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步履匆匆而來,他身後跟着文萊等一衆伺候的太監宮女儀仗隊,儀仗隊之後還跟着兩人,一人是夜天煜,一人是搖着摺扇風流無匹的南凌睿。
雲淺月看着老皇帝腳步匆匆,想着這老頭不知道是真緊張冷貴妃,還是做足樣子給衆人看,其實心裡打着要將她就勢拿下問罪的鬼主意。
“月兒,你過來!”皇后看着老皇帝,手中的帕子緊攥了一下,對她輕喊。
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皇后,見她抿着脣,似乎拿定主意要保她,她心下感動,對皇后淺淺一笑,搖搖頭,“姑姑,我站在這裡就好!”
皇后蹙眉。
雲淺月用傳音入密對她耳邊道:“您放心,我不會有事兒,您不用往自己身上攬!”
皇后清清楚楚聽到了雲淺月的話,訝異於她居然會傳音之術。見她一臉無所謂,絲毫不緊張害怕,她想起她屢次都有驚無險,看起來莽撞,實則每件事情都站在理上,她的心安定了幾分,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不多時,老皇帝來到,一眼就看到了榮華宮門口的情形,目光定在地上躺着的冷貴妃身上,老臉看着冷貴妃那張已經看不出樣貌的臉有些不敢置信,須臾,他擡起頭看向皇后,沉聲問:“皇后,這是怎麼回事兒?冷貴妃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雲淺月聞言看向文萊,文萊看了雲淺月一眼垂下頭,她想着以老皇帝這麼冷血無情冷靜心思深沉的人不可能只聽到冷貴妃被打傷就匆匆趕來,一定是問了前因後果。但來了直接找皇后問話,將她摘除,看來他是拿定主意要藉此懲治皇后了!她想到此,不等皇后開口,立即道:“皇上姑父,冷貴妃是被我打的!”
皇后剛要開口的話吞了回去!
“哦?被你打的?月丫頭,你剛剛進宮吧?剛進宮來就打朕的冷貴妃?你好大的膽子!”老皇帝勃然大怒,對皇后喝道:“皇后,在你的宮門口你在場居然還發生這種事情,朕看你越來越沒用了!”
“皇上,不是臣妾沒用,您怎麼不問問月兒爲何打了冷貴妃?”皇后看着皇上。
她昨日不明白月兒和景世子爲何突然請旨賜婚,後來回宮後纔得到皇上要借素素淫詞豔曲宣淫後宮之事懲治她進而廢后的消息。如今見皇上這般略過雲淺月直接責難於她,更是明白皇上這是鐵定想要將她廢后了,她心中惱怒,這些年一直在宮中委曲求全,若是再落得個被廢后的下場,那麼她牽連雲王府不說,又如何對得起自己陪了一生的幸福?昨日她坐了一夜,心死如灰,不想又聽到皇上給雲淺月宣旨要帶在身邊管教,還住進榮華宮。她本來已死的心死灰復燃。她就算被廢后,也不能窩窩囊囊被他廢了!更不能讓她的侄女步她後塵。
“不管是何原因,有你在場,如何能讓月丫頭以下犯上打了冷貴妃?你居然還推卸責任,朕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來人,將皇后……”老皇帝看着皇后,老眼滿是怒意。
皇后臉色也現出怒意,截住老皇帝的話,冷聲道:“月兒紈絝不化,昨日您還在場呢!她還不是照樣打了六公主?今日臣妾沒攔住,也不能責怪於臣妾!”
老皇帝被堵了個啞口無言,他沒想到拿捏了一輩子規規矩矩對他不敢反抗的女人從昨日起居然伶牙利嘴對他敢明目張膽反抗了。他本來佯裝的怒火騰地被挑起,喝怒道:“那如何能一樣?冷貴妃是朕的貴妃!”
“皇上這麼說六公主不是您的親生女兒了?”皇后挑眉。
“你……你竟然敢對朕如此說話?”老皇帝一口氣憋在胸口,額頭冒出青筋。
“皇上對臣妾如此說話,臣妾沒辦法對皇上好說話!誰天生下來也不是被冤枉的!即便您是皇上!”皇后無視老皇帝的怒意,身子站得筆直。
“好!你說朕冤枉你!那麼你就說說,月丫頭爲何打冷貴妃?”老皇帝老眼凌厲地看着皇后,怒道:“昨日是六兒激怒月丫頭在先,再加之她們同齡,小女兒打個架是尋常之事。朕不能因爲她是朕的公主便偏袒,又念在昨日乞巧節的份上,不怪罪月丫頭。今日他打的是有品級的貴妃,以下犯上。你若不說出個理由來。朕饒不了你!”
“好,臣妾就好好與皇上說明白,皇上可要聽好了!”皇后袖中的帕子攥緊,也怒道。
“朕聽着,你說!”老皇帝背起手。
“皇上姑父,姑姑,事情因我而起,人也是我打的。你們怎麼拋開我這個正主自己說起來了?這讓我打了人的人可是半絲成就感也無啊!”皇后剛要開口,雲淺月插進話,看着二人,心中冷笑。老皇帝玩的這個招數怕是不頂用。她想借冷貴妃怪罪皇后廢后沒門!
皇后想起雲淺月早先的話,住了口。
“月丫頭,你打貴妃,朕自然饒不了你。你先一邊站着,朕要聽皇后說!”老皇帝瞥了雲淺月一眼。聲音冷而沉。
“還是我說吧!這件事情姑姑說不合適!”雲淺月看着老皇帝,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冷貴妃,不等老皇帝反對,徑自開口,“冷貴妃說自古由皇上帶在身邊教導的人都變成了您的女人,就像麗嬪一樣。說皇上姑父昏君想將我也變成您的女人,說以後姑侄共事一夫讓天下人恥笑,說我癩蛤蟆也想要入住榮華宮,說以後這榮華宮該改名字了,最重要是……他說皇上姑父早就想要廢了姑姑!還說……”
“一派胡言!”老皇帝打斷雲淺月的話,老臉鐵青。
“皇上姑父,您也知道這是一派胡言對吧?所以,我就想着冷貴妃真是太欠揍了!就幫您出手教訓了她!”雲淺月住了口,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一直對我比我父王對我都好,對我純粹如女兒一般愛護,可是冷貴妃這般說話侮辱您的名聲不說,也質疑您的品行。這樣的話要被傳出去,天下如何看待皇上姑父您?您的一世英名可就被毀了!”
“朕說的是你說的一派胡言!冷貴妃如何能公然說出這般話來?”老皇帝怒看着雲淺月。
“您不信啊!不信您問問在場這些人!您後宮的妃子、宮女、太監、嬤嬤、還有文公公!除了一個去給冷貴妃請太醫的人外可是誰都沒走!”雲淺月眼睛掃了一圈,目光淡淡地從那些自打老皇帝來了之後便戰戰兢兢的人們看了一眼。
老皇帝聞言看向那些人,目光定在明妃臉上,“明妃,你說,月丫頭說的是否是真的!別因爲昨日六公主之事你便記恨月丫頭。朕要聽的是實話!”
雲淺月心中冷笑,這是故意提起六公主,告訴明妃對她記仇呢!可是即便明妃對她記仇。也不見得就會在此時反駁她,明面上得罪她。明妃在她看來能得老皇帝這麼些年寵愛,是真有本事,生了三個公主都受寵愛,這個女人可不如表面上簡單!簡單的人在皇宮待不了。
“回皇上,淺月小姐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句謊言!”果然明妃上前一步,恭敬地回話。
老皇帝老眼眯起,“當真?”
“臣妾不敢虛假矇蔽皇上!”明妃點頭。
老皇帝緊緊地盯了片刻,明妃垂着頭一動不動,他移開視線,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不等他開口,嘩啦啦跪了一地,參差不齊地道:“回皇上,淺月小姐說得是真的,我等都親耳聽到!沒有半點虛假!”
雲淺月嘴角微勾,果真是皇宮中的女人們,沒有半點兒虛假?那她故意加上的昏君的詞彙哪兒來的?
“哦?這麼說冷貴妃是咎由自取了?”老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一衆妃嬪。他自然不相信冷貴妃罵他昏君。但大抵上只能說雲淺月說了一半實話,只是他不知道何時後宮如此統一了?
衆人都無人開口。
“即便冷貴妃咎由自取,也輪不到月丫頭來教訓!自有朕教訓她!後宮出了此等事情,皇后身爲後宮之主,責無旁貸!”老皇帝收回視線,看向皇后,“從今日起,皇后……”
“皇上,您不會真如冷貴妃所說,要廢了臣妾吧?”皇后攔住老皇帝的話,“臣妾自問不曾做過不對之事!冷貴妃一直以來言語無忌,臣妾都念在她是皇上的貴妃網開一面。今日她太過放肆,不止侮辱臣妾,還侮辱皇上,且臣妾讓她住口,她不聽訓斥,還大言不慚有皇上撐腰,孫嬤嬤等人受臣妾之命要押她去皇上那裡管教。她居然讓手下的嬤嬤還手。試問自古有哪個妃嬪敢對皇后如此冒犯?若不是皇上將她寵得無法無天,她焉能如此大膽言行無忌,放肆無禮?皇上若是就這一樁事情就拿臣妾問罪,未免太過不智,傳揚出去天下百姓都會說皇上寵妾滅妻。”
“你……”老皇帝大怒。
“若是如此,臣妾自請皇上廢后就是!讓天下百姓看看,臣妾如何被皇上欺壓至如斯境地的!”皇后忽然跪下身,冷靜地道:“皇上宣旨吧!這個皇后臣妾不做也罷!”
“你……”老皇帝沒想到皇后來這一招。惱怒地瞪着他。
這就叫做以退爲進!好一個寵妾滅妻!雲淺月心中大樂,覺得她這個姑姑不愧是皇后。拿捏住了老皇帝的七寸。古人最重結髮夫妻,夫爲天,妻爲尊,妾爲賤。冷貴妃再尊貴和皇后比起來也是個妾。老皇帝被這麼一頂高帽子扣下來,他還如何廢后?
“你這個……”老皇帝氣急,看着皇后雖然跪着但身板聽得筆直,他氣衝腦門,卻是盤算落了個空,忽然轉頭,對雲淺月大喝道:“來人,雲淺月以下犯上,將她……”
終於轉向她了!看來老皇帝打的是雙贏的算盤,先借此整治了皇后,然後皇后一倒,順勢拿下她。如今無法治皇后的罪,便回頭治罪於她。雲淺月心裡冷笑,不說話,靜靜聽着老皇帝對她有什麼懲罰再翻牌不遲!
“呵,這事兒真是新鮮。”南凌睿忽然開口,截住老皇帝的話,笑道:“天聖泱泱大國,衆國俯首稱臣。皇上英明睿智,天下傳誦。本太子沒來天聖之前,還對吾皇的英明神武甚是仰慕,以爲和我南樑的父王相同,後宮定然一派風和日麗,不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冷貴妃這般的女人聽其言論就知德行虧空,居然還封爲貴妃,嘖嘖,若是放在我南樑,這樣的女人可是連宮門都進不了的!”
老皇帝聞言這纔想起南凌睿,他立即住了口,臉色不好地看向南凌睿,“睿太子,你怎麼來了?”話落,發現夜天煜也在,皺眉,冷喝道:“煜兒,你怎麼也在?”
“本太子剛剛和皇上說想住榮華宮,您答應了,我自然就跟來了!”南凌睿笑道。
“朕何時答應了?”老皇帝看着南凌睿。
“我說我在雲王府住膩味了,想來皇宮住幾日。您同意。我說我要挑一處最稱心的地方住下,您說皇宮的所有宮殿隨便我挑。您都答應。我挑中了榮華宮。”南凌睿話落,問道:“天聖吾皇,您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老皇帝聞言臉色陰沉,不說話,看向夜天煜。
雲淺月想着這也太簡單了!她瞥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對她眨眨眼睛。她有些無語。
夜天煜接受到老皇帝的視線,立即恭敬地道:“回父皇,兒臣有要事要稟告父皇,見您來了榮華宮,想着事情太急,耽擱下去怕是會出大事,所以兒臣便也跟來了!”。
“有何要事?”老皇帝聲音冷厲。顯然氣得不輕。
“兒臣剛剛聽說太子皇兄將冷小王爺給打了,如今送去了太醫院,昏迷不醒。這可是大事兒,兒臣特意來稟告!”夜天煜道。
“嗯?天傾打了冷小王爺?因何?”老皇帝看着夜天煜,不太相信。
“兒臣也不知道因何,兒臣是見孝親王騎了快馬進宮,到宮門都不曾下馬,直接就向太醫院奔了去,打聽之下知道冷小王爺似乎被打得很是嚴重,性命堪憂,才趕緊來稟告父皇!”夜天煜立即回道。
“你怎麼不早說?”老皇帝怒看着夜天煜。
“兒臣只是聽聞而已,也不敢十分確實。又想着這裡的事情也是大事,便等父皇處理完再稟告,免得惹父皇不快!”夜天煜垂着頭,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現在就去太醫院看看!到底事情是否屬實?”老皇帝命令。他還是不能相信夜天傾會打冷邵卓。夜天傾這個太子雖然不令他滿意,但行事向來還是有分寸的。更何況如今之計他這個太子從請旨賜婚要娶秦玉凝後更加小心翼翼,不讓他揪到半分錯處。如何會冒着得罪孝親王的危險打冷邵卓?他又不是不知道孝親王最護犢子。
“是!”夜天煜領命,轉身離去。
“不用去問了!這件事情我知道,我不但知道,還親身經歷的呢!”南凌睿再次開口,看着老皇帝道:“早先我進宮之時,在宮門外遇到冷小王爺和太子殿下,我對夜太子也甚是仰慕,便靠近了些想與他親近說話,再加之我實在太困,便將身子靠在了他身上,可是誰知道夜太子不知是太過小氣還是對我不喜,出手將我推開,居然還動用了內力,我不妨之下被打飛出去,撞到了冷小王爺身上,我有內力護體也是受了些小傷,冷小王爺就昏死了過去。夜太子帶着他去太醫院了!我本來想跟過去看看,怕太子殿下對我不喜再出手,那我受了傷可就不是他的對手了,所以就去見皇上您!後來就跟了您來了這榮華宮。榮華宮果然不愧是天聖歷代皇后居所,當真是個好地方,我一見就甚是喜歡,所以……”
南凌睿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榮華宮,滿意之情溢於言表。
“你說這件事情屬實?”老皇帝打斷南凌睿的話,臉色有些沉。
“自然屬實!”南凌睿點頭,“本太子從不虛言!本來我想向吾皇討個說法的,後來怕傷了和氣,便沒將這樣的事情說出。再說太子殿下也是無心之舉。我就不計較了!只可憐了那冷小王爺,實在是倒黴,偏偏湊到我和太子殿下身後聽悄悄話。夜太子當時可是運了八成內力不止,他沒有武功抵抗,如今若是不及時相救,恐怕一條小命可就完了……”
“皇上,皇上……”南凌睿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疾呼,正是孝親王的聲音。
老皇帝立即順着聲音看去,雲淺月也看去,只見孝親王正疾步走來,孝親王此時看起來甚是狼狽,官服的外衣都未曾繫好,一路奔跑而來,臉上神色跟死了娘有的一拼。她心思微動,再次看向南凌睿,南凌睿對她又眨眨眼睛。她想着夜天傾不會無緣無故對他出手,定是這丫的做了什麼。
“皇上,求您救救犬子吧……”孝親王人剛到,也顧不得看眼前的情形,就對老皇帝“噗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
“冷王兄,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冷小王爺怎麼了?”老皇帝裝作不知地問。
“犬子……犬子被太子殿下打傷,如今在太醫院,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恐怕……恐怕……老臣可就這一個兒子啊……”孝親王不停地磕頭。
老皇帝面色大變,急聲道:“居然這般嚴重?”
“太醫說內腹俱損……如今就吊着一口氣了……”孝親王淚流滿面,不停地祈求,“皇上,;老臣求您救救犬子……老臣不能沒有這個兒子啊……”
“冷王兄快起來,朕這就隨你去太醫院看看!”老皇帝也顧不得治雲淺月的罪了,連忙疾步向太醫院走去。
孝親王立即爬起來,跟在老皇帝身後,自始至終根本沒心思看躺在地上的冷貴妃,一邊疾步走着一邊哭道:“皇上,您將御藥房的五百年靈芝給小兒救命吧!太醫院的太醫們說若是有五百年的靈芝犬子興許有救……”
“冷王兄,你難道忘了?那五百年靈芝早就被太子求去給丞相府的秦小姐和南疆的葉公主用了!哪裡還有?”老皇帝回頭看了孝親王一眼。
孝親王老臉一灰,險些栽倒,“難道我兒就無救了?”
“太醫院除了太醫都有何人?”老皇帝問。
“所有太醫都在了,都束手無策……”孝親王抹了一把眼淚。
“文萊,你速速去德親王府將染小王爺請進宮給冷小王爺診治!”老皇帝對身後看了一眼,對文萊吩咐。
“是!”文萊連忙應聲。
“皇上,老臣已經派人去請染小王爺了,據德王兄說染小王爺從昨日離開後就沒回府。”孝親王立即道。
“那景世子可在?”老皇帝停住腳步。
“老臣一時慌忙,沒有去請景世子,再說老臣就算去請,景世子也不一定救犬子……”孝親王聽到容景的名字眼睛一亮,隨即臉色又是一灰,搖搖頭。
“文萊,你去榮王府一趟,即刻請景世子入宮!景世子知曉仁之大義,定然不會見死不救。”老皇帝猶豫一下,對文萊吩咐。
“是!”文萊再次應聲,連忙向宮外跑去。
孝親王一喜,連忙道:“景世子妙手回春,若是能出手,犬子定然能得救……”
老皇帝聞言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雲淺月,緩和了臉色,“月丫頭,朕聖旨說從今日起將你帶在身邊教導,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些跟上!”
雲淺月想着這臉變得真快啊!估計是用到容景了,所以纔對她也和顏悅色了!她可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立即搖頭,苦着臉道:“皇上姑父,跟在您身邊我可不敢了。這還沒跟在您身邊聽您教導呢,冷貴妃就亂罵了我一通,我哪兒還敢跟在您身邊?這榮華宮我也不住了,我何德何能,髒污了榮華宮的地方。”
“一派胡言亂語!朕看在雲王府世代效忠和天聖歷代皇后出身雲王府的份上,纔對您帶在身邊教導,讓你知禮。哪裡整出這些亂七八糟大逆不道之言?還不快些跟上!”老皇帝薄怒。
雲淺月站在不動,自然不能跟着他就這麼走了,讓他忙完了冷邵卓回頭再找她算賬。無視老皇帝地怒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冷貴妃道:“可是冷貴妃呢?您不治罪於我了?我可是打了您最尊貴的貴妃!”
孝親王聞言此時才猛地回頭,發現躺在地上的人是冷貴妃,他一驚,“妹妹?”,話落,他疾步跑到冷貴妃身邊,這一看更是臉色灰白,擡頭問向老皇帝,“皇上……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冷王兄,冷貴妃說了朕大逆不道的話,同時也衝撞了皇后,月兒才代替朕教訓了她!有如此下場實在是咎由自取!你不用管了,她是該吃些苦楚,才方能收斂一些脾性。”老皇帝對孝親王寬慰道。話落,看向筆直跪在地上的皇后,也緩和了語氣道:“皇后起來吧!是朕錯怪你了!冷貴妃既然已經受到了教訓,你速速命人去太醫院找一名太醫來給她診治。這後宮之中你是皇后,理應拿起皇后的威風來!若有人再如冷貴妃一般,你不用拿了她押給朕,直接處置了就是!”
“是!臣妾遵旨!”皇后也知道這是皇上退後了一步,給她和雲淺月了一個臺階,算是將這件事情不追究了。她見好就收,站起身。
雲淺月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打了冷貴妃也是白打!但她實在不想住在榮華宮,站着不動。還想借這個機會討價還價。
“皇上,冷貴妃到底如何大逆不道了?被打成了這副……”孝親王看着冷貴妃的話,渾身發顫。要知道女人的臉最爲重要,尤其是皇宮裡女人的臉,這與毀容何異?這若是醫治不好就會留下疤痕,這讓她以後在皇宮三千美人如花裡如何生活?
“冷王兄,冷貴妃皮外傷而已,慢慢醫治不打緊。還是冷小王爺性命攸關要緊!”老皇帝見孝親王沉痛地看着冷貴妃的臉,對他提醒,“我們先去太醫院等景世子進宮,看看景世子可有辦法就冷小王爺纔是重要!”
孝親王立即驚醒,再顧不得冷貴妃,連忙跟上老皇帝。心中雖然對雲淺月打了冷貴妃皇上卻不追究惱怒,但如今正是等着景世子進宮救他兒子的命,如今不止他知道景世子對雲淺月心儀,居然說出“此生只此一妻,獨一無二。”的話,這擺明了非她不娶,如今這天下間也是傳遍了!本來他以爲容景會因爲昨日和雲淺月請婚被天下人嘲笑,卻不想百姓們不但不嘲笑,反而如今天下傳揚景世子癡情,淺月小姐真性情。實乃天生一對。他名聲不但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連雲淺月的名聲也好了很多。如今又有求於容景,他自然夾起尾巴做人,便不敢說雲淺月半句。他兒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老皇帝見德親王上道,便心下寬慰。他兒子沒出息,但是他的命根子。他自然不能讓冷邵卓死了毀了孝親王一蹶不振。他往前走去,走了兩步見雲淺月不動,沉聲喝道:“月丫頭!還不快跟上!”
“皇上姑父,我不住榮華宮!”雲淺月趁機要求。
“不住榮華宮你想住哪裡?朕不是想讓你住榮華宮,是因爲你姑姑住榮華宮,你晚上要被她教導,才讓你也住進來!難道你讓你姑姑也跟着你搬去雲王府不成?混賬!趕緊跟上來,再多說一句話,朕就命人堵上你的嘴!讓你再不能開口。”老皇帝怒喝。
雲淺月蹙眉,想着看來老皇帝是鐵了心了!
“小丫頭,本太子可是因爲你住榮華宮我纔來的榮華宮,如今你不住,難道你讓本太子剛剛跟皇上說出了的話後就出爾反爾?本太子可是誠信之人。做不來出爾反爾的小人之舉。你快答應得了!”南凌睿搖着摺扇跟上老皇帝,裝模作樣地嘆道:“本太子也隨皇上去看看冷小王爺,畢竟這事情也是因本太子而起,哎,可憐的冷小王爺。”
老皇帝不再理南凌睿,疾步向太醫院走去。
孝親王看了南凌睿一眼,有些惱怒,但也不好發作,也跟在老皇帝身後疾步走去。
夜天煜眸光微閃,看着雲淺月依然不動,出聲,“月妹妹走啊!以後你住榮華宮多好,每日我過來給母后請安都能看見你!若是你住榮王府,我十天半個月可都難見你一面。”
“月兒,還不快跟上。晚上我派人去皇上那裡接你。”皇后也開口。
雲淺月點點頭,終於擡步跟上老皇帝。反正今日收穫也不小,她去看看冷邵卓到底怎麼個半死不活也好!
伺候老皇帝的儀仗隊立即跟上,一行人浩浩湯湯向太醫院而去。
榮華宮門口壓力驟然一減。皇后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地上的冷貴妃,以及跪在冷貴妃身邊的兩個嬤嬤,面色一冷,沉聲道:“來人!將何嬤嬤,鄭嬤嬤兩個以下犯上不將本宮看在眼裡的奴才拖下去亂棍打死!”
何嬤嬤,鄭嬤嬤正是剛剛皇后要懲治冷貴妃時擋在冷貴妃面前對孫嬤嬤等人出手的嬤嬤。一直仗着冷貴妃受寵,和皇后身邊的孫嬤嬤等人平起平坐。很得冷貴妃器重,不將皇后放在眼裡。如今聞言兩張老臉霎時一灰,大呼,“皇后娘娘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拖下去!”皇后冷着臉看着二人求饒。
孫嬤嬤一揮手,兩個和她一樣的嬤嬤和兩個小太監立即上前,動作利索地掏出帕子將二人的嘴堵上,押着二人託了下去。那二人只喊了兩聲便沒了聲息。
在場的妃嬪本來都以爲皇后今日就算不得皇上重罰也會輕罰,雲淺月即便有她們作證也會重罰,卻沒想到最後是這般結果。皇上不但不罰皇后,還徹底的讓她皇后之位和權利提升了一層。而云淺月安然無恙被皇上帶走了!人人此時見皇后在冷貴妃沒醒來就打殺了冷貴妃器重的兩個嬤嬤,想着冷貴妃大勢已去了!
這時早先去太醫院那嬤嬤帶着一名太醫正匆匆跑來,她剛一來到,皇后就冷聲開口詢問,“趙嬤嬤,怎麼這麼慢?”
“回皇后娘娘,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在給冷小王爺診治,奴才好不容易……”趙嬤嬤是冷貴妃的陪嫁嬤嬤,深得冷貴妃器重。是冷貴妃最近身之人。
“一件小事都辦不好!留你何用?”皇后不等她說完,冷聲喝道:“來人,將趙嬤嬤拖下去同樣亂棍打死!這樣無用的奴才,皇宮裡不需要!”
“皇后娘娘?”趙嬤嬤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孫嬤嬤和一名和趙嬤嬤有仇的嬤嬤聞言立即上前按住趙嬤嬤。二人動作利索,也和剛剛一樣,轉眼間便將趙嬤嬤堵住嘴,趙嬤嬤腿腳一直踢打着,卻也耐不住兩名嬤嬤夾着,口中嗚嗚不能說話,不出片刻便被託了下去。
不遠處傳來主板子拍打的聲音和悽慘的嚎哭求饒聲。
皇后一連氣除去了冷貴妃身邊三名器重的嬤嬤。好似沒聽見不遠處的聲音,面不改色地對跟來的那名太醫道:“張太醫,你看看冷貴妃,可有辦法救治?”
張太醫比較年輕,入太醫院較晚。一般入後宮出診這種事情都是資深太醫前來。今日凡是資深太醫全部留在太醫院想辦法醫治冷邵卓。他資格最淺,聞言是冷貴妃出了事情,所以被派了來。哪裡見過這等亂棍打死的場面,此時已經嚇得腿軟,聞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小臣才疏學淺……”
“既然是才疏學淺看來診治不了冷貴妃了!”皇后也不惱怒,和顏悅色地看着他,“那你回去吧!”話落,她對身後一名小太監道:“小全子,你跟着他去,請來一名資深的太醫來。冷貴妃雖然對本宮大逆不道,但是也得到了教訓,她的臉可是極其重要,一定不能馬虎,要找一位好太醫來診治,否則若是毀了,就可憐了她那張一直引以爲傲的臉蛋了!”
“是!”小全子立即應聲。
張太醫本來想說小臣雖然才疏學淺但一定會盡力給貴妃娘娘診治,卻不想得到的卻是這個結果,他有些發愣。直到小全子走過來對他道:“張太醫,快走吧!你才疏學淺不堪大用,我們皇后娘娘仁慈不怪罪於你,你還不謝恩跟着我回太醫院請人!”
張太醫連忙謝恩,“多些皇后娘娘不怪罪!”
“嗯!去吧!”皇后擺擺手。
張太醫顫抖着站起來,他雖然年輕,但也是知道後宮的爭鬥的!想着這皇后娘娘明擺着是不想給冷貴妃醫治,他入太醫院時師傅就告誡說盡量少來後宮,凡是長些機靈勁,要會看顏色行事。如今這冷貴妃的臉上痕跡太深,憑他的醫術也沒有十全把握能治好,據說冷貴妃是個不好惹的主,若是治不好,那他的前途可就全完了。這樣一想,便跟隨小全子疾步離去。
“將你們主子帶回宮吧!一會兒小全子帶了太醫來直接讓人去給冷貴妃診治。”皇后對冷貴妃帶來此時嚇得面無血色的幾名小宮女吩咐,話落,又對明妃等後宮妃嬪擺擺手,有些疲憊地道:“今日本宮累了,各位妹妹也辛苦了!都散了吧!”
“是!”十幾名嬪妾都臉色發白。今日她們才見到了皇后的厲害!
皇后再不理會衆人,轉身進了榮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