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寅微微一震,靈魂?她居然用了這麼嚴重的字眼?
“我就真的那名令你厭煩嗎?”
對他自嘲般的一聲呢喃輕問,緋雪置若罔聞。似乎覺得再說下去實在沒什麼必要,對着身後的夜影夜魅淡淡道出一聲“我們走!”而後率先邁開了步伐。
夜影看着宇文寅黯淡下去的神色,心中那叫一個暢快。居然想趁着衛主出事來‘勾引’女主子?他把他們女主子當成什麼人了?嘖嘖嘖,活該!
外面,緋雪幾經周折卻不得營救夏侯父子的要宗。牢獄裡,夏侯儀卻是過得十分愜意,絲毫沒有深陷牢獄的失落。非但如此,反而還十分珍惜這難得可與兒子‘朝夕相處’的機會,除了睡覺的時候會閉緊嘴巴,其餘的時間裡幾乎都說個不停。
夏侯容止對此深感厭煩。起初,也會厲聲吼出幾句。怎奈,夏侯儀打定主意似的,對他的叱喝聲權當沒聽見,依然故我地講個不停。慢慢的,夏侯容止索性也放棄了。夏侯儀講他的,多數時間,他則閉上眼睛假寐,也不知是否聽進去了夏侯儀源源不斷的瑣碎之言。
在牢獄中的兩日,夏侯儀同他講了許多,大多數時間都在講他與夏侯容止的娘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相守的過程。說着說着,自己彷彿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中,還能笑出聲來。與其說這樣的故事是他講給兒子聽的,不如說是講給自己。直到這一刻,或許夏侯儀才真正意識到,這輩子,除了雪梅,他其實誰都不曾愛過……
雪梅,多好聽的名字!似雪般純潔,像梅一樣清冽,正如她的性情。他們因誤會而分開。起初,他以爲不過是因爲她在‘氣頭’上,等過了一陣,雲淡風輕了,她就又會乖乖回到他身邊。但他顯然低估了雪梅的倔強,想不到這一等就是十餘年,更想不到他和雪梅會這麼快就天人永隔……雪梅‘走’後,許多人都明着暗着的暗示過他,要他擡婉兮作正妃,但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曾答允,甚至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曾動過。或許是他潛意識裡,只把雪梅當成‘妻子’。
雪梅,這一世,終究是我欠你太多……
一聲輕輕的嘆息之後,他轉首看向旁邊的牢房,透過鐵柱之間的縫隙看着那個他似乎許久不曾仔細看過的人,他的兒子,他與雪梅生命的延續。看着看着,眼睛忽然有些溼潤了,忙別過臉去,唯恐這副‘脆弱’的樣子會叫兒子看了去。
片刻後,定下心神的夏侯儀再度開口,聲音卻不若他在敘說與妻子的愛情故事時那般輕鬆愜意,反倒裹着一絲隱隱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重’。
“這一生,我與你娘沒能享受到白頭,是我最大的遺憾。爹希望你不要走上我的老路,抱憾終身。顏緋雪那個丫頭……”他頓了頓,至今提到那個伶俐得若狐狸般的女子,仍有些淡淡的不滿,“因爲太有心機,又和太后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所以我對她總有些不滿。不過,爹看得出來,你們是真心相愛,那我就姑且承認了她吧……”
聽着他的自說自話,夏侯容止淡漠的眼神裡又多出了一絲輕嘲。雪兒是要與他共度一生的人,與他夏侯儀何干?他娶誰,還需要他批准不成?
“既然你已認定她爲妻,就要懂得珍惜。夫妻之間,貴在相互扶持,患難與共。還有,相互信任是最重要的。不要像我和你娘一樣,只因相互之間的信任出了偏差,差之毫釐,便失之千里。以至釀成一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