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請你稍安勿躁,先不要激動,有什麼話慢慢講。吵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不管發生任何事,哪怕是世界大戰,最終還是要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談的。”江帆帶着一臉微笑,慢聲細語地開解着,偷偷給女店員使了個眼色,示意其不要說話。
女店員不認識江帆,但突然冒出一個幫手,自然不再作聲。而那名白衣女顧客轉臉看到江帆時,身子不由一顫,不過由於戴着墨鏡和鴨舌帽,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半響之後,才扁扁嘴道:“你是什麼人,這件事跟你有關係麼?”
“噢,我恰好路過而已,剛好聽見你們在爭吵。作爲一個旁觀者,覺得實在沒什麼必要。”江帆趕緊撇清關係,故意裝作過路人,期望藉此身份能夠緩和一下尷尬的情緒。遇見棘手的顧客,最好還是採取安撫爲主,禮讓優先的策略,畢竟開業第一天,發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着實有點說不過去。
“過路的?看來你還喜歡管閒事啊。”白衣女人輕哼一聲,嘴角微微一撇,揚起頭來沉聲道:“我很好奇的是,一個大男人在女性內衣商場裡轉悠的目的是什麼,據我推斷,但凡是這樣的男人,要麼是色狼要麼是變態。”
一個巨大的淫賊帽子扣在腦袋上了,簡直是出師不利呀!
聽到這樣的嘲諷,江帆不怒反笑,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眯縫着眼睛道:“美女何出此言呢?難道男人不能在女性內衣店裡面看看麼,我不但覺得很正常,反而覺得非常有必要。”
此話一出,不僅白衣女人連連作嘔,就連女店員臉上也浮出淡淡的輕蔑意味。事實如此,不管思想解放到什麼程度,東方人總是秉持着男女有別的思想,這種慣性思維早已根深蒂固,並非短時間內能融合的。文化的差異正是如此,這也是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難以交融的因素之一。
“哼哼,通常流氓總是爲自己找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白衣女人冷哼一聲,擡眼直視着江帆的眼睛,燈光照射下,茶色墨鏡反射出絢麗的光芒:“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藉口很蹩腳,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男女有別的道理,你這樣強詞奪理,未免有些牽強吧。”
一旁的女店員沉默不語,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是極爲贊同白衣女人的話。江帆恨得牙根直癢癢,心道:無情無義的騷蹄子,老子好心好意爲你解圍,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反倒在一旁嘲笑老子,真是欠扁的貨色。
心裡雖然咒罵,但也要應付眼前的白衣女人,江帆眉毛輕輕一挑,帶着一臉謙和的微笑,不疾不徐地道:“美女此言差矣,從宏觀的角度來講,世界上確實分爲男人和女人兩類人,而爲了尊重對方和約束本身的行爲,才產生了男女有別的說法。而男女有別的意思是男人女人之間相互尊重,遵守一定的禮數,並不是說男人不準看女人。若是這樣的話,人們怎麼能繁衍後代呢?”
一連串連珠炮式的論調使得二位女人吃驚不已,她們似乎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言論,更是第一次遇見如此不知羞恥的男人。要知道,換做一般的男人,在這種場所哪怕被女人隨便指責一句,絕對會臉紅脖子粗,隨後撒腿就跑。而眼前的男人不同於別人,不但不害臊,反而一本正經地講起長篇大論來。
白衣女人搖搖頭,墨鏡下面的柳眉微微豎起,旋即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看
來我小看你啦,你還真是一副伶牙俐齒。我倒是很想聽聽,一個男人隨意出入一個女性內衣店還能滿嘴跑火車,究竟是隱藏着什麼虛僞的本質。”
“又給我扣大帽子,若說虛僞的話,實在是愧不敢當啊。”江帆眼珠提溜亂轉,腦子裡飛速地構想着下一步說辭,片刻功夫便想出策略:“正如我剛纔所說,世界上有男人女人,彼此之間密不可分,相互依存相互扶持,在陰陽互補的前提下延續着生命的基因。而從本質上來講,女人拼命的裝扮,更多的是爲了取悅周圍的男人,正應了那句老話兒,女爲悅己者容。”
“哼,純粹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亂語。”白衣女人緊緊抿着嘴脣,冷聲叱道:“女人裝扮自己,更多的是獲得身心上的愉悅,以此增強自信心,坦然從容地面對生活和工作,從而得到自我價值的提升。你的大男子主義論調,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噢?是麼?”江帆一挑眉毛,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衣女人的臉,嘴角輕輕一勾,浮出熟悉的壞笑:“按照你的邏輯,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卻沒有一個男人多看一眼,身心上的愉悅是從何而來呢?”
“這……”白衣女人一時有些瞠口結舌,思忖半響才道:“從同性羨慕嫉妒的眼神中來,不可以麼?”
“可以,完全可以。”江帆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抹神秘,輕聲道:“如此說來,這個世界上男人只是一個陪襯嘍!那麼你的論調何嘗不是狹隘的大女子主義觀點呢?”
“我……我沒有,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你不要妄加評論好不好。”不知不覺間,白衣女人額頭上冒出點點細汗,粉膩的臉蛋兒上浮起淡淡的暈紅,看模樣極爲忸怩不安,顯然是有些理屈詞窮。
這正是江帆想要的效果,看着眼前美人侷促不安的窘態,輕輕扁了扁嘴巴:“很好,那我們也就事論事,沒人規定男人不許逛女人內衣店,這只是一種封建腐朽的思想罷了。在我看來,恰恰是品格高尚,擁有良好情操和素質的男人,纔會時不時地光顧女人的內衣店,從而觀察出最細微的變化。女人的內衣不僅僅是遮羞的工具,更多的是能增添生活中的情趣,從而使得男人和女人之間維持在一種默契的平衡之中。不誇張地說,在選擇內衣方面,男人比女人更有發言權。”
不愧是巧舌如簧,當真有黑白顛倒的功效。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江帆這番話都是至情至理,完全挑不出任何瑕疵。相反,倒讓人對他的價值觀歎爲觀止,人格瞬間升級,儼然從一個花心大蘿蔔變成了探討兩性關係的專家。
白衣女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翹臀微微一扭,對着江帆橫眉冷嗔道:“沒工夫跟你閒聊,你是不是色狼跟我沒關係,我還有正事要辦呢。”言下之意是,你這個色狼趕緊滾蛋,老孃還要跟這個無理的店員理論呢。
“呵呵,美女說得好無情啊,讓人有些心涼。”江帆無奈地苦笑一聲,旋即一臉嚴肅道:“既然我決定插手管這件閒事,必然是要管到底的,剛纔你們的對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那麼由我來說句公道話吧。”
毫無疑問,若論嘴皮子功夫,兩個女人誰也不是江帆的對手。女店員通過方纔江帆的言語判斷,以爲是爲自己解圍,因此也不爭辯。至於白衣女人,經過一番脣槍舌劍之後,覺得江帆並非奸邪
小人,也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聽着。
“好,既然二位沒有意見,那我先說說我的看法。”江帆嚥了口吐沫,慢聲細語地說着:“首先作爲商場,必須毫無條件地滿足顧客的需求,畢竟你們應該是以服務至上的,服務好顧客纔是唯一的準則,至於與顧客爭吵這種事情,是斷然不可取的。其次呢,作爲一名顧客,也就是消費者,在商城無法滿足所需的情況下,也不應該強人所難。說到底,你們之間都有一點小過錯,誰也不能輕易開脫。”
“什麼?”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張着嘴巴,滿臉詫異的表情。很顯然,各拍五十大板誰也不同意。
“二位稍安勿躁,我還沒說完呢。”江帆輕聲笑了笑,眯縫着眼睛道:“這件事商場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這位女士說得沒錯,不管你們新收購的也好,新貨還未到貨也好,都應該無條件地滿足顧客的需求。即便在不能滿足的情況下,也不能與顧客發生爭吵。處理方法麼,那兩套模特身上的內衣,免費贈給這位女士好了。”
“啊?”女店員一臉詫異,之前還以爲江帆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現在看來,倒像是白衣女人找來的幫手,連忙辯護着:“那可不行,我沒做錯什麼,商場斷貨是人之常情,是她挑三揀四的。不行不行,堅決不能送。”
相比之下,白衣女人滿臉得意,眼神中露出不易察覺的讚許,在墨鏡的遮掩下看不出絲毫波動。
“呵呵,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有可能面對嚴厲的處置。不爲別的,就憑你跟顧客吵架這一條足夠了。”江帆面帶微笑,嘴上說出的話卻是字字珠璣,絲毫沒有客氣的意味。
“我不同意,你們絕對是一夥的,想來我們商場詐騙,沒門!”女店員眼珠一立,惡狠狠地剜了江帆一眼,緊緊捏着粉拳,神情極爲憤怒。
正當白衣女人想要發火之際,江帆信步走上前去,在女店員耳旁低聲嘟囔幾句,隨後女店員一臉吃驚地望着江帆,旋即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點頭哈腰地道:“好好好,你們儘管隨便挑好了。”說罷,女店員笑意盈盈地走出去,似乎連店面都無暇顧及。
白衣女人滿臉錯愕地瞧着江帆,不由疑惑地問道:“你剛纔說了什麼?她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沒什麼,我說這兩套衣服算在我的賬上,她們當然不會反對了。”江帆輕輕微笑,故作一臉淡定的神情。實際上,他方纔跟女店員表面身份,大力讚揚了女店員的工作態度,並且要她去找肖莉莉領取一份獎金。
不過這種話,江帆自然不想說出口。一來不想暴露身份,二來更想借機接近一下美女,以便看一看美女的芳容。至於代價麼,不過是兩套內衣而已,又不是掏自己腰包,做一個順水人情也不錯。
白衣女人讚許地點點頭,似在喃喃自語道:“江帆,你是個蠻不錯的男人。”
“什麼?”江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炯炯地盯着白衣女人,疑惑道:“你認識我?”
白衣女人緩緩摘掉墨鏡,露出清澈見底的眼睛,絕美的容顏赫然呈現在眼前,惹得江帆不禁驚呼着:“穆婉婷!你是婉婷姐!哈哈,原來是你,怪不得聲音那麼熟悉。”
原來白衣女人正是與江帆一夜激情的穆婉婷,不知爲何,上次分手訣別之後,又再度出現在雲海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