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緋雪以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卻在將軍府撲了個空。將軍府裡安安靜靜,根本不像舉行宴會的樣子。幾經周折,詢問了將軍府門口守衛,被當成是‘瘋子’一樣地趕走。又詢問了一些路人,都說‘不曉得’。終於見着一個從將軍府裡走出的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幹。
緋雪微微眯起了眼眸,若猜得沒錯,這人應是將軍府裡的管事。
不管猜測得對與不對,她也必須得試上一試,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想到此,緋雪堅定了神色,從錢袋裡取出一錠紋銀,笑盈盈地走上前,衝着那中年人福了下身。
“這位管事大叔,斗膽請問,這將軍府裡主事的人在不在?”
提到將軍府裡主事的人,自然就是將軍和將軍夫人了。中年人睨了眼看上去半大不大的女娃,聲音透着幾分‘狗仗人勢’的威儀:“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竟然膽大包天地打聽起將軍府裡的事,不要命了?”
緋雪聽了也不氣,依然笑呵呵的說:“實不相瞞,我和我娘是從雲州來這裡探親的。將軍府的老夫人,和我外婆是親姐妹,也就是我的姨婆。”
緋雪當然不能在這裡就露了底。在沒見到顏霽前,她和孃的身份還是保密得好,以免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至於她口中所說的‘老夫人’,即是顏霽的娘。據大舅舅派來帝都的人調查得知,顏霽早幾年前就已把他的老孃接到這裡。兒子在這裡當了‘大官’,當孃的自然要跟着來同享天樂。
聽她這麼一說,那位將軍府管事眉峰擰緊,不無懷疑地盯着緋雪上下打量。顯然,他並不是很相信緋雪口中的‘探親’一說。但緋雪話裡提到的‘雲州’又確確實實就是他們老夫人與將軍的‘老家’。要不是果真與老夫人沾親帶故,她也不可能說得出‘雲州’這個地方。
這麼想來,懷疑便逐漸從管事的眉眼之間褪去。
緋雪微不可見地撩了下嘴角,知道自己已經取得了這個人的信任。她再適時往那管事手裡塞了一個銀錠子進去,那管事見她還蠻‘懂規矩’的,便如實相告。原來今日,將軍府的宴會並非在這裡舉行,而是設在了將軍府的私家園林。
緋雪又道作爲‘親人’,總要去慶賀一番的,便又從管事嘴裡套出了‘園林’的位置,這才重新坐上馬車。
與此同時,在將軍府的私家園林中,真真是一派熱鬧喜慶的場面。要說這私家園林,其實原隸屬於丞相府所有。只因顏霽所娶乃是丞相最爲疼寵的小女兒柳繁煙,丞相愛女之故,竟在女兒的嫁妝裡添了如此‘大手筆’。就連蒞臨今日之宴的幾位皇子都紛紛讚歎這園林,比之皇家園林也毫不遜色。
所到園林赴宴之人,入目,先是一片令人賞心悅目的花海。此外,亭臺樓榭,假山楓林,清泉碧水,實在叫人眼花繚亂,景緻更是美不勝收。
要說今天這種日子,最得體面的當屬將軍夫人柳繁煙了。
只見她身穿一襲江南軟煙羅的襦裙,芙蓉色的透明帔帛,梳着帝都時下流行的分肖垂髻,上綴彩色流珠的金步搖在陽光的映射下,閃閃發亮,略施粉黛,豔冠芳羣。雖已年入二八,歲月絲毫未曾在這位貴婦人臉上留下些許滄桑印記,反而平添了幾分成熟韻味,使之更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嫺靜之美。
要說這柳繁煙,想當年,曾被譽爲帝都甚至整個大夏王朝的‘第一美人’。更別說她‘丞相千金’這赫赫顯貴的身份。欲向她提親之人,排成隊幾乎可排滿整條街。丞相府的門檻都快被要提親之人給踏穿了。
然而,跌破衆人眼球的是,這位傾城絕色、聲名赫赫的相府千金,最後竟選擇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下嫁。這個‘小人物’,也就是時至今日官拜大將軍之位的顏霽。在初來帝都之時,他不過是靠沈清的‘嫁妝’,‘買’了個小官。至於他當初用了什麼‘手段’入了相府千金的青眼,不得而知。不過可以知道的是,自從他當上了柳丞相家的乘龍快婿,便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這當然少不得柳丞相在背後的‘推動’。
“瞧瞧,這是誰家的閨女,長得實在標誌。”
柳繁煙含笑的聲音在一衆女眷中間響起,而能得她誇讚之人,想來定不只是‘泛泛之輩’,正是太尉褚鈺家的大千金褚雲涵。雖說柳繁煙這番‘讚賞’包含了客氣的成分,不過這褚家千金也的的確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且知書達理。聽到自己竟得將軍夫人誇讚,忙施了個禮,自謙地笑說:“謝夫人誇讚。不過雲涵哪裡能比得夫人的幾位千金呢?從前在一次賞花宴上,雲涵曾有幸見過您家的大小姐,那風采,才當真是舉世無雙呢。”
說曹操曹操到!
“母親,女兒可來晚了?”
嬌婉的聲音,如同踩在雲端飄渺輕柔,又彷彿讓人無法抗拒的美妙音律。
見那緩緩走來的少女,什麼是傾城絕色,所見之人總算有了一層全新的認知。
顏雲歌,顏霽與柳繁煙的大女兒,雖只有十歲幼齡,名聲卻已是響噹噹,甚至比之孃親當初也絲毫不遑多讓。不僅容貌出衆,她的才情更爲世人所歌贊。
盈盈走到衆人中央,她優雅福身,美如音律的聲音悠然而緩地說道,“雲歌見過母親,見過諸位夫人小姐。”
幾位與雲歌差不多年紀的小姐們急忙福身還禮,卻都忍不住把打量的目光落在那擁有出塵脫俗之美的少女身上。顏雲歌就如同一塊白璧無瑕的玉,舉手投足間盡顯柔雅端莊。所謂麗質天成,大抵說得就是她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