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卿不必多禮,這裡沒有外人,快起來吧。”
一句‘沒有外人’,到底是將緋雪算做了‘家人’之列。只緋雪對此不以爲然。她與容止同心同德,只要容止一天沒有承認他這個父親,於她而言,夏侯儀就是‘外人’。她自然不稀罕他的所謂‘認同’。
木婉兮直起身後,便將目光落向落座書房一側的夏侯容止,眼神帶着關切:“聽聞世子受傷了,身體無大礙吧?我已叫管家從庫裡取了些雪參蟲草,你帶回府上,做補身之用。”
她這番‘識大體’的行徑,讓夏侯儀滿意地牽動嘴角,眼中有笑意流淌而過。
夏侯容止似乎是嫌看她一眼都是髒了自己的眼睛,自始至終都不曾對木婉兮的主動示好有所迴應。非但沒有迴應,更視她若陌生人一般,冷如冰霜的態度讓木婉兮一度難堪得低下頭去。
見此,夏侯儀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語氣柔和衝她說道:“婉卿過來我這邊坐。”
木婉兮卻搖了搖頭,聲音清婉優悅,“妾身怎可與王爺同坐?坐在這邊就好。”
看到這裡,緋雪不動聲色地斂眸,長睫巧妙遮掩住清眸中幾許譏誚冷嘲之色。若此般,木婉兮深諳逢迎討好之術,也難怪鎮南王待她十年如一日,如此的寵愛有加了。
不過,她今日來可不是爲了看他們夫妻恩愛和睦的。
再擡眸,緋雪眼中透出三分森冷之意,出言說道:“木側妃既然已經來了,王爺是否也該問上一問方纔我所言之事她究竟做無做過?”
聞言,木婉兮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陰光,雙手不自覺地攪弄着軟帕,卻儘量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與平常無異。
夏侯儀冷睨了緋雪一眼,頓了頓,不情不願地開腔詢問愛妻:“婉兒,顏氏指控你日前對她曾有謀害之心,還欲防火燒死她,可有此事?”
木婉兮聽了,似是猛然一駭,又似聽見什麼天方夜譚,目瞪口呆地看着顏緋雪,“世子妃,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以你要編造出這等子虛烏有之事來構陷與我?我與你之間無仇無怨,爲何要置你於死地?這太荒謬了!”
“你還敢狡辯?”
夏侯容止霍地站起,一個箭步跨至木婉兮面前。後者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露出大駭之色,臉色白了白,聲音顫抖,“你要做什麼?”
“大膽!逆子,還不退下?木側妃爲你長輩,你豈可對她不敬?”
夏侯儀目呲欲裂地吼道。夏侯容止卻不爲所動,居高臨下看着女子那張令人憎厭的臉,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若是眼神可以嚇人,只怕木婉兮此刻已死過百回千次了。
他的眼神太過駭人,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木婉兮強忍懼意,面上流露出幾分被冤枉的無辜之色,兩眼微紅,泫然欲泣。
“我是不知道世子打哪聽來了這種胡言,但我確確不曾做過這種事。我一個深閨婦人,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世子妃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傷害她,不是嗎?”
“沒有任何理由嗎?”緋雪突然冷笑着開口,聲音森寒,“那麼倘若我揭穿了你的身份嗎?”
木婉兮心臟漏跳了半拍,幾乎下意識看向穩坐書案後的夏侯儀。果然見他被顏緋雪的話吸引去了目光,“身份?什麼身份?”
緋雪冷冷看着木婉兮,將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話卻是對夏侯儀說的。
“我發現木側妃與南疆人暗中往來密切。這次我險些命喪火海,就是拜那些南疆人所賜。若非容止及時出現救我脫身,只怕我現在早已成爲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