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什麼,你倒是說啊。”緋雪無奈地追問。
“因爲博陽侯!他來了,還對小姐說了些羞人的話。那之後,小姐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任憑奴婢怎麼喊她都不理,還不準奴婢進去。”凌翠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神情頗爲懊惱。
緋雪轉開眸對夏侯容止說:“我去看看娘。”聲落,即與凌翠一道往沈清的院落走去。
來到禁閉的門外,輕輕叩響門扉:“娘,是我!”
說完,也不等裡面的人迴應,就已推門徑自而入。
看見孃親怔怔地坐在桌旁,動也不動,恍惚的神色隱隱可見一絲驚慌無措在眉眼間蔓延,緋雪心下輕輕一嘆,邁步上前,彎下身,輕輕握住沈清置於腿上的手。
誰知,沈清像是忽然受驚了,一把將手抽回,眼神很是無措。
見狀,緋雪柳眉微蹙,忍不住在心裡替楚父嘆息一聲。看來要想‘追’上娘,楚父要走的路還長着呢……
緋雪拉了椅子與沈清面對面坐着,嘗試着提起話題,“我聽凌翠說,楚父來過了。”
聽到那個人,沈清一對漆黑眼仁明顯有些不安的晃動。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緋雪心中已大致有數。想來,‘過猶不及’這個詞語就該用在此刻的孃親身上。大約楚父也是被逼急了,纔會不管不顧地跑來,又不管不顧地對娘說了些令她心驚肉跳的話,這才把娘嚇到了。
孃的思想太過傳統守舊,一生一世一雙人已在她的大腦里根深蒂固。即使她已同顏霽脫離了夫妻關係,但在她根深蒂固的認知裡,仍覺得顏霽纔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獨一無二的丈夫。以至於,其他男人的示好,會被她看作是一種對她人格的侮辱。難道她是那樣不懂節操的女子嗎?
也怪自己,若是此前與孃親坐在一起好好的推心置腹的談一次,事情的結果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這種時候,如果放任娘自己去想,她篤定,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通的。是以,有些話還得由她來說才行。
這麼想着,緋雪幽幽開口:“我知道,楚父的話嚇到娘了對不對?也實在怪他,不懂得轉彎迂迴,有些話怎麼能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呢?”
“你早就知道?”聽出了她話裡的弦外之音,沈清不由得一怔,隨即涌上心頭的卻是一種近乎‘恥辱’的薄怒,“所以與他聯合起來戲耍我?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這怎麼還怪到自己頭上來了?
緋雪難掩‘委屈’地撇撇脣,早知道,就不該趟這灘渾水,楚父想不想得開與她何干?
“娘,即便你懷疑楚父,也不該懷疑女兒。女兒怎會與他人夥同起來戲耍您?我知道您現在很生氣,也有些慌亂無措,纔會口不擇言。可是娘,追求幸福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您不該被顏霽那種人而禁錮住自己的一生……”
沈清此刻瞳仁晃動得更厲害,臉上滿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緋雪,你究竟在說什麼?怎麼連你也說起這種話來?難道你從小學習的女則女訓都忘乾淨了嗎?一女怎能嫁二夫?”
“一女怎麼就不能嫁二夫?”緋雪提出反駁,“若娘在初次就能遇到可與娘相守一生的‘良人’,我自然不會說這種話。問題是,娘遇人不淑,即便曾經嫁與顏霽爲妻,也是錯誤的相遇,你們所謂的‘夫妻關係’更早在顏霽拋下你進京的時候就已名存實亡。後來即便娘追來了京都,你與他也不曾過過一天真正的夫妻生活,這是不爭的事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娘爲何不能糾正前錯,重新尋覓屬於您的幸福。”
“太荒唐了,這太荒唐了!”
嘴裡唸叨着‘荒唐’,沈清似是不願再與她說下去,起身作勢要走。卻因心緒煩亂,沒拿捏好方向,腳絆到了桌子腿上,眼看就要狼狽跌倒。
“娘小心!”還好緋雪及時扶住了她。
沈清重重甩開她的手,聲音是鮮有的沉冷,“你出去,我要歇了。”
緋雪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則爲孃的‘油鹽不進’,二則也是爲自己抱屈。****什麼事啊,怎麼娘又生起她的氣來?
話說楚父,他是不是也太心急了點?再怎麼,他也不能在沒有任何鋪墊的情況下就上演‘真情吐露’啊,娘不被嚇到纔怪。不過,歸根結底,原因還是出在自己這兒。要不是她謊稱娘即將回去雲州,也不會逼急了楚父,釀成這種難以轉寰的局面。該不是她好心辦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