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胭脂太紅了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本是優美恬靜的夜晚,家家戶戶一片靜謐祥和,唯獨燕王府的臥房,此時竟如同被燒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門外的遲錚和小喜,見蕭晏之帶人進去以後,屋裡便傳出陸挽瀾的哀嚎,可卻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姑娘可千萬挺過這一回。畢竟兩個嬤嬤是淑太妃特意從宮裡請來,專門爲姑娘梳妝打扮。聽說是自打太妃入宮,就一直服侍着,那挽髻描妝的手法,自是比定國府的丫頭婆子們精湛。
可是聽着聽着,竟覺得屋裡傳來的對話越發稀奇古怪。
只聽一個嬤嬤忽然大喊一聲:“哎呀,不好!老奴眼花了,這兩根是玫瑰花的蕊絲!哎喲王妃娘娘息怒啊~”
“什麼?你們!”接着便是自家姑娘帶着哭腔的指責。
另一個嬤嬤直接岔開話題:“哎喲~王妃娘娘這小身板平的喲,這可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
“什麼不行!你們敢說本王妃不行!你……”
未等她說完,陸挽瀾整個人,便被兩雙粗壯的手臂從浴桶裡撈了出來,一陣水花聲之後,便是擦身塗香,經過短暫的寂靜又傳出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小喜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哎喲喂!姑娘也太慘了,這王妃也不是人當的啊!”
遲錚聽罷,看了看她, 沒有說話。
倒是旁邊的唐風, 一臉幸災樂禍:想不到太妃和王爺,竟然用這種手段來懲治王妃!
既教訓了王妃,又不會落下話柄!
還真是高啊!
他一直以爲王爺從來都是運籌帷幄,想不到太妃竟是技高一籌!
正在他腹誹之時, 卻聽到臥房內再次傳出的聲音, 不由得一臉凝重。
一個嬤嬤,正將一條青線羅製成的大帶, 置於陸挽瀾盈盈一握的腰間, 粗壯的胳膊豁然一擡,使出麒麟之力:
“收!吸氣!吸氣!”
方纔陸挽瀾還讚歎着, 自己這身金繡雲鳳紋鞠衣, 真是巧奪天工。
可被嬤嬤用那大帶一勒,頓覺胸腔中的空氣亦被擠了出去,連呼吸都要不能了:“啊!我不行了!”
“使勁!再使點勁!用力啊!”
“啊!!我真的沒力氣了啊!”
唐風登時嚇得滿臉驚恐, 不就是穿個衣裳,怎地比上戰場打仗還恐怖!
王爺還真是兇殘啊!
屋內的陸挽瀾,終於將王妃吉服穿好,大紅羅衫下是被大帶死死箍住的纖腰,此時已是連彎一下都不敢。
不過,這胸前也不知被施了什麼魔法, 竟似雨後春筍一般萌發起來。
難不成真應了那句至理名言?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 擠一擠總會有的。
“哎喲王妃娘娘,快來鏡子前做好, 老奴要爲娘娘挽發了!”
還不等她喘口氣,這二位嬤嬤便如急驚風一般,一把將陸挽瀾按在梳妝檯邊, 挽髻別簪,貼花鈿, 描黛眉, 十幾個侍女忙前忙後, 整個圍得水泄不通。
她甚至都開始恍惚, 自己大婚那日也沒這樣隆重過啊。
一頓忙碌之後,一位親王正妃終於像模像樣了, 身穿紅羅霞帔,頭頂金鳳翟冠,腰墜雲紋玉革,手裡還握着錦套七寸玉穀圭。端的是粉妝玉琢, 華貴無雙。
透着裡間珠簾的縫隙, 看見她此時正優雅地點上朱脣。蕭晏之目光晃晃, 忽而想起大婚那日,如果自己沒有裝病臥牀, 她是不是也可以十里紅妝,嫁衣如灼?
沒由來的, 一抹虧欠竟爬上心頭。
他輕邁着步子,無聲無息走到她身後,嬤嬤見狀輕輕施禮悄然離開。
銅鏡中的小人兒似是沒有發現周遭變化,還在皺着眉頭, 對着瓶瓶罐罐裡的胭脂,挑三揀四。
“哎呀, 嬤嬤, 王爺選的胭脂太淺了, 剛纔那個又太紅了, 你快幫我選……”
說着便擡頭, 顧盼生輝的鳳眼,直接對上鏡中蕭晏之溫柔如水的眸光。
“王爺怎麼進來了?”
陸挽瀾急忙站起轉身,卻因爲腰間大帶勒得她行動不便,腳下被凳子一磕,整個人便向前直接栽進了蕭晏之懷裡。
搖曳的滿頭珠翠,瞬間將面前男人的心擾動得漣漪輕漫,似責怪般說了一句:“胭脂太紅。”
“啊?”
懷中小人兒正欲辯駁,卻聽上方傳來一句:“本王幫你吃些便是。”
未懂他話中何意,梳妝檯的瓷瓶玉盤,便隨蕭晏之𫄸裳闊袖一掃,“叮叮咣咣”碎落滿地。
這小人兒被他雙臂一擡,脊背遂迎上堅硬冰冷的銅鏡。窒息一般的吻, 隨即似雨點一般,覆上這顆熟透櫻桃般的紅脣。
濃烈的胭脂好似驕陽流火,燒得蕭晏之胸中灼熱難耐,若不是想到這小人兒穿戴此番費了好半天功夫,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 會作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來。
眼見着日出東方,可王爺又似乎發了大火,屋外侍奉王妃換裝的侍女皆低着頭站成一排,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一個嬤嬤聽見屋裡摔瓶砸盤的動靜,小聲嘀咕:“我早就說那個胭脂太紅,王爺不喜歡,可是王妃偏要用……”
“嘖嘖,這也不能全怪王妃,王爺那眼光,也忒……”
正當兩人交流上妝技術之時,竟見蕭晏之忽然間抱着陸挽瀾踏步出來,面無表情地向王府門口的馬車走去。
身後的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迎着朝霞,馬車駛出了燕王府。
蕭晏之擡手擦着嘴角的一抹殷紅,似乎有些流連忘返,可見面前小人兒此時的脣瓣似綻放的花朵一般,竟是嬌豔欲滴,那上頭的胭脂,便不忍再吃些進去。
剛剛經歷莫名其妙一吻的陸挽瀾,此時已是瀕臨缺氧狀態,腰間的大帶,裹得她上氣不接下氣,一時間竟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王說過,王妃的紅妝只能畫給本王一人來看,王妃該不會是又把本王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吧?”
“什麼時候的事?臣妾怎麼不記得?”陸挽瀾只覺胸口有塊大石頭,此時竟是壓得自己連思考都忘了一般。
“不記得?”看着這女人此時一臉無奈的模樣,蕭晏之臉上忽而涌現一絲危險的氣息,“那可記得上次詩會時候的教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