠岱汁,起了反應,碧綠的草汁,化作了褐色的草漿。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爲自己的血液中,有紅猴毒的原因?
鳳雲輕詫異的看着眼前的石碗鈐。
那邊,巫醫開始叫她,“雲輕,雲輕,李二兩上來看你來了!”
鳳雲輕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趕緊將石碗中的綠岱汁倒掉,可是藥剿中還有別的藥物,混在一起,顏色更是變得奇怪無比。
這些藥物,都是這些天,巫醫爲了替她解毒,調製出來的。
鳳雲輕想了想,用手絹包了混了她鮮血的藥渣,接着卷在自己的衣袖中,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李二兩抱着雙手等在那裡,等的是焦急萬分,一見鳳雲輕出來,趕緊站起身道,“三奶奶,你還好吧?”
鳳雲輕點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盤膝唸經的巫醫,拉了李二兩,順手將衣袖中的手絹塞給他道,“你怎麼會上來?不是讓你在村口等着嗎?”
李二兩不動聲色的將手絹塞在自己的衣袖中,回頭瞟着巫醫道,“三奶奶,我來是想告訴你,三爺醒了!”
鳳雲輕臉色一變,回頭去看巫醫,巫醫也剛好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抿脣不說話。
巫醫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話,出去說吧,你們不想讓我聽見,我也不屑去聽!”
鳳雲輕慌忙拽了李二兩,往外走道,“謝謝婆婆!”
出了巫醫的低矮房屋,鳳雲輕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的盯着自己。
她壓低了聲音,“交給你的東西,想辦法給錦玉,明白嗎?”
“三奶奶,三爺醒了,可是他們被困在鹽湖村,根本找不到燈塔村這裡,我想出去給三爺帶路,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行嗎?”李二兩焦灼的盯着鳳雲輕道。
他前些天就想出去找蕭臨楚他們了,奈何燈塔村的人,把他看的太緊,他根本沒有機會出去,好不容易收到了黃蛾女帶來的書信,他又不太敢相信黃蛾女,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相信三爺已經醒了。
鳳雲輕抿脣,“黃蛾女也回來了?”
李二兩環視四周,警惕的點頭,鳳雲輕深吸一口氣,“信呢?給我看看!”
李二兩將信摸索了出來,拿給鳳雲輕,鳳雲輕看了之後,頓時欣喜的笑,“是蕭臨楚的信,真的是他的!”
他的字,化作灰她都能認出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誰,比她更加熟悉他的字了。
李二兩見她欣喜的樣子,心情也跟着舒展了一些,點頭道,“三奶奶,我需要出去接應三爺,您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出去!”
鳳雲輕蹙着眉頭,將信箋摺好,“黃蛾女呢?她怎麼說?”
“她說,三爺放了她,是她的恩人,她沒有將三爺帶進來,其實是爲了三爺好,不想三爺死在這裡!”李二兩擰着眉頭,接着搖頭,“我總覺得,這黃蛾女太過玄乎,她的話不能信,她是鹽湖村唯一一個知道燈塔村去路的人,三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了她?”
鳳雲輕點點頭,“不,黃蛾女沒有撒謊,蕭臨楚確實可能放了黃蛾女,他可能是想放虎歸山,然後跟蹤黃蛾女找到來燈塔村的路,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黃蛾女回來了,蕭臨楚卻沒有找到來這裡的路!”
李二兩皺眉,“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鳳雲輕深呼吸,“恐怕還得麻煩你出去一趟,找到蕭臨楚,再將他們帶進來!”
李二兩點頭,“關鍵是現在,我被燈塔村的人,死死看着,每走一步都有尾巴盯着,哪裡能離開燈塔村!”
他回頭看了自己的四周一眼,似乎旁邊真的有人監視一般。
鳳雲輕蹙眉,“這事,怕是還得黃蛾女幫忙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鳳雲輕就回到了屋子裡,巫醫正在發火,因爲鳳雲輕搗了一個上午的綠岱汁,結果還是沒有。
她將石桌上的藥罐子,悉數掃在地上,怒道,“你以爲,這藥是爲我研製的嗎?要是你不想解毒了,就說一聲,也省得我廢了這麼多的力氣,給你調理身體!”
鳳雲輕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白了巫醫一眼道,“你也不是白白的爲我解毒,這燈塔村上上下下,中了紅猴之毒的人這麼多,我恐怕是第一個,肯定心甘情願留下來給你試藥的吧?”
說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說是房間,其實是個地下室的柵欄,彷彿關着野獸的籠子一般,她在裡面,倍感壓抑。
但是壓抑總比對着巫醫那雙陰冷的眼睛好,窩回自己的被子裡,鳳雲輕索性蒙着腦袋,睡起覺來。
巫醫氣的直拍桌子,鳳雲輕權當沒有聽見。
夜半時分,鳳雲輕坐起身,剛剛提了馬燈準備出去,巫醫那張陰冷的臉,就出現在了朦朧的燈光裡,鳳雲輕嚇的一個激靈,手中的馬燈險些落地。
“你去哪兒?”巫醫衣着整齊,鳳雲輕不禁懷疑,這老太婆是不是根本不用睡覺。
她沒好氣的白了巫醫一眼道,“人有三急,上茅房不行嗎?”
“屋子裡有夜壺!”巫醫站在她的前面,沒有打算讓路的意思。
鳳雲輕蹙眉,“我來這裡這麼久,你什麼時候見我用過夜壺?趕緊讓開,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啊!”
她繞過巫醫就走,巫醫倒是沒有跟來,冷冷一笑,“不怕你逃跑,你紅猴毒解了一半,若是逃跑,就死無葬身之地!”
鳳雲輕被她這陰冷的聲音,說的脊背發麻,回頭想看清巫醫臉上的神色,卻發現她已經鑽回了自己的地下室鐵柵欄裡面。
這該死的老太婆,不僅讓自己住在籠子裡,自己也住在籠子裡,這究竟是什麼癖好?
她提着馬燈出去,立刻就明白了,巫醫說的,若是紅猴毒解了一半逃跑,死無葬身之地的意思。
她現在紅猴毒解了,首先就是身體的強大能量消失了,比如,容顏不老,比如,傷口自愈的能力。
也就是說,紅猴毒的壞毛病還依舊在,好的地方卻消失了,她若是這個時候逃跑,被燈塔村的巡邏抓住,可不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鳳雲輕將馬燈擱在茅廁的頂上,小解之後,去廚房打水洗手,馬燈照耀的茅廁那一圈,暈黃無比。
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竹笛,吹了起來。
這是一曲妙音,她想試試,黃蛾女想要對付燈塔村,究竟籌謀到什麼程度了,燈塔村究竟有多少人,中了這種妙音毒。
吹了一半,漆黑的村子,漸漸亮起了燈火,原本靜寂的村子,緩慢沸騰起來。
因爲真的有不少人,手腳無力,上吐下瀉,相互攙扶着,過來尋找巫醫。
燈塔村的人,長期在試毒中度過,對毒藥何其敏感,這一次中毒,自然是將視線鎖定在了內部的人身上。
何況,這一次的毒,確實是內部的人所爲。
鳳雲輕呆在廚房裡,看着巫醫這裡,忙的一團糟,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個蒙着臉,鬼鬼祟祟的女人跑了過來,還沒有開口說話,就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看樣子是想要將她掐死。
鳳雲輕臉色冷淡,嗓音更是平靜到極點,“你最好住手,現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我!”
黃蛾女找她,原本就是爲了泄憤,根本無意或者說不敢上她,此刻聽她這麼一說,也就立刻鬆了手,咬牙切齒的看着她。
鳳雲輕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蹙眉看着黃蛾女道,“看來,你對付他們,還沒有做好十足的準備,就被我破壞了計劃,你倒是說說,你的毒,下到了幾分?”
黃蛾女瞥了鳳雲輕一眼,不甘不願的道,“三分,也就只能讓他們上吐下瀉而已,甚至那些中了紅猴毒的,這種妙音毒,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
說完,她好奇的看着鳳雲輕,“你的毒解了?”
她發現了鳳雲輕容貌的變化,以前的鳳雲輕,怎麼看都是一張幼稚的娃娃臉,現在的鳳雲輕,更加像個女人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女人的嫵媚。
鳳雲輕低頭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有這麼明顯嗎?她試探性的道,“你也想解毒?”
黃蛾女冷哼一聲,“我纔不想,解毒有什麼好?解毒之後,只會被更多人欺負!”
鳳雲輕不理會她,看了外面的人來人往一眼,“他們應該都在找你,你很聰明,懂得躲在這裡!”
黃蛾女蹙眉,“你瘋了不成?這個時候吹響妙音,只會打草驚蛇,你來燈塔村,也是爲了對付他們吧?”
鳳雲輕搖頭,“我沒瘋,暫時要委屈你一下了!”
黃蛾女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鳳雲輕就大叫了起來,“救命,救命啊……”
黃蛾女瞪大眼睛,剛剛要去捂鳳雲輕的嘴巴,外面忙碌的人,就發現了廚房的異動,衝了進來。
鳳雲輕被人從黃蛾女的手中救下,黃蛾女則是瞬間變成了紅猴怪,逃竄着,朝着外面跑去。
不少人開始追着紅猴怪,喊打喊殺,混在人羣中的李二兩,朝着鳳雲輕使了一個眼色,鳳雲輕點點頭,李二兩就跟着人羣一起,喊打喊殺着跑了出去。
人羣散盡,只有一個人沒有走,這人穿着滾金邊的綠色長袍,年過半百的樣子,揹負着雙手,威嚴盡顯。
想來,這個人就是夏瑜的父親了。
鳳雲輕沒有說話,站在那裡,一瞬不瞬的盯着村長。
村長緩慢開口,“她呢?還好嗎?”
鳳雲輕知道,他問的是夏瑜,隨即點點頭,“她很好,只是她說,想得到父親的祝福!”
男子的臉上,閃現出莫測的光芒,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睛,更是幽晦不明,半響他才緩慢開口,“如果可能,讓你的人帶話,她得到父親的祝福了,以後不再要回村子裡面!”
說完,男子就揹負着雙手,走了出去,鳳雲輕忽然有些後悔,衝着遠處大叫了起來,“二兩,二兩……”
或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般,或許夏瑜的父親,不是壞人,或許從紅猴怪一家口中得來的信息,只是斷章取義。
她不能讓夏瑜讓錦玉,攙和進這個事情,她希望他們兩個能得到幸福,遠走高飛。
李二兩最終還是被追了回來,他不解的看着鳳雲輕,鳳雲輕仔細交代了幾句,並且叮囑他,來的時候怎麼來,離開的時候,還是怎麼離開吧。
她覺得,夏瑜的父親,會放水讓他離開的,畢竟他還指着李二兩帶話給夏瑜。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利用黃蛾女被抓的混亂局面,試探出黃蛾女逃出燈塔村的另外一條路,然後再趁亂離開。
可是現在看來,不需要了,燈塔村不是人人都是壞人,也沒有人想要生來就做妖怪。
李二兩順利離開了,比鳳雲輕想象的,順利多了。
第二日天明,鳳雲輕回到了巫醫的屋子裡,巫醫忙了一夜,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現在屋子外面,還有零零落落,嚷嚷着難受,不肯離去的人。
她森森然的盯着鳳雲輕,鳳雲輕彷彿沒事的人一般,回到自己的柵欄裡面,隔着中間的一個環形流水帶,跟巫醫對視。
巫醫冷然,“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是你,黃蛾女縱使再蠢,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吹響毒引,你究竟是什麼人,來燈塔村,究竟想做什麼?”
鳳雲輕擁着杯子,冷笑,“我還以爲,你頂頭的上司,什麼都告訴你了,怎麼?這麼摁耐不住,想要掏我的老底來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告訴你,在我這裡,你最好給我乖一點,否則不等你毒發身亡,也會被我殺掉!”巫醫咬牙切齒。
鳳雲輕坐直了身體,索性跟她攤開了話講,“你敢殺我嗎?你要是能殺我,這些天就不會這麼忍我了吧?”
巫醫看着她不說話,她鄙夷的一笑,“不妨叫你背後的主子出來聊一聊啊,說不定,他想要的,我都有呢!”
巫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半響才道,“看來我對你,實在是太好了一點,明天開始,我讓你知道,在燈塔村不肯乖乖的,是什麼下場!”
鳳雲輕只當巫醫是在嚇自己,也不理會,捲了被子就矇頭大睡。睡到午時,她忽然被一盆兜頭的冷水潑醒,鳳雲輕被激的跳起來,怒吼,“誰,誰?給我出來!”
她身邊並沒有人,整個屋子都沒有。
“是我!”頭頂上,傳來一聲幽幽的聲響,柔柔媚媚,是個好聽的女音。
鳳雲輕仰頭一看,差點吐了出來。
這哪裡是個人,彷彿蛇一般,盤踞在橫樑上,可是說她不是人,她卻長着人的腦袋,人的脖子,人的肩膀,甚至人的手。
只是和人不同的是,她的兩條腿是黏在一起的,還有翹起的一條長長的尾巴。
她的手上,叮叮咚咚戴了好多的手鍊,那張臉也泛着淡藍的光芒,宛如中毒了一般。
只是從這張臉的眉眼,從這把好聽的聲音可以判斷出,這應該是個人,並且是個年紀比她大的美人。
鳳雲輕冷汗涔涔,想要說話,卻半響說不出來。
那女人手中端着一盆水,水已經空,輕巧的木盆端在她的手上,她從房檐上蜿蜒着,蛇一般扭了下來。
鳳雲輕臉色煞白,動了動乾裂的嘴脣,發出的聲音,嘶啞無比,“你,你是誰?”
她聽見了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
蛇女笑的猙獰,“我是誰,你管不着,可是從今以後,你就歸我管了!”
她搖着尾巴,尾巴一掃,屋子裡擺放的唯一一個花瓶,就被掃落在外。
這花瓶還是鳳雲輕找巫醫要的,巫醫用來裝藥,她見着花瓶裝藥太浪費了,就採了幾把花草,養在花瓶裡,給這柵欄的屋子,當唯一的裝飾。
花瓶落地的聲音,嚇的鳳雲輕一懵,趕緊退後幾步,離蛇女遠一些道,“你想做什麼?”
蛇女看了破碎的花瓶一眼,冷嗖嗖的道,“記住,我不喜歡花瓶!”
鳳雲輕琢磨着,自己奪門而逃的可能性有多大,怒吼,“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蛇女笑的猙獰,“我是蛇,我也是人,我是蛇蠍女人的後人,所以我就是蛇蠍!”
她伸出自己的兩隻手,讓自己的手,完整的暴露給鳳雲輕看,那哪裡是手?根本就是蠍子的兩隻夾子啊……
鳳雲輕覺得,自己算是見過世面的,可是這一刻,還是捂着腦袋尖叫起來。
鳳雲輕越怕,蛇女就越開心,沒骨頭般盤在地上,笑的尖銳無比,“怕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怕了吧?聽說你是鳳星,你是那個人捧在手心的人,是那個人想要討好的人,你說說,若是我把你脊椎骨抽調,把你的手腳剁掉,讓你只能不人不蛇的在地上爬,你會怎樣?你還會不會被她多看一眼?”
蛇女笑的忘形期間,鳳雲輕沒命的往外面逃,只是她剛剛逃到門口的地方,就被蛇女的尾巴一掃,絆倒在地,接着昏了過去。
鳳雲輕的腦袋磕在地上,整個人都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冰冷的地面,彷彿毒蛇的皮膚,讓她整個人都被夢靨靨住。
蛇女扭着身子上前,去試探鳳雲輕死了沒有,暗處走來一個人,一個黑袍裹身的人,那人宛如鬼魅一般,來到了蛇女的身邊,一把打開了蛇女的手。---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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