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朱晨桓身旁就多了一個類似於貼身婢女一般的宮女,她叫紅鸞,被朱晨桓一看就會臉紅的紅鸞。
紅鸞的身份很普通,背景也很清白,從她服侍東宮之後,她的身份就被有心人調查了一遍又一遍,從父母宗族,到入宮之後一件事一件事事無鉅細,都在第二天出現在了很多有心人的案牘上。
一樁樁一件件,哪怕是小時候磕了碰了,進宮之後被哪個太監哪個宮女欺負過,都有着極爲詳細的記載,讓朱晨桓不得不感嘆這些人的手段通天,即便是前世科技如此發達的地球,想要調查的這麼清楚也很難。
看着從各處截下來的各種情報,朱晨桓沒有隱瞞紅鸞,只是笑道:“紅鸞啊,你可是出名了,現在相信哪怕是那一品二品的大臣們,也都知道你了,而且我也可以保證,他們或許連你小時候尿過幾次牀,都比你還要清楚呢。”
紅鸞正在給朱晨桓捏着肩膀,此時聽到朱晨桓的調笑,俏臉不由得再次升起兩道紅霞,她嬌嗔了一聲,道:“奴婢不關心他們知不知道,只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道。”
“知不知道又有什麼用呢?這種爛大街的版本,本太子可不確定有幾分可信度。”朱晨桓嘴角一翹,將這些所謂的情報向前一推,而後向後倚去,嗅着紅鸞身上自帶的體-香,閉着眼說道:“紅鸞啊,給本太子透個底,皇上爲什麼讓你來服侍我?”
紅鸞別看她很容易臉紅,可其實內心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如若不然,像她這樣一個看起來就能被人隨意欺負的宮女,又怎麼能走吃人的皇宮大院好好地活着,還能夠來侍奉太子?
“回太子殿下的話,奴婢不敢揣摩聖意,皇上讓奴婢來侍奉太子殿下,奴婢也就來了。至於是否有其他原因,太子殿下還是自己向皇上詢問爲好。”
紅鸞給朱晨桓揉着太陽穴,說話軟綿綿的,吐氣如蘭,實在是讓朱晨桓生不起半點氣來。
“你呀,該打,現在你的主子可是我了,不聽我的話,小心我把你的屁股打腫。”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朱晨桓又哪有半點生氣的樣子,而且他也只是說說而已,雙手老老實實的交叉放在一起,沒有動手動腳,也不想動手動腳。
紅鸞沒有如其他深諳皇宮大內規矩的宮女一般,要麼下跪求饒,要麼撒嬌討喜,她只是很認真的做着自己的事,同時認真的說道:“紅鸞服侍太子殿下,就只會聽太子殿下的話。”
朱晨桓坐了起來,無奈的睜開眼睛看着臉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紅起來的紅鸞,搖了搖頭,道:“罷了,服侍也罷,保護也罷,正好女俠走後我也感覺有些無趣了,你就在這裡好生待着吧,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探究,你的使命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能讓我信任,這就可以了,不是嗎?”
紅鸞聞言,展顏一笑,緋紅的臉蛋,皎美的容顏,就與那染了紅暈的百合花一般,純淨無暇,惹人親近。
下午,朱晨桓剛要去找天山童爺討教一些問題,就被紅鸞告知,寧王之子朱棋飛攜其弟朱論文前來拜訪。
“剛回來就忍不住來炫耀了?這定力可不行啊。”朱晨桓微微一笑,然後便向紅鸞道:“帶他們來我書房。”
片刻後,朱棋飛與朱論文來到朱晨桓書房中,朱晨桓正在作畫。
“小僧朱棋飛(微臣朱論文)拜見太子殿下。”
兩人進入書房後,直接以大禮相拜,朱晨桓直到兩人大拜結束後,才連忙說道:“我們都是一家人,兩位兄長這是何意?快快起來,此處無人,不必如此多禮。”
朱棋飛與朱論文眼底深處均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便恢復如初,朱棋飛身着一身青衣佛袍,光頭無發,上有六個戒疤,看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已經從外門弟子晉升爲真正的佛門弟子了,只是不知道他……的“佛根”是否還在?
朱晨桓想着想着,視線就不由自主的向朱棋飛胯下看去,但一想自己好像有些變-態,又輕咳了兩下,道:“二位兄長還請隨意就坐,我這畫馬上就要做完了。”
“皇弟在作畫?”朱論文現在已經是充分知道朱晨桓的文采如何了,所以一聽朱晨桓在作畫,便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朱棋飛也從很多人嘴裡聽說了這個以前憨傻,但長大之後卻莫名精明的太子殿下的事蹟,便也有些好奇。
兄弟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由朱論文嘴裡說道好奇,想要看一下皇弟的風采爲由,兄弟二人一起靠近了朱晨桓作畫的桌子。
可看到朱晨桓的大作後,兩人卻又一陣愕然,朱論文目瞪口呆,朱棋飛卻是皺了皺眉,只見在朱晨桓身前的黃色紙張上,只有一棵樹與兩頭豬,這兩頭豬正先後爬樹,小樹不粗,被兩頭豬一壓已經彎曲起來,眼看就要折斷。
而且最令朱棋飛在意的是,領先的那頭豬是個光頭。也不知道朱晨桓是否是故意爲之,還在那頭豬上特意標記了一下——佛門中豬。
“皇弟,你這畫太深奧了,可否給爲兄講解一下?”朱論文受到朱棋飛的暗示,開口問道。
朱晨桓擡起頭瞥了一眼朱論文二人,然後撇了撇嘴,很隨意的說道:“沒什麼可深奧的,只是想說連豬都能上樹了,這世道估計要有大變啊。”
朱棋飛兄弟倆聞言臉色頓時一變,但又迅速恢復清明,只見朱棋飛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聽聞皇弟曾遊歷石玉國諸城,不知道皇弟可曾經過利貞寺?”
朱晨桓擡起頭想了想,然後道:“經過的寺廟有些多了,不過多數都是直接路過,印象不太深了。”
“小僧這些年來一直在利貞寺潛心修行佛法,若是事先知道皇弟在遊歷的話,自當邀請皇弟前往利貞寺聆聽佛音,雖然皇弟無佛根,但多聆聽佛音,修習佛家典籍,也還是對自身有益的。”朱棋飛一身僧侶打敗,說話也沾染了佛家的一些習慣,雖然明知他口是心非,但聽起來卻總是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朱晨桓心中暗歎一聲,仙佛妖三族,終究是佛最得人心啊,慈悲爲懷普度衆生八個字,已經洗了大半人族的腦了。
“就是因爲自知身無佛根,又無悟性,所以纔不敢踏足佛門,怕有辱佛門門庭啊,如果因此而讓王兄爲難,那便是我的罪過了。”朱晨桓嘆了一口氣,樣子有些不甘,可又無可奈何,給人以先天資質不足,又能怎麼辦的懊惱。
朱論文聞言,嘴角微不可查露出一絲冷笑,而朱棋飛卻是搖了搖頭,一臉慈悲的模樣:“皇弟其實是自誤了,佛渡有緣人,可不僅僅是渡有佛根悟性之人,況且修佛分武與心兩種,武不成,但心未必亦不能成。”
“王兄的意思是?”朱晨桓似有所動。
朱棋飛再次雙手合十,一臉虔誠,道:“不瞞皇弟,貧僧此次下山是爲利貞寺廣施佛緣,挑選佛徒而來,利貞寺受我佛二十諸天摩利支佛陀之令,本次不僅挑選佛根佛靈之人,信佛修心之人同樣可入利貞寺,接受佛法薰陶,早日步入極樂佛土。”
朱晨桓聞言,臉上頓時出現驚喜之色,連忙道:“當真?”
朱棋飛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本次佛徒選拔,僅有王兄一人,還是也有利貞寺其他僧侶?”朱晨桓又問道。
朱棋飛道:“因棋飛俗家就在這裡,故此利貞寺先讓棋飛先行,待我寺師叔帶領其他同門師兄弟來此之後,纔開始正式的選拔。”
“既然如此,那就仰仗王兄了。”朱晨桓十分真誠的說道。
朱棋飛亦是點了點頭,“只要太子殿下心中有佛,便不會出現意外。”
之後,朱晨桓又與朱棋飛兄弟閒聊片刻,朱棋飛便藉口離去,朱晨桓也未深留,待兩人離去之後,他才露出深思之色。
朱棋飛看似處處爲佛門廣播佛光而言,可實際上,卻是在暗示自己,他擁有着利貞寺選拔的特權,是否能進入利貞寺,全靠他一人之言。
而且,本次利貞寺的選拔與往常皆不相同,氣勢洶洶而來,不看佛根,不看悟性,這可對很多想要進入佛門,可卻達不到佛門選拔標準的世家大族而言,是天大的幸事。
東勝神州是佛界之州,家家戶戶自小被灌輸佛家第一的思想,很多人做夢都想加入佛門,所以利貞寺這一改變,當真會引發一種無法預料的狂潮。
朱晨桓相信,朱棋飛歸來,不說其他地方,至少這石玉城,可真的就要變天了啊。
“朱棋飛這一回來,老爹的佈局應該會被打亂吧?本來已經明朗的局勢,又會因爲這招突如其來的棋子而產生變化,不過老爹手段也不低,應該不會太過被動……”
朱晨桓坐在書房中,手指輕輕敲擊着桌上那兩豬爬樹圖上,雙眼一陽一月,周圍元氣瘋狂涌動。
他繼續輕聲呢喃,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着看不見摸不着的透明人:“利貞寺的變故,是否當真預示着佛界要發生大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