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將軍府繁煙閣的主屋內,柳繁煙懶洋洋地倚在貴妃榻上,旁邊坐着顏雲歌,嬌美明豔的小臉上泛着一絲不安。
“母親,顏緋雪真能如我們所願做出妥協嗎?”
不似她這般忐忑不安,柳繁煙倒顯得老神在在,脣邊噙着一抹笑:“那是自然。顏緋雪可是把沈清的命看得比她自己的都爲重。”
斜眼一瞥,見愛女不安地神色仍是未褪,柳氏脣邊笑意更深了幾許,悠悠然說道:“眼下魚餌已經放下去了,我歌兒不必擔憂。時候到了,魚兒自然就會上鉤了。”
也許是柳氏話音裡的信誓旦旦,也許是她眸中得意與自信參半的溢彩流光,讓顏雲歌緊張的心情總算稍有鬆緩,然而隨之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娘,那個清羽果真可靠嗎?她這般助我們,意欲爲何?”就連這次給沈清下的藥,也是自清羽那裡得到的。清羽本是顏緋雪的丫鬟,卻幫助她們害顏緋雪,這根本說不通呀。
提起清羽這個人,柳氏脣畔笑意略有收斂,輕鬆神色被一抹凝肅取代。
“清羽究竟是什麼來歷,我也不很清楚。我曾問過她一次,爲何要幫助我。當時,清羽只說‘到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從這次的事情來看,清羽積極助我們,意圖讓顏緋雪李代桃僵。莫非,她是想進宮?”
顏雲歌也覺得有這種可能。一旦顏緋雪進宮,作爲她的侍女,清羽勢必也會跟進宮。說不定着就是清羽的目的所在……
就在母女二人暗自忖度清羽的意圖時,屋外卻好似傳來了爭執聲。先有丫鬟氣急敗壞說道:“大小姐,您不能進去,夫人正在休息……”
“滾開!”
“大小姐,您怎麼能硬闖呢?”
大小姐?顏緋雪?
顏雲歌與柳氏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勾脣。瞧瞧,魚兒這不就上鉤了!
門開的瞬間,母女二人笑容倏爾一斂,顏雲歌假意茫然地看向門口,柳氏則面有薄怒,訓斥着丫鬟:“不中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打發了你算了!”
所謂‘打發’,就是將下人趕出府去。但凡被賣進這裡的人,要嘛家中窮困潦倒,要嘛已無親人在世,若被趕出這裡,只怕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便是隻能流落街頭了。
丫鬟一聽,嚇得撲通跪地磕起頭來:“求夫人饒了奴婢,求夫人饒了奴婢……”
顏雲歌見此情狀大約不忍,溫聲道:“母親同個不知事的下人置什麼氣,沒的平白傷了自己的身。不過小事一樁,也不必打發了去吧?”
柳氏冷眼瞧着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丫鬟,語氣陰涼道:“還不滾出去!少在這兒礙我的眼!”
“是!”
丫鬟如獲大赦,忙不迭站起小跑了出去。
緋雪看着這對母女一唱一和的演戲,眼裡劃過一絲不屑。殺雞儆猴嗎?柳氏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可惜呀……要是從前那個什麼都不懂很傻很天真的顏緋雪,或許真會被她唬住。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若還‘上當’,那麼這三年的京都生活就真真是白混了。
“是你們做的,對吧?”
緋雪淡淡的問詢聲在靜寂的閣室響起,嬌顏面無表情,眸中波瀾不驚,叫人一時間猜度不出她心中所想。
顏雲歌微微一笑,故作茫然地輕問:“姐姐所指是什麼?”
還裝……
緋雪倏然一個箭步走上前,在顏雲歌身前剛一站定,隨即就是一個乾脆利落的巴掌甩了下去。不看,是三個!
啪啪啪——
連着三聲脆響,手上下足了力道,直把顏雲歌打得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