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雲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成了柳氏藉以打擊沈清的一杆長槍,只想要發泄心中怒憤的她一出繁煙閣,便徑直朝清婉閣而來。
沈清剛用罷午膳,此時正在房中歇着。似睡非睡之際,卻聽外面好似有誰在爭執。
“什麼聲音?”淡淡詢問着凌翠。
“奴婢聽着,像是湘姨娘的聲音。”凌翠微微皺起眉頭。這位湘姨娘是個潑辣蠻橫之人,聽在她院中服侍的小丫鬟說,從前湘姨娘正得寵的時候,可沒少讓她院子裡的下人們吃苦頭。稍有不順心,就對丫鬟們拳打腳踢,有一次,甚至拿杯盞直接砸向一丫鬟的頭,當即把那丫鬟砸得頭破血流。只不知湘姨娘來她們這裡,是爲了哪般?
正想着,門被推開,湘姨娘已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想是外面的丫鬟攔她不住……
“奴婢給湘姨娘請安!”
柳湘雲看也不看躬身問禮的凌翠,自顧自尋了個位置坐下,看着牀上仍未起身的人,眼底劃過一絲惡意,故意將話說得很大聲:“呦,這都火燒眉毛了,怎麼清姐姐還有心思睡覺?”
沈清避無可避,無奈,只得坐了起來。耳旁,凌翠小聲提醒:“湘姨娘就坐在您左前方。”
柳湘雲見狀,嘴角輕撇出一抹不屑的諷笑,繼續說着:“清姐姐怕是還不知道吧,府裡出了大事,急的老爺連午膳都未用就火急火燎地出去奔走詢問了。”
“府裡出了什麼大事?”沈清一臉迷茫。
“看姐姐的樣子是真不知道啊。”柳湘雲嘆了口氣,故作惋惜狀,“外面的人都傳,說咱們家的緋雪殺了人了,這會子已經被下了大獄,看樣子要給砍頭了。”後面半句自然是她瞎掰的。尚未定罪,又何來砍頭之說?
沈清目光猛然一滯,兩手下意識捏緊身上薄被,“你說……緋雪怎麼了?”
她想聽,柳湘雲自是不介意再說一遍,“聽說好像是參加什麼‘騎射大會’,結果也不知怎麼回事,緋雪就用箭射死了人。對方還是個官家少爺。這回,她可是闖下大禍了。”
“不,不可能,雪兒那孩子做事一向穩妥,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看着搖頭拒絕想象事實的婦人,柳湘雲嘴角彎起輕屑冷嘲的笑,嘴上半點也不留情:“聽姐姐這話,難道覺着妹妹我誆你不成?這樣大的事情,妹妹如何敢拿來開玩笑?姐姐若不信,儘可去我表姐那兒問上一問,我表姐正在爲這件事發愁呢。”
柳湘雲這一趟來,本就抱着讓沈清痛苦的目的,現下見她一張臉慘淡無色,心中陡然拂過一絲快意。該說的說完了,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於是她站起身便走了出來,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小姐,您要保重身子啊。先彆着急,興許湘姨娘她只是胡說的。”嘴裡這麼勸慰着,凌翠心裡卻一點底也沒有。正如柳湘雲所言,這等大事,她怎敢拿來胡說?難道姑娘真的殺人了?
“凌翠,給我更衣!”
“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沈清不回話,只飛快地下了牀。穿好衣裳,便帶着凌翠出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