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見皇后不再盯着她,苗頭終於指向太子,心裡微微一鬆。她高高在上慣了,從來都是批評下屬,如今不太適應這種被人家指着鼻子批評的身份。無論四皇子是何目的幫她,但這個人情她記下了。望春樓顧名思義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估計是古代青樓。一國堂堂尊貴的儲君逛青樓,豈止是有污身份的事兒,說嚴重了簡直是人品德行不敢恭維。
不過看這太子殿下人模狗樣,還真看不出來是個被女色魅惑的人。皇權下的鬥爭都是不見血的獵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被四皇子別有用心誣陷也說不準。畢竟想要他這個位置的人肯定還是很多的。不過披着光鮮華麗外表下的骯髒心思的人也多了去了。沒準他就不是那其中的一個。這種事情不好說。
李芸難得的有了空隙喘息,將各種想法想了個十足十。她倒要看看太子如何應對。
“母后息怒,昨日兒臣的確是去了望春樓,但也是奉了父皇之命去查些事情,並沒有多做耽擱,月妹妹去的時候兒臣早已經走了大半響了。兒臣自小在母后身邊長大,有母后教導,怎麼能是那種不顧德行之人?母后若不相信,只管去問父皇就是。”太子在皇后的怒目喝斥下並不緊張,淡淡瞥了四皇子一眼道。
四皇子聞言薄脣緊緊抿起,袖中的手攥緊了幾分,有青筋隱隱爆出,顯然是沒料到太子去望春樓是奉了皇命去的。閉口再不言語一句。
皇后聞言臉色稍緩,點點頭,也緩了語氣,“本宮就覺得你也不是那種不知檢點之人。原來是皇上有命令。這就怪不得了。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爲好,狐媚的伎倆沒白地污了你。”
“是,兒臣謹記母后教誨!”太子恭謹地垂首應是。
皇后這才放過了太子,又轉向李芸,語氣一改舒緩,頗爲嚴厲,“月兒,你也太放肆了,雖然那種地方污穢,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放火燒了,而且還不準裡面的人出來,再怎麼說那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李芸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讓太子躲了過去,面對皇后的指責不知道說什麼,說認罪吧,她剛來又不是她做的,說不認罪吧,她這個身體確實被衆人指控做了,似乎還鐵板釘釘,她一時間被迫得心頭有些煩悶,只能不語。
四皇子這回到再沒吱聲幫李芸,更不再看她,顯然沒打擊到太子開始明哲保身了。
李芸想到這一層,也頗爲理解,更是想通了四皇子今日爲何非要拽了她來這裡,原來打的是打擊太子的主意,想要太子擔了不潔身自好的罪名。她暗暗一嘆,古代就是這樣,都是那把最尊貴的椅子惹的禍。看來這四皇子還真不是個安於一輩子當閒散王爺的主。
皇后話落,四周寂靜無聲。數十道目光都落在李芸身上,一時間幸災樂禍的,看好戲的,冷嘲不屑的,冷漠以對的,各種表情的臉龐多有。但無一人出聲幫她。
李芸想着這個身體主人的人品真差啊!一個知心好友看來也沒有!
“月兒!你聽到本宮的話了嗎?”皇后也不對李芸稱呼姑姑了,本宮二字代表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嚴肅威嚴。不愧她皇后之位。
李芸低垂着頭,小聲道:“聽到了!”聲音依然是說不出的委屈,眼淚隨着她一聲應答,噼裡啪啦就滴了下來。哽咽道:“姑姑明明說看我被欺負要給我做主的,怎麼反過來就教訓起我來了。那種骯髒的地方,我早就想燒了。”
最後一句話說得無比憤恨,似乎燒了也尤不解氣。
皇后本來疑惑的心在聽到李芸最後一句話的口氣一鬆,看來月兒還是如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可能是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一時間又被人欺負狠了才沉默很多。如今這樣子纔算正常。她板起臉,辭色嚴厲:“你還有理了?闖了大禍不想辦法補救,還給本宮在宮內生事,看來是以往本宮太過縱容你了,才養成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李芸眼淚似乎不要錢似的拼命往下流,半個字也不說了,倔強地站着。皇后不是寵她嗎?寵得她無法無天嗎?她到要看看是真寵還是假寵。
“來人!將這個闖了大禍居然還不知道悔過的混賬給本宮押到刑部大牢去。等待皇上發落處置!”皇后似乎氣急,神色似乎又怒其不爭,大喝道。
皇后話落,李芸明顯感到整個亭子內的氣流瞬間變得輕快了。看來想她死的人很多。不少女子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想來是她一旦獲罪,少了她一個對手搶太子,自然歡喜。
不出片刻,有數名侍衛涌向亭子,人人帶刀,面色冷酷,抓向李芸。
李芸皺眉,想着到底要不要反抗,若是反抗的話有什麼後果,若是不反抗的話就這樣進了刑部大牢,不知道還有沒有出來的機會。她一時間躊躇不定。
有兩名侍衛在李芸猶豫間快速地將她一左一右架住,託着她就要向外走去。
李芸想着看來這皇后姑姑也不是真的寵她,否則她不會現在大動兵刃的抓了她,就算派人抓了她也不會直接送到刑部大牢。要知道進去是個什麼後果很難說。她只恨自己沒有這個身體的記憶,只能憑着猜測判斷人心,着實惱恨。
“母后,您可不能就這樣抓了月妹妹,她……”四皇子見李芸要被拉走,頓時一驚。
“煜兒,她犯了大錯居然還不知悔改,你休要再替她說話。本宮今日就非要治了這個膽大妄爲,冥頑不靈,紈絝不化的丫頭。否則本宮出自雲王府,如何做她的親姑姑,如何統領後宮,母儀天下?如何給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皇后喝止了四皇子。
四皇子頓時噤了聲,複雜地看了李芸一眼,終是移開視線,沒再言語。
這話說得可夠冠冕堂皇的!李芸一時間分不清楚真假,更分不清楚到底皇后是爲了保全雲王府私自治了她好給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輿論的一個交代,還是藉此脫離自身是她姑姑不會跟着此事受牽連的干係。她想的頭疼,一時間莫不清楚情況,不好動作。
“母后說得不錯!依兒臣看早就該讓月妹妹受到教訓了。這樣下去還了得?”清婉公主迎合着皇后的話道:“這件事情鬧得如此之大,母后若不懲處了她的話,如何給枉死的望春樓冤魂一個交待?”
“皇后明鑑,正是此理!”那粉衣女子和綠衣女子眉眼隱着笑意也同時附和。
李芸裝作惱怒地看向清婉公主和那兩個附和的女子。又瞥向太子,見他無動於衷,面色看不出表情的任她被拿下,臉上再次溢滿委屈不甘,稍縱便將委屈不甘轉爲滔天怒火,對着太子大怒道:“我都是因爲你才燒了望春樓的,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送去刑部大牢而不救?你真是狼心狗肺!”
李芸指控的聲音很大,這次卻是真真實實的怒意。她替那個死去的女子悲哀!一片癡心空付不說,本來認爲良人的人確是如此冷血見死不救,簡直是可恨,更是氣憤這個身體主人真是眼瞎了會看上這個男人。即便是太子又如何?沒心的男人不愛也罷!何況他這個身份又不是什麼好果子吃的身份,沒準哪天丟了呢!
太子似乎沒料到李芸指向他,而且如此激烈的表情和言語,他一時僵住。
皇后似乎也沒想到一直在太子面前從來都是乖乖小白兔的侄女今日能如此激烈地大罵太子,一時間也有些怔愣。
四皇子卻是毫不意外,聞言眉眼聚上了絲冷笑。他早就看出今日的雲淺月和以往不同,想來是確確實實因爲昨日之事受到了教訓,今日對那個她心心念唸的男人寒了心,纔會有此憤恨激烈地表現。實在不爲過。
甚至他更希望她再激烈一些,多罵幾句。反正既然要被押進刑部大牢,想要活着出來怕是難了。即便能出來,怕是也會半死不活,這京城裡想她死的人太多了。畢竟她如今可是佔着女子最尊貴的位置。
在這天聖皇朝從立朝初始始祖皇帝就留下祖訓,言:“歷代皇后必須是出自雲王府。”所以,雲王府有以女爲貴的說法。如今雲淺月是雲王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內定的皇后第一人選。但她不爭氣守住這個身份,別人自然樂不得想方設法她讓出來。更甚者拉雲王府下馬,從此以後最好讓雲王府退出這天聖皇朝的政治舞臺。但云王府百年大族,樹大跟固,豈能輕易撼動?所以,看來有好戲看了!
四皇子心裡打着多種思量,抱着看戲的姿態旁觀起來。
他到要看看他的好太子皇兄是不是會保雲淺月,雲王府這杆大旗他還想不想要?若是想要,自然不能讓雲淺月去刑部大牢找死。若他不想保雲淺月,不打算要雲王府這杆大旗的話,等於他直接得罪了雲王府,雲老爺子知道太子袖手旁觀而不救的話,如何能幹?那就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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