媃葭公主進宮,差了宮女請緋雪去御花園裡的亭子小坐。算算日子,緋雪與她已有近兩個月未見。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公主府,爲了夏侯容止的事去找柳胥,結果剛巧看見一出好戲,還順手救下了媃葭的‘新寵’,那個叫君拂的男子。
奇怪的是,緋雪對那個叫君拂的男子印象特別深刻,居然過去這麼久都沒忘記他的名字,甚至就連他的樣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彼時,一身紅色宮裝的媃葭閒閒地坐在御花園一角的亭子裡,欣賞着春日裡的花開百態,嘴角銜着一抹慵懶而愜意的淺笑。聽見腳步聲,她擡眸看向緋雪走來的小路,嘴角笑意更深了幾許。
“你們都退下吧。”隨口遣散了陪侍左右的兩名宮女,看樣子是想與緋雪單獨聊聊。
緋雪坐下來的同時,向隱月點了下頭。後者心領神會,立即退出了亭子,留出足夠的空間給她們。
“這百花釀是我公主府裡的下人新釀的,喝起來很是清爽宜人,你嚐嚐。”
一面說,媃葭一面端起眼前一支精緻的琉璃酒樽至脣邊,輕抿了口樽中酒釀。
看着這樣的媃葭,緋雪不禁暗暗感嘆時移世易。她記得媃葭以前是愛喝茶的,尤其愛喝奶茶,到哪裡都要討了奶茶來喝,每一次總要喝個兩三杯纔算盡興。不想現在,這個習慣卻發生了改變。從茶到酒,這樣的改變不禁令人唏噓。
喝過百花釀之後,媃葭徐緩地開口,聲音裡包裹着一層淡淡的自嘲,“前幾日,我去了行宮探望父皇。結果你猜怎麼着?我趕了整整兩天的路,父皇卻見都不肯見我一面,還要太監傳話,說他沒有我這個女兒……”說着,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裡卻盡顯落寞,“還有剛剛,我去看望皇祖母,一樣被拒之門外。不過皇祖母還算給我留了餘地,沒說不認我這個孫女。呵呵……你說他們都怎麼了?就因爲我孟浪不羈的言行在外,叫他們生氣失望,所以乾脆就不認我。可是我又有什麼錯呢?我不過是想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過活,我哪裡錯了?養男寵……憑什麼只准男人三妻四妾?我養幾個男寵就成了‘天理不容’?”
亭子裡,緋雪聽媃葭發牢騷,大吐苦水,並未開口表明立場,也未加以勸說,而是由着媃葭把憋在心裡的委屈都說出來。有的時候,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遠要比自以爲是的勸說更能撫慰人心。
說了會兒,大約媃葭感覺不再那麼義憤填膺了,語氣稍緩,忽然轉開話題說道:“緋雪,你最近可有見過我三哥?”
經她一提,緋雪恍然意識到,似乎真的有段日子沒見過宇文寅了。甚至就連蘇淺離的喪禮,都不曾見他露面……
媃葭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許久不曾見過三哥,不由得暗歎一聲。擡眸目視緋雪,眸中一片晦暗,“蕭家出事了,你可知道?”
緋雪略點了下頭,“聽說了一二。”別看她是在深宮之中,耳報神卻很靈通。她亦早料到蕭家會有此劫,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其實蕭貴妃一死,蕭家已經料到會有劫難。蕭家家主,也就是蕭貴妃的哥哥,是個識時務的人。蕭貴妃的事情一出,他居然帶着一家老小舉家遷往外地,想要隱姓埋名,以此來躲避蕭家註定的一場劫難。哪成想……搬離後的蕭家仍是難逃厄運,一夜之間被山賊洗劫一空,更慘遭滅門。想想,真令人惋惜。”
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