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不重要方纔之事乃我的護衛之過。在這裡,我代她向姑娘賠個禮。姑娘不妨先去看看你家小姐,若她因我護衛的莽撞之舉而有任何不適,正巧我的另一名護衛就懂些歧黃之術,可爲你家小姐看上一看。姑娘實在信不過我等,也可去醫館找郎中一瞧。花費的銀兩都有我出。姑娘看這樣如何?”
“哼,區區看大夫的銀子,難道我左相府還掏不出嗎?你這分明是看我們不起。”
緋雪見那丫鬟眼高於頂,話語間句句針對,只淡然而笑,並不動怒,聲音亦是不緊不慢的悠閒:“既然姑娘瞧不上我們這點銀子的補償,想是出自關門大戶。方纔我聽姑娘言語間似乎提到了左相,莫非是左相上官大人的家眷?”
“正是!”
翎兒把臉揚高,嘴角藏着一絲得意竊笑,似乎已斷定面前女子必然被左相府的名號給震住,怕是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正想着怎麼告饒呢。
“素問左相上官大人剛正不阿,待人行事無不講一個‘理’字。今日見姑娘這般咄咄相逼,倒叫我不禁疑心,莫非從前耳中所聽的關於左相大人的美譽都是假的。俗語有云;上樑不正下樑焉可正呼?姑娘此般待人,莫不是受了上官大人的影響,才致如此蠻橫跋扈?”
“你——”
翎兒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氣得直跳腳,怎奈腹中墨水淺薄,幹張嘴卻根本不知該如何反駁。好在這時候,馬車輕簾再一次掀開,從中走出一體態纖盈的女子。雖以面紗遮面,然眉目間卻已現傾城風華,想來輕紗遮住的面孔也必然是瓊姿玉顏。
“小姐~”
口中喚着主子,翎兒忙不迭快跑向馬車一側,伸出手攙扶。與此同時,車伕亦迅快地放了腳蹬。那女子將手搭在丫鬟的胳膊上,小心翼翼地走下馬車,動作緩慢,舉手投足盡顯優雅之姿。
“我的婢女大抵是驚嚇過度,纔會口出狂言,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聲音曼妙似鶯啼,說話間,衝着緋雪微微頷首示意,既不顯謙卑,又不失大家風範。
其他人只當她是在爲自家婢女方纔的無禮舉動向人家致歉,然而這話聽在緋雪耳朵裡則又有了另一層‘深意’。說她的婢女驚嚇過度,莫不是在間接斥責隱月的魯莽行爲?還有,若她真有心代丫鬟道歉,又爲何不在一開始就出聲制止丫鬟的跋扈言論,反要等了這麼久才姍姍出面平息此事?還不是因爲方纔自己言語間提到了左相府以及左相上官昱。上官昱從前不過是戶部尚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上官昱此人十分圓滑,又擅爲官之道,自然更在乎自己的清譽。倘若因爲一個卑賤奴婢一時的不當言語,致他聲名受損,到底是不值許多。
正因深諳其道,這位上官家的小姐纔會選擇出面平息此事,想來是極不甘願的。
“上官小姐哪裡的話?要道歉也當是我們纔對。我的人行事魯莽,害小姐與家婢受驚,望小姐見諒。”緋雪嘴角帶了絲笑意,狀似風輕雲淡的同對方周旋。
“無妨,想來那位姑娘也並非有意爲之。”妙音清冷淡若,聽不出絲毫的起伏波瀾。
只短短接觸,兩人對話加在一起不超過十句。但緋雪對這位上官小姐有了一層全新的認知。剛開始,她以爲坐在車轎之內的不過是個出自名門的嬌小姐。可是這短短的接觸下來,她卻徹底打翻了此前先入爲主的概念。這位左相家的千金可一點也不簡單!
一場小小‘風波’,最後在左相千金‘大度’的諒解之下畫上圓滿句點。
緋雪心中隱隱有種感覺,用不了多久,她與這位上官小姐還會再度見面。到時候,是敵是友,自會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