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沒察覺到夜輕染的異樣,甩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夜輕染怔怔片刻,白玉的面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紅暈,感覺手被甩開,他猛地驚醒,又快步追上李芸,走在她身邊,這回不敢看她的臉,似乎爲自己剛剛的呆愣有些不適,問道:“喂,你……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李芸點頭。
“你聽到就好,以後離那個弱美人遠一點。”夜輕染再次囑咐。
“嗯!”李芸不置可否。她最善於聽納別人意見。善意的勸告總不是無地放矢的。那個容景能輕飄飄一句話救了她,可見這個人真是厲害,不能過多接觸。
夜輕染見李芸真聽了他的話,心中歡喜,眉眼再次輕揚起來,腳步也輕快了幾分,且口中哼起了山間小曲。調子極是歡快。
李芸瞥了他一眼,嘴角再次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從來到這裡到現在就一直處於緊張的氣氛下,難得有人能夠讓她放鬆幾分。
二人很快就走出了觀景園。
陸公公完成任務,自然笑眯眯地也跟着二人身後告退了。
夜天傾望着那二人步履相同的背影,袖中的拳頭早已經不知何時緊緊攥起,更甚至是手心攥出了血痕,他也未覺。依然處在剛剛李芸對夜輕染的那一笑裡,說不出的心底發沉。本來以爲一直視如塵埃不上心的人如今突然以着決然的面孔對向他時,他方纔察覺原來早先的認定一切都是錯的。心中昏暗,眼前剎那一切景物都變得令人煩躁莫名。
四皇子也看着那二人共同離去的身影,聽着夜輕染輕快的小曲,眼前盡是李芸清麗純粹的笑顏,雖然不是對他而笑,但那樣的笑還是讓他晃了心神,許久收回視線,看到夜天傾臉上明顯顯露的情緒,他一愣,隨即笑了,“太子皇兄,您今日可是棋錯一着了,沒想到月兒妹妹是個如此決然的性子吧?”
太子收回視線,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臉上雖然嘆息,但話語可是極盡諷刺,“哎,弟弟都替你可惜,月兒妹妹就是脾氣差了些,對你可是一等一的,如今是你親手將她推向了懸崖,雖然沒掉下去,可以後怕是再也不是那個她了呢!”
太子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霎時陰沉地看着四皇子,“四弟,我看你近來是太清閒了。要我奏秉父皇讓你去戍邊嗎?如今西南可是不太安靜,你武功兵法皆是上乘,去了定然會事半功倍。”
四皇子臉色微變,但依然淺笑道:“戍邊哪裡用得着弟弟?太子皇兄側妃的孃舅文將軍可是已經前去了。文將軍久經戰場,西南蜀地六州自然不再話下。再說父皇憐愛母妃陳貴妃早逝,外祖父陳老將軍就我這麼一個外孫,父皇自然是不捨的我去的。還勿勞太子皇兄記掛弟弟了。”
話落,四皇子不等太子再開口,對着上座的皇后深施一禮,“母后,兒臣告退!”
“去吧!”皇后擺擺手。
四皇子再不看太子一眼,轉身施施然走了。
夜天傾臉色陰沉,似乎心中積攢的情緒無處發泄。回身對皇后也是一禮,“母后,兒臣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未向父皇稟告,也容兒臣告退。”
“嗯,去吧!”皇后點頭。
夜天傾也轉身下了玉橋。
幾人前後一走,觀景園的氣流一改沉悶,剎那輕鬆了幾分。女子們都互相看了一眼,都齊齊看向皇后。清婉公主則是看向一直盯着棋盤看的雲暮寒。
“本宮今日乏了。賞詩會改日再進行吧!你們都散了吧!”皇后看了一衆女子一眼,不少女子眼中露出失望的情緒,她收回目光,對身後的孫嬤嬤擡起手,孫嬤嬤立即上前攙了皇后,一行人儀仗隊走出了觀景園。
“送皇后娘娘!”一衆女子恭敬地讓開路。
直到皇后走沒了影,衆人都看向清婉公主。
清婉公主看了雲暮寒半響都沒得他一個眼神掃來,收回視線,煩悶地對着衆人擺擺手,“既然皇后和太子皇兄都走了,我們也都散了吧!”
衆人也覺得再逗留也沒意思,都點點頭,三倆相攜着相繼散去。
那粉衣女子和綠衣女子並沒有走。她們至今疑惑雲淺月怎麼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爺的厚愛了。囂張跋扈,惡名昭彰。這天聖上下閨中女兒誰得那兩個人的青睞也臨不上她。心中不甘,齊齊看着清婉公主。
“你們看着我做什麼?我哪裡知道那個雲淺月今日走了什麼運?”清婉公主瞪了二人一眼,對着粉衣女子道:“鈴蘭,景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難道不知道他爲何要救雲淺月?”
容鈴蘭搖搖頭,“公主你也知道,哥哥自從大病後整個人就變了。性子雖然溫和卻淡漠。對榮王府所有人都不理不問。爺爺想要見他一面都要提前和他貼身隨侍打招呼才能見得。更別提我了。他的院子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去一次也不一定見得到他,他怕是都不記得我這個人了。我哪裡還知道他今日出府就保雲淺月?”
清婉公主聞言蹙眉,“那你可知道他與雲淺月可有來往?”
“據說他每日有大半日要在牀上度過,我們府中之人這十年都沒見過他出府一步。如何能與雲淺月有來往?”容鈴蘭再次搖頭。
清婉公主看容鈴蘭說不出所以然,遂看向綠衣女子,“疏離,你早先可從孝親王叔那裡得到什麼信嗎?怎麼雲淺月今日運氣就這麼好?她到成了香餑餑了。太子皇兄都拿她不下。”
“我早上只聽爺爺說今日雲淺月怕是會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早早就進宮了。進了皇宮直接就去你的宮內,後來都與你在一起。自然不明白她走了什麼運,能得到那樣的二人庇護。”冷疏離也有些恨恨地道。
清婉公主同樣沒得到什麼訊息,又看向連皇后和太子離開都一直端坐着沒動一下,更似乎根本沒聽到她們說話連頭也不擡的雲暮寒,對着二人擺擺手,“你們這就各自回府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二人點點頭,對看一眼,都明白這位公主對雲王府的世子云暮寒心儀,都識趣地退了下去。在她們的心裡覺得雲暮寒雖好,就是性子沉悶,他們還是比較喜歡雷厲風行的太子殿下。
當年始祖皇帝初建天聖皇朝,封了唯一的親弟弟爲世襲德親王,也就是如今的德親王府。封當初打天下時候落難結拜的異姓兄弟爲世襲孝親王,也就是如今的孝親王府。封兩名追隨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將軍爲世襲親王,也就是如今的榮王府和雲王府。且因爲雲王府出了他唯一心愛女子的事情,所以,留有遺詔,歷代天聖皇后都要出自雲王府。
所以,她們一個身爲榮王府嫡出二小姐,一個身爲孝親王府雖然掛着親王名頭但是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孝親王府郡主自然都有機會嫁給太子的。
二人懷着各自的心思離去,觀景園再次靜了下來。
“暮寒,你不是最不喜這個妹妹嗎?怎麼今日還幫她?”清婉公主走向雲暮寒,聲音不禁柔了三分。以往他都對雲淺月不冷不淡的,顯然是不喜。而且每每見她們和雲淺月大鬧他都不置一詞。她本來以爲處置了雲淺月他會高興,沒想到他居然今日還幫雲淺月。
“即便再不喜她也是我妹妹,由不得別人欺負。”雲暮寒忽然站起身,扔下一句話,看也不看清婉公主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翩翩身影轉眼就出了觀景園。
清婉公主小臉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想要說什麼,終究是沒吐出一個字。她本來以爲他不喜那個妹妹,那樣囂張紈絝不化的女人哪裡配做他的妹妹?她才屢次幫着榮鈴蘭和冷疏離出手對付雲淺月,以爲他會高興,沒想到原來根本不是這樣……她看着雲暮寒頭也沒回地消失了身影,惱恨地一跺腳,揮袖將玉桌上的所有果盤糕點都揮到了地上。哭着向自己寢宮跑去。
此時,李芸已經和夜輕染一起出了觀景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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