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星宇竟然拿槍指着自己,白秀面無表情,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神色變化,但那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卻逐漸變得冰冷起來,一股讓人心悸的寒意緩緩散發,冷冷盯着白星宇。
“小畜生,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如此的桀驁不馴,你是不是以爲我真的不敢射殺你?!”
白星宇被白秀那種冰冷的眼神盯得心中很不舒服,別人看不出白秀眼眸中所射出的含義,他卻清楚的感知到,那無聲中的不屑和輕蔑。
那種眼神,彷彿比刻骨鋼刀還要凌厲,直接能夠刺到他的心臟之中。
“白家主可真是聰明吶,連我心中想什麼你都能猜得到!”白秀哂笑道。
“小畜生,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真以爲我不敢射殺你麼?!”
白星宇徹底被白秀那種不屑和輕蔑的姿態激怒了,眼皮子急劇跳動,握在手心裡的那般*槍口直接對準白秀的心臟,手指扣到了扳機上。
“白老弟,稍安勿躁啊!”宋朝陽在一邊大聲喊道。
“家主,冷靜!”四周一羣保鏢和親隨也滿臉焦急,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有心想奪下白星宇手中的手槍,卻礙於白星宇平日裡的威嚴,不敢貿然動手。
一瞬間,院落中情勢就發展到一種岌岌可危的局面,白星宇手持手槍,滿臉怒火,而對面白秀卻是一副哂笑輕蔑的冰冷姿態。
眼看着一場流血事件在所難免,正當這時,卻聽得從院落另一處的圓形拱門處傳來一道驚喜交加的聲音:“白秀??!!!”
白秀回過頭去,就看到,圓形拱門處站着一個身穿素裝的美麗女人,此刻正淚流滿面,激動萬分的看着自己。
看到這個女人,白秀一直穩如泰山般的身體突然一顫,眼眸中射出一種異常複雜的神色。
因爲,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這一次尋找的目標——郭婉茹。
只是,此刻的郭婉茹要比前幾天前明顯有了許多的變化,整個人變得面色憔悴,頭髮凌亂,眼眸紅腫,黯淡無光,站在那裡,瘦弱的身體彷彿一陣風就能刮跑一般。
不僅白秀,白星宇與宋朝陽等人,見到這般模樣的郭婉茹,也都神色各異,特別是宋朝陽,就如同見了什麼驚恐無比的事情一般,隨即眼裡竄起了憤怒,狠狠地瞪着宋朝陽,顯然很不滿宋朝陽把郭婉茹折騰得如此模樣。
然而,郭婉茹卻是壓根沒心思注意自己的情況了,當她看到白星宇手中拿着槍正指着白秀胸口之際,頓時,整個人像是一隻獵食的母豹子,一陣風般疾奔而來,速度竟然快的不可思議,眨眼間就衝到了白秀身邊。
隨後,郭婉茹像是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把把白秀擋在自己身後,怒目圓睜,怒視着白星宇,大聲喊道:“白星宇,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把槍對準自己的兒子,你還是人麼?!”
白星宇臉色鐵青,出奇的沒有反駁,而是保持沉默。
什麼?!
郭婉茹話語剛落,一邊站着的宋朝陽等人立即目瞪口呆,滿臉的不可置信,怪異的眼神來回掃視着白星宇和白秀。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兩人竟然是父子?!
這實在是令人太難以置信了。
雖然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怎麼白家會突然冒出來多一個兒子,但顯然,眼前的事情不是子虛烏有,不然,白星宇何必遮掩此事?
“兒子,你沒事吧!讓媽媽趕緊看看,傷到哪裡了?!”
就在白星宇和宋朝陽等人心思各異之際,郭婉茹快速轉過身,滿臉焦急與關心對着白秀問道,說着話語,她的一雙手和眼睛不斷在白秀身上摸着看着,來回掃視。企圖找到受傷的痕跡。
白秀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麼想的,大腦裡其實空蕩蕩的,任由眼前的女人在自己胸口流眼淚,任由她抱着自己,喊自己“白秀”、“兒子”、“孩子”……
她的聲音很嘶啞,很無力,但卻如同一個個強有力的錘子,猛烈地砸着自己的心臟,狠狠地讓自己心臟作痛。
可是,即便心臟很痛,但白秀卻感到很溫暖,好似什麼東西,在漸漸地融化。
這就是,自己一直沒感受過的東西麼……白秀心裡想着。
正在這時,圓形拱門處,跑來兩名面色焦急的守衛,這兩人正是白星宇所派出照看郭婉茹的那兩名守衛。
兩人看見院落裡的白星宇,立即臉色通紅,羞愧的低下腦袋,不敢吱一聲。
白星宇陰冷的眸子看向兩名守衛,聲音冷的讓人可怕:“誰讓你們放夫人出來的?!”
兩名守衛聞言,嚇得身體一顫。
“是我!”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拱門處傳來,面帶幾分憂鬱的白石山,帶着老婦人一同,又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白公?”
看見來人,宋朝陽肅然起敬,遙遙地鞠了一躬,連帶着身後一羣人也立即跟着鞠躬,滿臉的敬畏之色。
白星宇眼裡的怒火頓時滅了下去,失聲道:“父親?!”
“是我讓宛如出來的,也是我,告訴她,白秀來找她來了!”白石山嘆聲走到幾人面前,對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的白星宇道:“星宇啊,這次的事情,你做得有些過分了。宛如要見親生的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她?”
“父親,我……”白星宇想解釋,但卻知道這不是解釋的時候,喟然嘆了口氣,望了眼身旁已經吃驚地說不出話的宋朝陽,眼中滿是憂慮。
顯然的,這件事情被宋朝陽等人聽去,他覺得很是糟糕。
郭婉茹這時候終於哭地差不多,雖然中間白秀一句話沒說,只是默默地站着讓她抱住哭,但郭婉茹卻是開心地展顏笑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兩隻手撫摸在白秀的臉頰上,看着白秀漠然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癡癡着迷似的。
“白秀,謝謝你能來找媽媽,媽媽真的很高興你肯來見我,現在就算讓我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說什麼死不死的,這是該當着我這個老人家的面說的話麼?”白石山笑罵了聲,轉頭對宋朝陽道:“宋家主,我這老頭子處理家事,不知道能不能請你與你的屬下回避一下?”
宋朝陽雖然很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卻不敢不顧白石山的請求,點頭道:“好的,白公,那我就先告辭了。”
白石山淡淡揮了下手,等宋朝陽帶着人走後,空落落的走道內,終於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幾個白星宇手下的保鏢,神情肅然地注視着一切。
“還不放下你的槍!”
白石山皺眉發出一聲冷喝,一雙深邃的眸子裡露出濃濃的不滿之色,他對白星宇今天的行爲很不滿,很失望。
被白石山這麼冷喝,白星宇遲疑了下,還是緩緩放下執槍的手臂。
“我以爲你是天王老子呢,原來你也有怕的人!”就在局面剛剛準備緩和的時候,白秀卻嘴角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和不屑之色,陰陽怪氣對着白星宇道。
“小畜生,你說什麼?!”剛剛把槍放下的白星宇,聞言直接氣得眉心急跳,唰的一聲,又把槍口對準了白秀腦袋。
“白星宇,你個沒良心的畜生!白秀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麼可以把槍對準自己的兒子?!”
看到白星宇再次把槍對準白秀,郭婉茹也爆發了,看似瘦弱的身體直接攔到白秀面前,瞪着血紅的眼睛,怒聲吼道。
“畜生……”白星宇氣得臉色鐵青,“宛如……你竟然罵我是畜生……”
“難道不是嗎!?你罵白秀是畜生,那你又算什麼?白星宇,二十多年來,我處處讓着你,就連這一次,你不讓我見兒子,我也忍了,但你爲什麼要拿槍指着他?如果你真要開槍,那就用子彈先打穿我的心臟吧!我本來就已經對他愧疚地感覺這輩子無法償還,如果能陪着他一起上路,我死也無憾。”說着,郭婉茹張開雙手,堅決地冷眼盯着白星宇。
白秀看着眼前張開雙臂,如同風中搖晃的蘆葦般的女人,心裡如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次來白家大院是來對了。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郭婉茹那瘦弱的身體,白秀嘴角默默地散開一抹微笑,像是深冬的黑夜裡,微微亮起的暖色燈光。
這個時候,白石山也終於臉色難看無比起來,氣得有些急喘,腳步無法站穩,踉蹌着倒退了步。
幸好老婦人一臉緊張地攙扶住,白石山纔沒倒下。
老人看着舉槍瞄準了郭雪華與楊辰的兒子,眼裡深深地流露出失望與不忍,卻是沒有再說半句話去阻止。
他知道,此刻老邁的自己,已經無力去阻攔暴怒的兒子了。
“老爺,要阻止他們嗎?”老婦人突然關切地看着白石山,問道。
白石山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搖頭道:“不用。”
同時,白石山略帶深意地望了眼白秀……
如果,一切屬實,這孩子應該不會有事……白石山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