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皇帝那日險些因爲四皇子和趙可菡之事殺了夜天煜,但事隔一月,衆人好像都忘了這件事情一樣,今日四皇子府門前依然車水馬龍,高朋滿座。
花轎在四皇子府門前停下,夜天煜翻身下馬,依照古代大婚事宜,他開始拉弓搭箭射轎門,踢轎門,這在古代俗稱下馬威。
雲淺月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禮,此時終於解脫,她也翻身下馬,覺得到如今該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吧?便跟着賓客打算往裡面走。
“月妹妹,你來扶着菡兒!”夜天煜及時喊住雲淺月。
“我的好哥哥,你真是拿我當你親妹妹使喚了?”雲淺月無奈地轉回頭。
夜天煜對她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身大紅錦袍鮮豔奪目,給他平添了幾分神采,笑着道:“你可不就是我的親妹妹,快過來!”
雲淺月無奈,只能走過去,今日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新人爲大,她義不容辭相助啊!
扶着趙可菡邁火盆,踩着紅綢,一路來到佈置的喜堂。
喜堂上衆人早已經在座。老皇帝臥病在牀,昨日又飲了酒,今日自然不能參加觀禮。但意外的是今日皇后居然在,皇后一人由侍候的人簇擁着,端坐在喜堂上。
雲淺月看着皇后,只見有兩個月不見,姑姑憔悴得不成人形,但依然脂粉遮掩,臉色還不是太難看,她計算了一下日子,如今已經懷胎八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
禮儀官喊了一聲吉時已到,雲淺月放開趙可菡的手,立在禮儀官身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一切進行都相當順利,賓客席衆人紛紛對四皇子夜天逸獻上恭喜之詞。夜天逸牽着趙可菡向內院的後殿走去。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想着到現在起,她就功德圓滿了,可以坐下來喝一杯喜酒了吧?可惜她的想法剛升起,只聽被夜天逸拉着的趙可菡傳來一聲痛呼,她一驚,猛地轉頭,只見趙可菡捂着肚子彎着腰,蓋頭滑落,面色極爲痛苦。她一怔,向她身下看去,只見她所在的地上一片鮮血,她面色一變,連忙走了過去。
賓客席的衆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住了。
“菡兒!”夜天煜也是面色大變,焦急地喊了一聲。
雲淺月來到近前,一把握住趙可菡的脈搏,給她把脈。
“月妹妹,她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夜天煜惶惶地看着雲淺月急急詢問。
雲淺月把在趙可菡脈搏片刻,脣瓣緊緊地抿起,聽見夜天煜問她,她擡起頭看他,一時間沒說話。
“月妹妹,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話啊!”夜天煜看到雲淺月罕見的神色,愈發心慌。
“她滑胎了!”雲淺月吐出一句話。
“什麼?”夜天煜驚得鬆開了扶着趙可菡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雲淺月。
趙可菡沒了支撐,就要向地上栽去。
雲淺月立即出手扶住她,對夜天煜道:“我探她脈象,的確是滑胎。”
夜天煜怔怔地看着趙可菡,似乎已經懵了,身子僵硬得一動不動。
趙可菡似乎也驚了,疼得痛苦的臉僵硬在一起,白得滲人。
“這……這怎麼會滑胎?”夜天煜過了片刻反應過來,再次扶住趙可菡。
“這要進一步查!目前還不知道。先送她進房間吧!滑胎十分危險,得趕緊找到癥結之處,才能給她對症入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雲淺月說話間向賓客席看了一眼,沒看到夜天逸和容景以及玉子書的身影,夜輕染和容楓到是在。
夜天煜聞言也顧不得趙可菡身上的血,連忙將她攔腰抱起,疾步向後殿的房間走去。
雲淺月對容楓和夜輕染招了招手,那二人立即起身走向她,三人跟着夜天煜的腳步向後殿走去。
喜宴發生這樣的事情,衆人一時間鴉雀無聲。
皇后想站起身跟去,她身後的一個嬤嬤拉住她,她知道不宜多動,便坐在主位上不再動作。看着那三人離去。
來到後殿,夜天煜將趙可菡放在喜房,雲淺月當先走了進來,夜輕染和容楓對看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月妹妹,你再給她好好把脈,再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竟然有了喜,而且今日還滑了胎,她可是吃了什麼東西?”夜天煜站在牀前,臉色竟然比牀上疼得痛快的趙可菡還要白。
雲淺月點點頭,再次仔細地給趙可菡把脈。半響後,她放下手,對夜天煜道:“她早上並沒有吃飯,不但是她沒吃飯,我們在淺月閣的所有人都沒吃。既然沒吃東西,就是她從淺月閣出來這一路上沾染了什麼。”
“沾染了什麼?”夜天煜又問。
雲淺月不答話,對夜輕染和容楓招手,“你們二人的醫術比我要強,你們來看看,她是沾染了什麼?”
夜輕染看了夜天煜一眼,夜天煜沒阻止,他走過來給趙可菡把脈。半響後,他放開手,對夜天煜搖搖頭。
“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夜天煜臉色深沉。
“是看不出來!”夜輕染搖頭。
“容楓,你來給她看!”夜天煜看向容楓。
容景走上前,給趙可菡把脈,片刻後,也對夜天煜搖搖頭,“楓也看不出來。”
“這可奇了!你們三人醫術高超,居然都看不出來。難道是世間什麼最要命的劇毒不成?”夜天煜不知是驚得,還是氣得,語氣怒而顫。
“容楓,你去找容景來!”雲淺月看了夜天煜一眼,對容楓道。
容楓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夜輕染看了從被夜天煜從喜堂上抱回來就躺在牀上咬着牙一聲不吭的趙可菡一眼,也退了出去。
“都出去!”夜天煜猛地一揮手,房中的丫鬟喜婆都人人噤聲,退出了房間。
不多時,房間只剩下了夜天煜和牀上躺着的趙可菡,以及雲淺月。
雲淺月見趙可菡的脣都咬破了,這麼片刻的功夫,她所躺的牀上已經一牀血。她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遞到趙可菡嘴邊,對她輕聲道:“先將這個吃了!”
趙可菡困難地張開嘴,將藥丸吞下,之後又痛苦地合上。
“月妹妹,你知道的對不對?夜輕染和容楓也知道怎麼回事兒,所以不說對不對?”夜天煜緊緊盯着雲淺月。
雲淺月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不是紫草?不是上次和秦玉凝一樣沾染了紫草?”夜天煜不相信地看着雲淺月。
“不是!秦玉凝的血沾染了紫草是紫色的,而她的不是,她流出的血鮮紅。”雲淺月搖頭。
“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夜天煜懊惱地震怒。
“我給她吃了一顆護心的藥,我不知道情況,不敢胡亂開方子給她診治,等容景來吧!”雲淺月安撫地看着夜天煜,“你先別慌。趙姐姐何等的疼,一聲都不吭?你慌什麼?”
夜天煜看向趙可菡,趙可菡對他勉強一笑,聲音虛弱,“別急,有月妹妹在,一會兒景世子來,景世子醫術冠絕……我會無事的……”
“孩子……你……怎麼會有了孩子?”夜天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趙可菡的手。
趙可菡搖搖頭,“我也不知,這幾日身子的確不舒服,我以爲是要大婚了太緊張,吃不下東西,卻沒想到……天煜,若是我早知道的話,小心一些也許就不會沾染了什麼東西。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這些日子只忙大婚了,沒注意你身體居然不適,也沒有請太醫,我……”夜天煜後悔自責地看着趙可菡。
“不怪你,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了。”趙可菡搖搖頭。
夜天煜還要再說什麼,雲淺月打斷他道:“你現在自責也無用!孩子以後還會有,趙姐姐的身體重要。”
“對,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菡兒,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事兒,也不準有事兒!我如今只剩下你了。”夜天煜將臉埋在趙可菡手心。
趙可菡咬着牙點點頭,堅定地道:“我不會有事兒的!”
雲淺月不再說話,轉過身不再看二人,大喜之日變大悲,也不過如此!
房中靜靜,再無人言聲,只聽聞趙可菡細微壓抑的痛苦呼吸。
大約過了兩三盞茶功夫,外面有腳步聲走來,雖然步履極快,但也是極其優雅。
雲淺月向門口看去,只見容景走來,身後跟着容楓,二人很快就進了房間,夜天煜聞聲立即站起身,看向容景,急迫地道:“景世子,你快過來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容景點點頭,緩步來到牀前,從袖中甩出一根細線系在了趙可菡的手腕上。
雲淺月也迴轉身看着他。
夜天煜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景。
容景一直神色平靜,過了半響,將絲線撤回,對盯着他的夜天煜道:“是南疆咒術!”
“什麼?”夜天煜面色一寒。
“的確是南疆咒術!”容景淡淡道:“而且是南疆的禁術噬魂術。”
“怎麼會這樣?”夜天煜眸光凌厲。
“她一直與我在一起,怎麼纔會中了這個?”雲淺月也看向容景,她剛剛給趙可菡把脈,什麼也把不出來,就懷疑是南疆的咒術。夜輕染和容楓也和她一樣,她心中便有幾分心思,如今容景來到確認,他說是噬魂術,那就是噬魂術了。
“噬魂術要有魂引,才能噬魂。四皇子側妃的噬魂術是在三日前中的。她中了魂引,今日有人在暗中催動噬魂術,她才發作。”容景緩緩道。
“三日前?”夜天煜看向趙可菡,問道:“菡兒,三日前你做了什麼?”
趙可菡額頭有大滴的汗滑落,她痛苦地搖搖頭。
“先別問她了!容景,救人要緊!”雲淺月對容景道。
容景點點頭,擡步走到桌前,在鋪開的宣紙上寫了一張方子,之後轉過身對夜天煜道:“四皇子,先命人煎藥吧!四皇子側妃孩子保不住了,但我可以保她性命無憂。”
夜天煜點點頭,腳步沉重地來到桌前,拿了藥方,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喊聲落,他的一個近身隨從走進來,他將方子遞給那人,那人連忙去了。
“你剛剛給她吃了一顆護心丹?”容景轉向雲淺月詢問。
“嗯!”雲淺月點頭,這些年她身上一直放一些應急的藥丸,只有失去記憶那一段時間沒有,如今恢復記憶之後也恢復了這個習慣。
“幸好有一顆護心丹!否則以後趙小姐怕是無法再懷孕了!”容景道。
夜天煜面色一沉,“何人敢使用南疆的禁術害人?而且居然要害菡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背後人要害的不是趙姐姐,而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你府內有奸細,你和趙姐姐都沒發現她懷了喜脈,但有人卻發現了。所以,纔有了今日之事。”雲淺月道。
“這樣的事情,只有近身侍候的人了!”容景道。
“來人,將我身邊和菡兒身邊這些日子侍候的人都叫來!本殿下挨個詢問!看看是哪個吃了狗膽,居然敢害菡兒。”夜天煜大踏步走出房門,站在門口,對兩側候着的人沉着臉命令。
外面的人齊齊應了一聲,都去喊人了。
雲淺月看向趙可菡,見她躺在牀上,面色雖然痛苦,但眸光似是沉思,看起來似乎是在回想事情,她移開視線看向容景,問道:“你今日怎麼沒來參加喜宴?”
“皇上昨日因爲孝親王之事,雷霆大怒,傷了心肺。我與七皇子今日一直在宮裡。”容景溫聲道。
“那子書呢?”雲淺月又問。
“他說昨日賽馬沒歇過來,就不來參加喜宴了,回榮王府了!”容景又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詢問。
外面有匆匆零碎的腳步聲走來,不多時,便佔滿了一處院落。
雲淺月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只見黑壓壓的一羣人,夜天煜沉着臉站在門口。人人跪在地上,不少人的身子都是哆嗦的。她看了一眼,便索然無趣,對牀上的趙可菡道:“趙姐姐,你想起什麼來了嗎?”
趙可菡收回思緒,咬牙搖搖頭。
“你想想你什麼時候露出不適的感覺來,你露出不適感覺的時候都什麼人在身邊,也許就是一件非常稀鬆平常的小事兒,但越是尋常,就越是不尋常。”雲淺月提點她道。
趙可菡又仔細去想,片刻後,忽然道:“是玲兒!”
“玲兒?”雲淺月看着她。
“是玲兒!就是她,我自己只是覺得不適,但爲了不讓天煜擔心,便沒對外說。自然不會說給四皇子府的人,只有她,一直跟隨我的貼身婢女,她知道。”趙可菡白着臉道。
雲淺月點點頭,打開窗子,對外面喊道:“哪個是玲兒?”
院中無人應聲。
夜天煜似乎也聽見了剛剛趙可菡的說話,沉着臉對外面的人詢問,“哪個是玲兒?”
衆人依然無人應聲。
“都啞巴了嗎?”夜天煜怒喝了一聲。
“回殿下,玲兒沒來……”終於一人開口。
“在哪裡?去找!”夜天煜怒道。
有幾個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向外走去。
夜天煜轉身回了房間,對趙可菡道:“你來府中那日我就對你說,不要這個婢女,但你念在她從小一直跟着你,說對你一心,不會背叛你的,如今到好,錯就是出在了她的身上!”
趙可菡抿着脣不語。
夜天煜看着趙可菡的樣子,也不忍心責怪,走到牀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這裡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無數次試探才留下的。我自小就防着二哥迫害,後來防來防去,我們成了一夥的人。如今又共同來防別人。你既然嫁給了我,以後像是今日這種事情,不會少了。你這回長了教訓,以後再不可心軟了。”
“嗯!”趙可菡紅着眼圈點點頭。
夜天煜鬆開她的手,對外面喊,“藥怎麼還沒煎好?來人,去問問!”
“是!”外面一人立即應聲去了。
不多時,早先拿着藥方去煎藥的那個人端着一碗湯藥走進來。夜天煜看了一眼,對他道:“去拿給景世子看看!”
那人立即端着碗來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那藥碗中的湯藥一眼,緩緩點頭,“給四皇子側妃服下吧!”
那人端着藥碗遞給夜天煜,夜天煜舀了湯藥一口一口地喂趙可菡,屋中瀰漫着湯藥味和血腥味,讓好好的洞房花燭的喜房,一片灰沉沉的壓抑。
雲淺月轉開頭,重新看向窗外,只見幾個人擡着一個婢女打扮的人走來,那婢女無聲無息,顯然是死了。她眯了眯眼睛,料定就是這種結果,收回視線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擡頭,順着門口的珠簾,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臉色驀地一沉。
“玲兒死了?”趙可菡也看向門外。
“你先喝藥,喝完藥休息!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夜天煜收回視線,繼續給趙可菡喂藥。
趙可菡點點頭,配合着夜天煜張口,將湯藥一口口嚥下。
一碗湯藥見底,夜天煜拿着空碗站起身,從外面喊進來兩個人侍候趙可菡清洗血跡換衣。之後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擡步出了房門。
容景隨夜天煜身後,也緩步走了出去。
雲淺月來到牀前,對趙可菡輕聲道:“趙姐姐,沒什麼大不了的,孩子你們以後還會有。你要好好養好身體。”
“嗯,謝謝妹妹!”趙可菡紅着眼圈點頭。
雲淺月不再多言,也轉身出了房門。
院中,玲兒躺在地上,從面相上看已經死去了多時,夜天煜吩咐人查這幾日和玲兒接觸的人,之後又將院中跪着的所有人挨個排查了一遍,才揮退了衆人。回頭看了一眼請容景進來沒離開的容楓,以及早先來了之後又退出房站在外面的夜輕染,最後看向容景和雲淺月。
“出了這樣的事情,宴席撤了吧!”雲淺月道。
“不,繼續擺宴!”夜天煜搖搖頭,“月妹妹,你去前面幫我招呼客人吧!”
雲淺月看着夜天煜,見他眼底有清楚的血絲,她點點頭,想着今日她真是被他利用到底了。伸手拉上容景,招呼上容楓和夜輕染,“走,去招呼客人!”
容景沒有異議,跟上雲淺月的腳步。
夜輕染看了夜天煜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沒說話,也跟上二人。
容楓來到夜天煜面前,對他道:“四皇子,你如今該進房間陪着你的側妃!”
夜天煜看了容楓一眼,點點頭,容楓不再說話,擡步跟上雲淺月三人。三人出了院子,夜天煜鬆開手,手心一片鮮紅,須臾,他閉了閉眼,轉身進了屋。
出了夜天煜寢殿的院落,正碰到夜天傾迎面急急趕來,他見到四人一愣,對雲淺月急急問道:“月妹妹,情形如何了?”
雲淺月想起剛剛沒見到夜天傾,如今大約是得到消息急急趕來,什麼樣的事情讓他重要到沒來四皇子的喜宴?她收斂心思,對他道:“趙姐姐中了南疆的噬魂術,孩子沒了,大人保住了!”
夜天傾聞言面色一鬆,“大人保住了就好!否則四弟受得打擊定然不小。”
雲淺月沉默,想着趙可菡雖然保住了,但夜天煜受得打擊同樣不小。
“你們都出來了,我也不必進去了!”夜天傾向院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容景、容楓、夜輕染道。
“他說宴席繼續進行,抓了我招呼客人,如今你來了正好,這裡就交給你了。”雲淺月毫不含糊地將事情都推給夜天傾。
夜天傾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些疲憊,想起昨日趙可菡就住進了雲王府,她大約忙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她就陪着送親迎親,定然很累,便痛快地點頭,“好!”
“那我就先回府了!”雲淺月見夜天傾答應,便不再逗留,回頭問容景,“你是在這裡吃酒,還是與我一同回去?”
“與你一同回去吧!”容景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拉上容景就走。
“小丫頭!”夜輕染忽然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着夜輕染。
夜輕染看着雲淺月似乎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口,忽然又住口,對她擺擺手,“沒事!”
雲淺月見他不說,也不再詢問,轉過身向前走去。
路過前廳,見皇后座位上已經無人,看來耽擱這麼長時間已經回宮了。她忽然懶得再走,將身子靠在容景身上,對他道:“你抱我回府!”
容景接過她的身子,足尖輕點,帶着她頃刻間離開了四皇子府。
深秋的風透着絲清冷之意,雲淺月單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抗這種清寒,她身子不適地輕顫了一下,容景手臂收緊,用寬大的衣袖將她裹進懷裡,低聲道:“該加衣服了!”
“嗯!”雲淺月沒什麼力氣地應了一聲。
“心裡不舒服?”容景低聲詢問。
“嗯!”雲淺月又應了一聲。
容景看着她的臉,她長長的睫毛下投下了一片暗影。他溫聲道:“今日出現這樣的事情很正常,夜天傾的子嗣都沒留下,夜天煜的子嗣又怎麼會留下?”
雲淺月沉默。
“這就是天家!一日新主未定,一日不得安寧。”容景聲音聽不出情緒,“或許新主定了,這江山也未必安寧。”
雲淺月擡眼看天,忽然道:“夜天煜和夜天傾這回該反了吧?”
容景眸光閃了閃,並未答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從天空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道:“這秋真是深了,天也真是寒了!你說得對,的確是該加衣了。”
二人說話間回到雲王府,容景飄身落在淺月閣,抱着雲淺月向屋中走去。
“景世子,小姐怎麼了?”凌蓮和伊雪見容景抱着雲淺月回來,雲淺月閉着眼睛,二人一驚,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急急詢問。
“沒事,她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們不必理會!”容景看了二人一眼道。
二人聞言鬆了一口氣,不再詢問。
回到房間,容景將雲淺月放在牀上,他坐在牀前看着她,並不說話。
雲淺月閉着眼睛片刻,睜開眼睛,對容景道:“老皇帝這是在逼他們反。你說夜天傾和夜天煜會不會死?”
容景凝視雲淺月的眼睛,“你想要他們死,還是不想要他們死?”
“這取決於我嗎?”雲淺月挑眉。
“在特定的情形下,是取決於你的!”容景點頭。
雲淺月再次沉默,容景看着她,過片刻,她低聲道:“我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若是可以的話,我不喜歡他們死。但他們反的話,我想我不會幫他們的。”
容景揚眉,“爲何?”
雲淺月深深地看了容景一眼,垂下眼睫道:“因爲你不想我幫他們。”
容景輕笑,伸手點了點雲淺月的鼻尖,“雲淺月,你的心思一直都是這麼剔透!叫我如何不愛你?”
“你是因爲我的心思剔透才愛我?”雲淺月斜睨着容景。
容景笑着搖頭,俯下身,低頭將自己的脣印在雲淺月的脣上,輕輕允吻。雲淺月輕啓朱脣迎合着他,脣齒間溢滿芳香。
這一日,四皇子府大喜變成大悲,但賓客未散,照樣將大婚之禮做了個有頭有尾。
這一日,四皇子側妃趙可菡由新嫁娘轉眼變成了養病房中的貴婦。
這一日,老皇帝下了一道聖旨,五湖四海賭坊從即日起查封,再不準開啓。五湖四海賭坊所有人發配充軍北疆苦寒之地,再不準踏入京中一步。
這一日,鳳凰關傳出消息,東海的洛瑤公主現身鳳凰關,陪伴睿太子一起修整鳳凰關。
……
這一日發生了無數的事情,但令人驚心的還是四皇子府那一場天大排場的大婚,以及新娘中了南疆禁術滑胎的大事兒。
第二日,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雲淺月清早就收到了西延玥的書信。書信上並無什麼事情,只是說了一些他在西延的概況,以及詢問了一下雲淺月這邊的情形,最後表達了一下他的思念。但字字溫情,句句心暖,讓雲淺月因爲昨日趙可菡滑胎之事沉暗的心情舒散了幾分。
剛看完信,凌蓮便來稟告,說冷邵卓來了。雲淺月拿着信看向窗外,果然見冷邵卓走了進來。較之數日前因爲三公子西延玥之事的晦暗一改,如今的他又長了幾分沉穩內斂。老皇帝下旨將五湖四海關閉了,對於孝親王府是一大損失。她暗暗想着冷邵卓來找她的目的,
不多時,珠簾挑起,冷邵卓從外面進了房間。
雲淺月轉回頭,對他一笑,“沒用早膳就過來找我了吧?”
“我想着過來和你一起吃早膳,不知道你會不會賞臉給我一頓飯吃。”冷邵卓笑了笑。
“凌蓮,將早膳端上來!兩幅碗筷!”雲淺月對外面喊了一聲。
“是,小姐!”凌蓮在外面應聲。
雲淺月笑看着冷邵卓,坐在了桌前,對他笑問:“這樣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冷邵卓也不客氣,坐在了桌子上。見雲淺月手裡拿着信,他微微一凝神,眸光閃過一絲什麼。
“是西延玥來的信,你要不要看?”雲淺月將信遞給他。
冷邵卓看着遞向他的信,他微微露出訝異地看着雲淺月,“我能看嗎?”
“那有什麼!你想看就看看!”雲淺月將信扔給他。
冷邵卓猶豫了一下,將信紙打開,低頭讀了一遍,面色露出微笑,將信紙合上,又還給雲淺月道:“我知道他過得挺好,我就放心了,他雖然不是我的親弟弟,但是我一直將他當做我的弟弟的。以後也是!”
雲淺月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凌蓮端來飯菜,冷邵卓和雲淺月同時拿起筷子。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飯後,雲淺月詢問冷邵卓,“說吧!找我來做什麼?是不是想要回你爹的那個命根子賭坊?”
冷邵卓搖搖頭,笑道:“我說我就是想來找你吃一頓飯,你信不信?”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冷邵卓有趣地看着她眼皮翻起又落下,片刻後,收了笑意壓低聲音道:“我是來告訴你,我昨日看到秦玉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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