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顏雲歌錯身而過的時候,媃葭冰冷的目光斜斜掃了她一眼,目光裡流露出一絲鄙夷。她素來是個直性子,喜歡不喜歡都清楚寫在臉上。像顏雲歌這種惺惺作態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她實在難有好感。就說昨夜的事吧,緋雪遇到危險說不定就是這條‘美人蛇’暗中搞的鬼。現在她卻裝出一副溫婉關切的模樣,給誰看?
顏雲歌擡眸看向好整以暇坐在桌旁的少女,面前桌上擺放着一壺草原特有的果茶,嫋嫋熱氣從開口的壺蓋處氤氳升起,讓帳子裡緩緩飄開了幾縷混合着茶與果的清香。
“姐姐~”
聽罷這聲柔弱的輕喚,顏緋雪才慢悠悠地擡起頭,目光掠過美麗少女眉眼之間難用脂粉遮掩的疲憊烏黑時,挑挑眉,故作不知地開口:“我見妹妹面露疲態,怎麼,昨晚沒歇息好嗎?”
“姐姐徹夜未歸,妹妹如何能安眠?”顏雲歌娥眉顰蹙,若不仔細推敲,倒真有幾分‘憂心姐姐不歸而徹夜難以成眠’的樣子。只她這般處心積慮,拿去騙騙不通事理的小孩子差不多。在緋雪面前,這所有的僞裝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甚至無所遁形。
緋雪淡淡一笑,並未急着揭穿她,由着她去演。
“姐姐昨晚徹夜未歸,卻被人發現與容世子同在斷崖谷底。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只有你二人在斷崖下面呢?姐姐又是幾時同容世子這般熟絡?”
明明似關切的話語,從顏雲歌嘴裡說出來,卻愣是變了味道。聽上去是在打探昨天夜裡所發生的事,卻字字句句都將她與‘容世子’綁在一塊兒,其居心,值得人深味。
緋雪嘴角笑意不減,話音帶着幾分戲謔,實爲譏諷:“究竟妹妹關心的是我如何身處斷崖谷底?還是我如何會與容世子在一起?”
顏雲歌微微一怔,立刻笑着說道:“我自然是關心姐姐的。”
“是嗎?”緋雪不置可否的反問,忽而站起來,徑直走到顏雲歌面前。含笑的目光淡淡睨視着美麗的少女,分明是平和溫婉的神色,然那上挑的眉眼卻是流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嘲諷與不屑。
“妹妹關心的,或許是我能不能活着回來吧?”
顏雲歌美眸微微一閃,正想辯駁,“我怎會……”話剛出口即遭打斷。
“昨天,我被人用藥迷暈放進一輛馬車裡。等我醒來,馬車就開始瘋狂向着懸崖狂奔而去。可憐我當時被繩子綁着,身子動彈不得,即使想跳出馬車卻也有心無力。妹妹應該不曾嘗過那種只能眼睜睜等死的滋味吧?”
緋雪似笑非笑的講述,神色平淡得並不像在講述生死之間的事。
顏雲歌不覺捏緊寬袖中纖纖素手,探究的目光看向顏緋雪,越發摸不透她的心思。任何人碰到了這種事,生死一線,不是都該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絲緊張惶恐嗎?怎生她如此平靜?
“就在我衝出馬車掉下懸崖的那一瞬,妹妹可知我心裡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