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數十兵士的進入,宛魚客棧內的氣氛陡然間凝固起來。
這些兵士各個鎧甲披身,手持利器,面容冷峻,他們身負殺伐之氣,猛然間衝入,刀光劍影,凜凜生威,使得一些準備呵斥這些兵士無禮的讀書人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敢硬觸其鋒。
兵士們迅速將朱晨桓三人包圍,刀劍出鞘,竟是面露殺氣。
南蜀國情原因,重文抑武,使得南蜀武人地位頗低,受不到尊重,而且南蜀境內稍有戰鬥,將士無用武之地,使得除卻邊關的幾大軍旅外,其他將士都空有其表,而無其神。
沒有經歷過鮮血歷練的將士,如何能夠真正稱爲合格的將士?
而眼前這些兵士,各個鮮衣怒馬,氣勢凜凜,論起精銳雖然比不得石玉國厲風軍,也比不過風雲國重騎兵,但其所蘊含殺伐之氣,也要高於石玉國與風雲國普通將士,算是南蜀國內極其少見的絕對精銳了。
大宛城有兩軍,一軍掌控在太守手裡,是以治理城內治安爲目的的府衛軍,而另一軍則是掌控在城尉蕭嶺山之手,是鎮守邊關的城尉軍。
城尉軍無論是數量還是精銳程度,都要高於府衛軍,所以只要是對大宛軍伍有着一定了解的人,也都能通過這些將士表現出來的精銳程度上,判斷出這些士兵到底是分屬哪一軍的。
面對拔刀相向的衆軍士,朱晨桓只是伸手將兩女護在身後,旋即手臂自然垂落,手指輕彈腰間匕首,諷刺笑道:“兒子輸了老爹來找場子嗎?原來這就是大宛文人的文骨與文風啊,當真是輸不起!”
朱晨桓臉上冷笑不斷,話語更是直指人心,衆文人聽到他諷刺的話語,臉色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可是見到這精銳的城尉軍怒目相視,手中兵器閃爍着凜冽的寒光,他們便頓覺後脖發涼,不敢再多說什麼。
石程遠見到城尉軍竟然沒有通過自己的許可,隨意衝入城內作亂,臉色一黑,剛要拍桌子怒吼一聲,卻被史玉青攔住了。
“師尊?他們這是分明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啊,學生身爲太守,自當保護城中百姓的利益,而且他們這樣做,也確實是在詆譭我南蜀文人傲骨,這是本質上的問題!”
石程遠當真是怒了,縱然這叫晨木亙的男子身份很可疑,也將大宛文人壓在了腳下,可這都是憑他的真才實學贏來的,期間並無任何問題。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是文人之間的雅事,你一個武夫摻進來幹什麼?
可誰知史玉青卻仍是搖頭,只見他眯眼看着被兵士圍住的朱晨桓,輕聲道:“不急,看看再說。”
石凱旋見到城尉軍的兵士大張旗鼓的將朱晨桓幾人圍住,就知道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擡起頭瞥了一眼擂臺上仍舊失魂落魄的蕭衛東,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而後便直接站了起來,羽扇輕搖,走到了兵士前方,抱拳朗聲道:“這位軍爺,在下石凱旋,剛剛親眼所見整個文鬥過程,這位兄臺並未犯任何錯,而且之前蕭兄也與他達成共識,若他勝利則一切不予追究,所以我在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些誤會?”
石凱旋乃是太守之子,更是修文習武,所以他無論是在文人圈中,還是在軍中,都有着不小的名氣,此時他一開口,這些兵士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畢竟他們與石凱旋的身份地位相差甚遠,而且兩者還屬兩個派系,縱使自己對石凱旋也很尊敬,卻也仍舊不能說出什麼來。
而就在這時,一道很是粗獷的聲音忽然響起:“賢侄誤會了,本將軍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纔要抓捕這幾人的。據探子回報,這些人行爲詭異,而且身份神秘,撲朔迷離,本將軍擔心他們是別國的奸細,來我大宛刺探軍情,所以纔會出動將士,將他們捉回軍營,再細細審問。”
說話間,就有兵士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小路來,接着一個身披鎧甲,腰間掛負寶劍,年約四十餘歲,身材魁梧,面有鬍鬚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此人雙眼銳利而宛若實質,被他盯看的人,就彷彿在面對一匹餓狼一般,使得衆文人都不敢與之對視,只能低頭彎腰。
即便是石凱旋,在看到此人雙眼時,也是忍不住暗暗心驚,不過他終究是身份不同,城府不弱,深吸一口氣後,便也直視此人,抱拳躬身道:“侄兒見過蕭叔叔,不過據侄兒所知,他們入城時手續齊全,通關文牒樣樣具有,未曾聽說叔叔所言行爲詭異身份神秘一說。”
面對石凱旋的疑惑,城尉蕭嶺山只是哈哈一笑,下巴高擡,眼中閃過一道輕蔑之色,道:“侄兒你還小,未經世事,哪裡知道這些細作的手段,他們沒有問題,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今天叔叔要捉拿細作,侄兒還是離得稍遠一些,否則誤傷了侄兒,叔叔可是會傷心的。”
話音一落,蕭嶺山便銳利的看向朱晨桓,見朱晨桓一襲青衫,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是那般的淡然,眼底閃過一絲陰晦。
“來呀,把他們給本將軍拿下,帶回大營細細審問!”
蕭嶺山是有實權的城尉,手中權力雖然比太守弱上幾分,可他卻有軍權在手,所以對太守石程遠絲毫不懼,若不是顧念兩方的面子,說不得早就把石凱旋趕到一邊。縱使石凱旋名聲不弱,日後會有大才,可現在他還不夠資格來阻擋自己。
石凱旋臉上神色陰晴變化,他雙手握拳,心中對蕭嶺山的恣意妄爲頗爲不滿,可想到蕭嶺山的實權,終究還是輕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如蕭嶺山所言,現在的自己還不夠資格啊。
朱晨桓饒有趣味的見石凱旋與蕭嶺山的明裡暗裡針鋒相對,嘴角微翹,見石凱旋被迫後退,臉上的笑容才稍稍收斂。
他向臉色陰沉立於一旁的石凱旋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旋即又輕彈了一下腰間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臉得意笑容的蕭嶺山,道:“雖然你是私心,不過你運氣真的不錯,沒想到我會因爲你這樣一個螻蟻的原因而暴露身份……”