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濃烈的血腥味中,墨九卿還察覺到一絲別樣的氣味,這氣味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古怪而詭異。她覺得,這氣味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很是熟悉,但墨九卿就是記不清了。
她儘量讓身體佝僂,藉助犬牙交錯、突兀於地面的鐘乳石的掩護,慢慢尋找張朝。
行走石林,墨九卿能夠明顯感到,那個操控假豐清歌的幕後黑手,就藏匿在這衆多的鐘乳石之間。
要是她喊張朝,張朝恰好又應了,那找到張朝就容易很多。但是,她不可高聲喊張朝,這無異於暴露自己的行蹤,好比給了對手一個靶子,聲音便是這靶子上顯眼的紅圈。
這樣做,無論對張朝還是她都是不利的。她的喊聲會暴露張朝,張朝有傷,要是那人先她一步到張朝那裡,張朝就會有危險了……要是她先到,帶着一個受傷到幾乎昏迷的人,與那人戰鬥,實在很勉強。
所以,最有利的做法,是搶先一步,鎖定幕後的位置,殺掉他,便可絕後患……
然而,墨九卿在鎖定幕後的同時,還發現,對方也在這石林間慢慢前行,似乎他也在鎖定墨九卿的確切位置。
忽然,墨九卿前方一石鐘乳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那是鞋子與地面小顆粒摩擦的聲音——那人就在石柱後面!
她貼緊石壁,像貓一樣,沿牆壁滑行,忽而擡腿,手慢慢撩開裙襬,向下伸去——雪白的大腿上,一條藏青色絲帶,綁着一把鋒利的彎刀……
墨九卿迅速拔刀,像虎豹一樣撲向了石柱後面。
只是一秒那樣的時間,墨九卿就站在了傳出腳步聲的地方。那裡,她撲了一個空。
並非她的動作緩慢,讓那人逃了,而是……那裡,壓根兒就沒有人!
難道她的精神力判斷錯誤了?墨九卿將精神力釋放到儘可能得廣,幾乎(延綿到鐘乳石林的每個角落。
只是,精神力傳回的畫面是模糊的,探測地不夠清楚。
那人逃了?還是……她的神經太過緊繃,產生了幻覺?
墨九卿將彎刀,反手握住,交叉胸前,阻擋敵人前方的進攻,而背則貼緊石壁,這樣可以避免腹背受敵。
忽然,另一個鄰近的石柱後面,也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可是,墨九卿還是能夠聽到……那聲音,似乎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聲音不輕不重,凡人聽不見,唯有明銳的靈師纔可察覺。
這似乎是個陷阱?墨九卿不敢肯定,若是這真是個陷阱,這就意味着她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墨九卿小心翼翼,朝另一處的聲源,貓步走去,比風擦過地面還輕。
她謹慎地從石柱旁探出頭去,那裡依舊沒人……墨九卿覺得後背一涼,這樣的場景,只有鬼片裡纔有:
主人翁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忽然後面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待她回頭時,除了空蕩蕩的街道,就是街道上飄飛的塑料袋。
墨九卿覺得,現在情形,就像現實版的鬼片,甚至比鬼片還刺激。
就在墨九卿準備繼續前進時,不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
“咔咔……嗒嗒……”
忽然,僅在一瞬間,整個石林都傳來了腳步聲。聲音節奏一致,踏踏作響。似是有無數的人在她四周走動,向她靠近。
這是怎麼一回事?墨九卿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慌,旋即就被淡漠掩蓋。她的嘴角有一絲笑意,不明所以,但意味深長。
墨九卿沒動了,完全將自己暴露開。她就站在那裡,等着那人前來,她也好一手切下對方的頭顱。
“墨九卿?!”
一個聲音來自虛空般,由四面傳來,縹緲在她頭頂。
“你還是現身了……哈哈……”那聲音張狂而富於挑釁,似乎致他死地,勢在必得。
“哼哼……”墨九卿冷笑:“你不用躲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哦?是嘛?”
墨九卿說:“還需要證明嗎?張朝!”她低吼一聲,朝一石柱那裡,掙出彎刀。
彎刀飛旋,擊中石柱,碎石頓時飛濺。一個人,穿着赤月兵團的衣服,從石柱後面走了出來。
張朝邪魅地衝墨九卿一笑,眼神陰毒。
“你怎麼知道是我?”張朝問墨九卿。
墨九卿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真是你……”
“我只是猜測……想必,前來尋找飛龍魔獸的豐清歌,在焰阜洞恰好與你撞了個正着。或許你正在做一件事,這件事是任何人不能知道的,但是被豐清歌發現了,於是,你就動了殺心……”
墨九卿說着自己的猜想,張朝一臉玩味地聽着。
“你在與豐清歌打鬥時,恰好激發了他體內的金蟬蠱……豐清歌蠱毒發作,流血不止。他趁你不注意,逃了出來……”
“然而,你沒有追來。想必,你因爲還要繼續手裡的活兒,也就沒再追殺豐清歌……你放走他,只是你早已篤定豐清歌必死無疑……”
“但是,你沒想到的是……豐清歌一路逃下來,遇到了我和慕雲。”
張朝聽此,笑道:“墨九卿,你還真是聰明!”
“早知如此,我就該斬草除根,殺了豐清歌!”
張朝說:“你接着說啊,我倒想聽聽,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墨九卿冷冷地看了一眼張朝:“我是從豐清歌漏洞百出的話裡,聽出了端倪。”
“我們剛與他碰上時,豐清歌僅剩下一口氣,勉力維持。他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全是傷痕……豐清歌身上的傷除了金蟬蠱所撕咬的,還有一些是抓痕,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時捕獵爪所爲……”
“試問誰人會用捕獵爪作爲攻擊武器呢?除了傭兵,別無他人。從看到那爪狀傷痕,我就猜測,豐清歌可能與一傭兵有過打鬥。起初,我還一直以爲是貪狼團的人。但是,當問及你的生死時,豐清歌反覆地強調是,你還活着,就在焰阜洞……”
墨九卿撅撅嘴:“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既然你還活着,以豐清歌的脾性,斷不會把你獨自一人,放在危機四伏的焰阜洞中……他定會相方設法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