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離間我與柳家的關係??”柳胥一聲譏諷味道十足的冷笑,“顏緋雪,你也不過如此。”
“駙馬以爲我在信口雌黃嗎?有件事,駙馬也許不知。就在你們邊關浴血奮戰的時候,柳丞相則派了柳家二爺,也就是你二叔火燒糧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相信不必我說駙馬也知道。柳家欲燒燬糧倉,就是想斷了前線兵將的後路。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身爲副將的你……”
方纔還信誓旦旦此時眸色倏然轉爲陰沉,懷疑的目光落向緋雪,似是想看出她是否在說謊。
緋雪由着他看,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泰然安若的表情。當然,她也沒指望柳胥會相信她的話,不過這件事當時鬧得滿城風雨,柳家二爺更因定罪火燒糧倉而被問斬。知曉柳胥稍稍打聽一下,就會知道她這番話句句屬實。
眼見柳胥的神色已有動容,緋雪繼續說道:“我其實可以理解柳丞相的作法,毀了要運往邊關的糧草,將士們餓着肚子,不要說打勝仗了,就算不在戰場上被敵人打死也只有餓死的下場。到那時,我軍大敗,柳丞相也就算完成了‘任務’。只是,虎毒尚不食子。柳丞相此舉固然萬無一失,卻也一絲退路都沒給駙馬你留下。很明顯,駙馬已成了柳家的一枚‘棄子’。我只替駙馬感到惋惜不值。你在邊關浴血奮戰,幾生幾死,還爲了柳家而背上構陷夏侯容止的罪名。縱然這次夏侯容止真的難逃一死,駙馬不妨想想,鎮南王會善罷甘休嗎?定王會善罷甘休嗎?而柳丞相包括整個柳家到時必定將干係撇得乾乾淨淨。駙馬當了這出頭的‘鳥’,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實在不值許多!”
看着柳胥的神情從最開始的不以爲然到逐漸動搖,再到初露猙獰,緋雪脣邊輕勾起一抹微淺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笑,似成竹在胸。
若是在過去,她並無把握能夠說服柳胥。柳胥此人深有城府,也算有幾分精明,斷然不會被她三言兩語挑唆得失了理智。不過現在的柳胥,比之從前卻不可同日而語。自從被媃葭一刀砍斷了子孫根,成了一個‘廢物’後,柳胥的心就一天天變得扭曲,憤世嫉俗,對任何人都好似充滿了敵意。這一點,方纔她已充分領教過了。這樣的柳胥,如同一隻受傷的猛獸,只會大吼地嚇唬人,卻早已不復最初的凌厲和危險。恰恰也是這樣的他,更容易被挑起憤怒的火種……
“我今日來,是想給駙馬指一條明路。如今,駙馬既已脫離了丞相府,自立門戶,又何必事事聽命於柳丞相,甚至被當成槍使猶不自知。與其冒着和定王、鎮南王撕破臉皮的風險,成了被柳家拋棄的‘替罪羔羊’,駙馬何不退一步?”
柳胥譏誚地勾脣一笑:“你的意思是要我相救夏侯容止?”那不等於伸手打自己的臉?先前正是他的‘作證’才致夏侯容止被下大牢,甚至上了斷頭臺險些送命。若他突然反口,難保皇上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他沒那麼傻也沒那麼笨,自投羅網。
緋雪挑眸看他,“這麼做有何不可?既然柳家可以置你的生死於不顧,你又何必爲了他們如此賣命?何不討個人情,來日定王與鎮南王定會記着駙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